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過去了,林梧依舊是一言不發拒絕警方的所有問話。


    警察們的耐心也在一點點被消耗,同時加快了對證據的搜查。


    畫麵一轉,觀眾們瞬間從嚴肅的警局墜入了一個光怪陸離的世界。


    璀璨的燈光如繁星般閃爍,紅的、藍的、紫的,交織在一起。


    巨大的水晶吊燈灑下迷離的光芒,照亮了舞池中扭動的人群。


    調酒師們在吧台後忙碌著,手中的調酒器上下翻飛,各種色彩斑斕的雞尾酒被端上吧台,在燈光的映照下閃爍著誘人的光澤。


    一位少年靜靜地坐在角落的高腳凳上,他的發絲在昏暗的燈光下閃爍著鴉色的光澤。


    即使他一個人坐在角落,周身散發著拒絕靠近的訊息,依舊吸引著源源不斷的關注。


    路清明微微垂首,一隻手隨意地搭在吧台上,眼睛遊離地看著舞池中央的人群。


    調酒師也是被吸引的一員,他覺得這位坐在吧台的客人身上的氣質非常地矛盾、迷人。


    他靠近路清明輕聲問道:“你好先生,一個人嗎?今晚的夜色很美,適合來一杯特別的酒。”


    路清明終於將注意力從人群之中收回,當被那雙幽色的瞳孔凝視著,從心口傳來的顫栗令人沉淪。


    路清明抬眼:“我沒有錢。”


    非常幹脆的拒絕,調酒師翹起嘴唇:“沒關係,我不是為了錢,能請先生喝酒是我的榮幸。”


    聞言,路清明饒有興致地在他的臉上掃視一圈,真有意思,打工人花著老板提供的材料請別人喝酒,還說自己不愛錢。


    誤以為自己終於引起漂亮客人注意的調酒師開始了屬於自己的創作。


    取來的透明高杯中加入了一把新鮮的薄荷葉。


    搗棒擠壓間,那清新的香氣瞬間彌漫開來。


    酒匙輕輕攪拌,讓細砂糖與薄荷充分融合,調酒師拿起半個青檸,嫻熟地切成薄片,將其放入杯中。


    青檸的色澤鮮豔欲滴,散發著微微的酸味,與適量的朗姆酒一起在壺中蕩漾,調酒師輕輕搖晃著調酒壺。


    冰塊在碰撞中發出清脆的聲響,蘇打水的氣泡在杯中升騰,漂亮的色彩碰撞如夢似幻。


    調酒師最後用一片薄荷葉和一根吸管作為裝飾,將這杯莫吉托放在吧台上。


    那杯中的綠色液體即使在斑斕的燈光下也依舊閃爍著迷人的光彩,調酒師眼神緊緊凝視著眼前的客人,一點一點將酒杯推到路清明的麵前。


    莫吉托(mojito)。


    一種源自古巴的雞尾酒。


    莫吉托常被視為一種浪漫的飲品,它的清新口感給人以初戀般的甜蜜與羞澀。


    白來的酒,路清明當然不會拒絕,他毫不吝嗇地給予慷慨者一抹豔麗的微笑:“謝謝,酒很好看。”


    調酒師癡迷地看著那張在曖昧環境更顯灧色的臉,手情不自禁地想要撫摸一番:“不,它的眼睛遠沒有你的眼睛動人……”


    路清明雖是笑著,眸中卻不含笑意,一個滿是惡意的靈魂透著心愛的皮囊審視著覬覦哥哥的外來者。


    他指尖抵在酒杯上,慢悠悠地一滑,擋住了不禮貌的手。


    被高球杯表麵冷氣一凍,突兀的涼意讓調酒師瞬間回神,訕訕地縮回手。


    修長的手指輕輕握住淡青色的雞尾酒,輕抿了一口,微微揚起的脖頸勾勒出優美的線條,那一抹不經意的性感讓偷看的人移不開視線。


    終於還是有人忍不住站了出來。


    男人眼中滿是驚豔與興趣,他靠近少年,聲音帶著幾分輕佻:“嗨,要不要一起喝一杯?”


    路清明緩緩抬起頭,露出一雙猶如深不見底的眸子,蒙著一層薄薄的水霧。


    酒過入喉,他的臉頰泛起淡淡的紅暈,衝散了冷淡的氣質,竟讓人環視出幾分柔情來。


    目光流轉之間,似有無數故事欲說還休,把男人迷得找不著北。


    路清明勾起嘴角,那笑容似有若無,輕輕搖了搖頭:“不了,我喜歡一個人。”


    男人還想再勸,少年卻不再看他,自顧自的小酌,盯著這邊的人太多,他也隻好放棄了獵豔的想法。


    “都來這裏了,還裝什麽清高。”被駁了麵子,向來無往不利的男人麵色也不好看,故意啐了一聲,轉身離去。


    路清明卻笑得更開心了。


    現在是深夜一點,哥哥剛剛睡下,他就馬不停蹄地趕了過來。


    身為隻會在夜晚出現的人格,他天生就是一張黑色的紙,輕而易舉便能將他人口中學壞的行為模仿地淋漓盡致。


    作為開在夜幕下唯一營業的幾個場所,他注定會來到這裏。


    路清明觀察著每一個擦肩而過的人,每一個陰暗角落發生的事,終於明白了藏在記憶深處的那種行為意味著什麽,以及房東想做什麽。


    怎麽能允許別人動他的哥哥呢?這種深入軀體的糾纏明明是他們之間獨有的相處方式!


    路清明嫉妒到發狂,又舍不得對哥哥的身體下手,那雙幽暗的眼睛率先盯上了曾經的施暴者。


    工廠的那把水果刀徹底打開了屬於他的新世界。


    即使是一個孩童握在手中,也能對成年人產生威脅。


    讚美刀刃!


    被警察放回家後,他就從哥哥的身上蘇醒了,卻沒有再去外麵逛,因為他能感受到哥哥的疲憊。


    回到熟悉的出租屋,房間內閃爍著昏黃的光暈,那個猥瑣的男人躺在哥哥的房間,手裏套著哥哥的衣服,做著那樣惡心的事……


    站在門口居高臨下的弟弟表情漠然,走廊上的燈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恰恰與哥哥相反,如果哥哥在這裏的話,他一定會指著老男人的鼻子破口大罵,連踢帶踹地將人趕出去,此後每見一次就要罵上一次。


    而他不一樣。


    他隱忍,懦弱,隻想讓這個人永遠消失,一輩子也見不到就更好了。


    以前他不明白,現在卻找到了屬於自己的工具。


    舞池中央,年輕的男女們盡情釋放著自己的激情,坐在角落中收一束光垂憐的少年酌飲著清純的莫吉托,陶醉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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