景爺爺就是專門趕來看陸絨第一場的登台表演的。


    電視劇終究是電視劇,隔著屏幕還是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景爺爺退休多年,也基本不過問家族產業了,小輩都是有福氣的,不需要他操太多的心。


    這個暑假他本來還想多找找小絨談談心裏話,沒成想小夥子忙起來比起景爸也不遑多讓。


    自從高二下放了假就找不到人了,說是集訓。等了一個多月,總算結束,又跑去和陳靖海那個老頭學戲,害得他兩個月都見不到人。


    陳靖海那老頭他也聽說過,本事不小,在圈內名氣特別大,他這個圈外人都有所耳聞。


    景爺爺端著小板凳屈膝坐在了不遠處,此時夜色溫柔,就是沒有星星。


    環顧四周,陸景兩家人都在,連最忙的景爸也坐在陸揚醇的旁邊。


    他不禁感慨一聲,真是好久沒有這麽齊過人了。


    去過大劇院,去過體育館,去過很多形形色色熱鬧的地方,終究是沒有一家人圍在一起喝點小酒來得舒適。


    “要開始了……”姚倩架起帶來的攝像頭,勢必要完整拍下兒子的線下首秀


    銅鑼聲響,三通鼓罷,節奏緊湊的鼓點和激昂的嗩呐聲交織在一起。


    舞台大幕緩緩拉開,隻見樊梨花頭戴七星額子,上插雉雞尾,身著五彩斑斕的女靠,背插四麵靠旗,英姿颯爽地走上舞台。


    主人公一出現,在場的人紛紛控製不住驚呼出聲。


    無他,實在是台上的人裝備實在太過齊全,比起央台戲劇頻道也差不了多少了。


    原本他們一開始隻是聽說哪家的師傅培養出了一個小徒弟來小區練練膽,沒成想居然準備如此充分。


    陸絨所穿的大靠以鮮豔的紅色緞料製成,上麵繡著精美的花紋,包括象征著祥瑞的鳳凰、牡丹等圖案,凸顯扮演者高貴的身份。


    靠上的甲片閃爍著金屬光澤,雲肩則以華麗的刺繡和流蘇裝飾,增添了一份柔美。


    袖口處的白色緞料流蘇隨風飄動,腳下蹬著一雙黑色小蠻靴,鞋麵上也繡有精致的圖案。


    ‘她’麵若桃花,鳳目含威,手中緊握著那杆寒光閃閃的長槍,威風凜凜。


    陸絨飾演的樊梨花是一位武藝高強、智勇雙全的巾幗英雄。


    她不僅精通兵法,在戰場上殺敵英勇,有著非凡的軍事才能,而且深明大義,為了國家和民族的利益,毅然勸說父親獻關歸唐。


    是一位集美貌、智慧、勇敢、善良和忠貞於一身的傳奇女性形象。


    樊梨花邁著穩健的台步亮相,眼神堅定而悠長,開口唱道:“身披鎧甲赴疆場,豪情壯誌震穹蒼。女兒亦有淩雲誌,敢與男兒論短長。”


    此時,弦樂悠揚而起,為‘她’的唱腔增添了幾分豪邁。‘她’手持一把寒光閃閃的長槍,槍柄處鑲嵌著寶石,在燈光下閃爍著耀眼的光芒。


    樊梨花在台中站定,目光如炬,掃視四周。


    此時,敵軍將領率兵氣勢洶洶地衝上舞台。那敵將身材魁梧,滿臉橫肉,手持一把巨大的戰斧,看上去凶神惡煞。


    這個化的凶神惡煞的敵軍將領是陳靖海搖來的三徒弟,特意從首都趕來給傳說中的小師弟作陪來的。


    樊梨花柳眉一豎,嬌喝一聲:“來將通名!本將軍槍下不殺無名之鬼!”


    敵將狂笑道:“我乃西涼大將胡彪!樊梨花,今日便是你的死期!”說罷,揮舞著戰斧,向樊梨花猛撲過來。


    觀眾們不知不覺集體安靜了下來,兩者體型差距太過懸殊,不禁讓他們狠狠捏了一把汗。


    樊梨花毫不畏懼,身形一閃,避開敵將的猛擊,同時手中長槍如銀蛇出洞,直刺敵將麵門。口中唱道:“本將軍自幼習兵法,練就一身好武藝,豈會怕你這小小胡彪!”


    此時音樂節奏加快,鼓點更加密集,現場充斥著緊張的氛圍。


    兩人你來我往,槍斧相交,打得難解難分。樊梨花身姿矯健,動作敏捷,她的長槍如蛟龍出海,氣勢磅礴;又如靈蛇飛舞,詭異多變。


    在與敵將的對峙中,‘她’微微仰頭,眼神銳利如鷹,緊緊盯著對方的一舉一動:“賊子休要狂,看我劍鋒芒。保家衛國誌,何懼敵囂張。”


    那敵將也非等閑之輩,力大無窮,戰斧虎虎生風。但樊梨花憑借著精湛的武藝和過人的膽識,逐漸占據了上風。


    在激烈的打鬥中,她的靠旗隨著動作飄動,宛如戰場上獵獵作響的軍旗。


    緊接著,‘她’一個鷂子翻身,輕盈地躍至半空,同時長槍向前探出,動作幹淨利落,英氣逼人。


    落地後,‘她’步伐敏捷,輾轉騰挪,身姿矯健而優美。唱:“刀光劍影間,心堅誌不遷。為平戰亂苦,奮勇戰前沿。”


    此刻,胡琴之聲如泣如訴,與她的唱詞遙相呼應。


    唱念時,樊梨花的聲音清脆嘹亮,充滿力量,她時而怒目圓睜,痛斥敵將的不義,痛斥:“奸佞惡賊心不善,擾我山河起禍端。”


    時而嘴角含笑,展現出自信與從容,自傲:“巾幗從不讓須眉,定要除敵保家園。”


    音樂也隨著‘她’的情緒起伏,帶動了台下觀眾們的情緒。


    隻見‘她’虛晃一槍,引得敵將舉斧格擋,趁其露出破綻,一個轉身,飛起一腳踢中敵將手腕,敵將的戰斧脫手而出。


    樊梨花順勢一槍刺去,敵將慌忙躲閃,卻還是被槍尖劃傷了臂膀,乘勝追擊,手中長槍如雨點般向敵將攻去。敵將節節敗退,隻有招架之功,毫無還手之力。


    音樂達到高潮,節奏激烈,旋律激昂,連看守小區的保安大叔也借著上廁所的名頭趕來特意瞅那麽一眼。


    劇中在表現內心的矛盾與掙紮時,樊梨花的眼神變得複雜而深邃,微微皺眉,流露出一絲糾結,但很快又會堅定地唱著:“戰火紛飛心迷茫,情義兩難費思量。但為蒼生求安樂,何懼前路風雨狂。”


    而在最終戰勝敵將時,歡快的嗩呐聲響起,樊梨花臉上洋溢著勝利的喜悅感染了一大片人。


    陸絨收槍而立,昂首挺胸,高高揚揚的唱腔回蕩在長天之中:“凱旋歸來笑聲揚,巾幗英名永流芳。保得家國皆安寧,青史留名歲月長。”


    等帷幕落下時,很多人久久不能回神,就連親自教授陸絨的陳靖海也是如此。


    毋庸置疑,就算沒有齊全的伴奏團隊,沒有完整的曲目,這也是一場非常完美的戲。


    平時分裝掰開來揉碎教的時候隻是覺得陸絨的動作格外利落到位且賞心悅目。


    可在看到串聯在一起完整的劇目之後,那種賞心悅目簡直呈現成倍增長。


    陸絨的每一次眼神交流,手指的指向,或彎曲、或伸展來輔助表達,能表現出角色的喜怒哀樂甩袖、踱步、掩麵等等細節都恰到好處。


    看完的陳靖海隻感覺全身都放空了,隻想癱在沙發上狠狠來上一根以表慶祝。


    就在這時,他那不爭氣的三徒弟還穿著一身辣眼睛的服飾斯斯艾艾地靠近:“師傅……”


    聽出來聲音的陳大爺翻了個身瞥了他一眼。


    自己這三徒弟名為龐海,和老二一起入門,是他最為操心的一個徒弟,教了六年才勉強出師,如今在圈子裏也沒混出什麽名堂,反倒是進了管理層做起了戲曲振興項目。


    “嘿嘿師傅,這小師弟的實力簡直了,和您學了幾年啊?”龐海搓了搓手,看起來十分猥瑣。


    雖然他專業不太行,但是很擅長挖掘專業的人啊!


    剛剛在台上一交手,原本尋思著放放水的龐海當即就震驚了,這絕對是真本事啊……


    以他的眼光,怕是沒有三五年的功夫下不來的,小師弟才幾歲?足以可見其天賦也是好到沒話說。


    “21天。”陳靖海歪著頭,好心情地把今天也算上了。


    “?”多、多少?


    龐海整個人一僵,嚴重懷疑自己耳朵壞掉了。


    “師傅你能別打擊我了好嗎……我知道我學了六年功不成名不就,但也不能這樣……”


    他都有些語無倫次了,但凡你說二十一個月也好啊,他也能勉勉強強地信了,可是二十一天……


    “別掙紮了,這小子就是這麽妖孽,你大爺我剛從集訓那挖過來的。”


    陳靖海好整以暇地看著三觀連帶五官都處於崩塌邊緣的三徒弟,長長地舒了口氣:“這未來,是屬於年輕人的嘍……”


    隨著他這一聲落下,大幕收起了在場雷鳴般的掌聲,晚風和陣陣叫好不絕於耳。


    老一輩的歡呼聲尤其大,顯然都是有些意猶未盡。


    “好久沒有看過這麽正宗的刀馬旦了,沒白來啊!”


    “這唱腔真是地道,口齒很清楚啊比我上次電視上看得要好得多。”


    “嗐,我剛剛還和老伴在家裏看電視呢,被孫女叫出來一起看,可惜沒早些來,前排都占不到地哦……”


    而那些沉默的年輕人也不是毫無觸動,相反的,早在陸絨開口唱詞的那一刻就默契地舉起了手機。


    唱詞他們聽不懂,但是配合起承轉合的聲調真的很好聽,台上的旦角每一句曲調都飽含真摯的感情,一頓一挫勾人心弦。


    因為離得近了,那演員的身段被他們看得更為清晰。


    繁重的戲服壓不垮她堅毅的細腰,細長且微微上挑的眼線,高挑的劍眉增加了她的英氣和威嚴,麵部底色白皙而潔淨,一個挑眉勾唇就能將人釣成翹嘴。


    尤其是後麵的打戲上線,隨心揮舞的長槍在身上周旋的那一刻,不少女孩看得熱血上頭都想大喊‘姐姐好帥’了。


    沒錯,就是‘姐姐’。


    陸絨飾演的是晉劇版的樊梨花。


    晉劇的唱腔比較獨特,樊梨花的唱段可能會帶有濃鬱的地方特色,旋律較為悠揚、婉轉,注重演唱者的嗓音韻味和情感表達。


    這就導致除了少部分知情人士,大家都沒有發現台上的主角是一個男孩子反串的。


    別說素未謀麵的圍觀群眾了,當媽的姚倩都有些懷疑人生。


    她轉過頭一看,景爺爺、景爸和陸爸共用一張震驚臉,還有不遠處景弦、景連和舒遼也不知道啥時候來的,坐著也不吭聲,全程一副呆呆的表情。


    在看台上已是消失許久的陸絨,不知怎的,姚倩噗嗤一下笑出了聲。


    這一笑終於是扯回了幾人的注意力,大家紛紛拿起製造的垃圾和小板凳向著舞台那邊擠去。


    可惜很多的人都向著舞台方向靠近,目的都很一致,就是想見見剛剛台上唱曲的小演員。


    最後無奈,隨波逐流的姚倩給兒子發了條信息,讓陸絨帶著師傅上門一起吃一頓飯。


    彼時收到消息的陸絨還在洗漱台前卸妝,媽媽的電話一刻不停,無奈隻能穿著水衣和襯裙被滿臉笑意的陳師傅領走了。


    他頭上複雜的頭飾已經卸完,但發網、發髻、發片都還在,看起來就是一個清麗的小美人。


    棉質的白色內襯,襯裙是色彩鮮豔的綢緞質地,增加層次感和美觀度,可以說陸絨這一身裝備都是陳老爺子年輕時上大劇院的規格準備的。


    聽到鈴聲前來迎接的景弦幾乎是一瞬間就注意到了眼前這個眉目安然的‘女子’。


    說實話第一眼景弦差點沒認出來。


    因為陸絨跟著陳大爺的妻子玉阮靈也學習過一段時間的花旦,如今戲服在身,陸絨下意識地就開始模仿玉老師教授的一舉一動。


    不管是濃妝豔抹還是溫柔小意都自有一番韻味,真是應了那句話:演什麽像什麽。


    玉阮靈在一旁言笑晏晏,看向少年的表情愈發地和藹,心中想要孫女的心更加強烈了。


    隻可惜他們家都是一群臭臭的大孫子,正是狗憎人厭的年紀。


    “哎,陳老師和玉老師來了?快請進快請進。”姚倩推搡著看到陸絨變得不太聰明的景弦,滿臉高興地迎客人進門。


    望著長輩們笑擁著走進煙火氣息濃重的院子,陸絨和景弦對視一眼,片刻後默契地笑開了,隻感覺短短不到半年的時間,兩家人聚在一起開灶的時間都變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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