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紹說出了一個現實的問題,他手上沒有皇莊的賬冊。雖然他已經打下了整個京城,就連皇帝都做了他的階下囚。然而沒有皇莊的賬冊,他就無法去支配那些屬於皇室的土地。


    在沒有賬冊的情況下貿然使用那些皇莊的土地,會引出很多問題,得不償失。


    周皇後搖頭道:“巨君,你有所不知。我雖然是皇後,但皇莊的事情,真不歸我管。像賬冊這麽重要的東西,通常都是交給禦馬監負責保管。”


    “正因為賬冊在禦馬監,我才來找殿下。”郭紹十分無奈的說道:“王承恩兼著禦馬監總管,依照他對皇帝的忠心,您覺得我去問他要賬冊,他能給嗎?”


    王承恩的性格,宮裏誰不知道,這位爺可是崇禎的死忠。原曆史上他可是陪崇禎煤山上吊的!郭紹想從他手上把賬冊要來,其難度比登天還高。


    “我不去!”周皇後一口回絕了。倒不是她不敢去找王承恩,而是不敢或者害怕麵對皇帝。


    她好歹是大明的皇後,居然被郭紹這麽一個反賊給征服了。哪怕周皇後已經努力的說服自己,但在心裏麵周皇後感覺還是很愧疚、羞恥的。她自然不願去麵對皇帝。


    “好吧!”郭紹見周皇後不願意,也沒強求,而是站起身說道:“那我隻能自己去找王承恩了,他要是乖乖把賬冊交出來還好,要是不給,我就隻有刑訊逼供了。”


    “別別別!”周皇後急忙攔下了郭紹:“不至於,真不至於。承恩當年好歹在王府還伺候過我,求你看在我的麵子上,饒了他吧!巨君!”


    周皇後抓著郭紹的雙手乞求著。見對方不為所動,她隻好妥協道:“罷了,我一會兒親自去趟乾清宮,一定給你把賬冊要回來!”


    “那就拜托殿下了!”


    郭紹拱手稱謝。


    其實從一開始,紹哥就料定了周皇後會答應。周後是個念舊情的女人,肯定不會眼睜睜的看著郭紹把王承恩抓起來嚴刑拷打,有她出麵,自己就能不費吹灰之力的拿到賬冊。不到萬不得已,郭紹也不願意去當壞人。


    周皇後歎了口氣,朝著乾清宮的方向走去。郭紹望著她的背影,心中暗自慶幸。


    來到乾清宮前,周皇後亮明了身份,郭紹事前就打過招呼周皇後去見皇帝,可以不必通報,所以守衛很快放行。


    見周皇後進來,王承恩很是欣喜,顛顛的上來迎接。


    “老奴見過皇後!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免了!”周皇後伸手打斷了王承恩,道:“陛下在幹什麽?”


    王承恩看了一眼屋裏,小聲的回答:“陛下剛剛午睡醒來,正在裏麵練字呢。要老奴幫您通報一聲嗎?”


    “不必了!”周皇後並沒有要進去拜見皇帝的意思,她開門見山道:“承恩,皇莊土地的田畝賬冊,在你手上吧?拿給我,本宮要用!”


    “殿下好端端的要賬冊做什麽?”王承恩心中一凜。這幾天宮中大肆裁撤宮人的事情,他已經聽說了,莫非周皇後要賬冊,是為了安置那些被裁撤的宮人?不然她一個皇後,無緣無故的要賬冊幹什麽?


    周皇後不耐煩的開口:“本宮要賬冊,自然有用。你拿來就是了。”


    王承恩笑道:“皇莊的土地都是皇產,我何人要動,都必須先請示陛下。殿下要是想要賬冊,可以,不過得容老奴去請示了陛下。”


    “承恩,你知不知道宮裏這兩天在裁人?”周皇後意思很明白了,賬冊不給我,小心被裁!


    王承恩淡淡的一笑:“娘娘隨便!”


    自從宮裏宣布要裁人,王承恩就知道這肯定是郭紹的主意。周皇後還沒權力更沒膽量去做這麽大的事情。


    不過王公公並不擔心自己被裁,他是皇帝身邊的人,除非郭紹發話,不然誰敢裁他?所以麵對周皇後的威脅,他當然是不屑一顧。


    周皇後努力讓自己保持的平和的情緒說道:“承恩,實話告訴你。賬冊不是我要用,是郭紹要的,如果你不拿出來,他會要了你的命的!”


    聽到這話,王承恩沒有展現出絲毫的害怕:“娘娘不提郭紹,老奴興許還能把賬冊給您,既然您提到了他,老奴還告訴娘娘,那本賬冊,我就是燒了,也不會拿給他!”


    “你!”周皇後被氣到了,但她並未發作,而是說道:“大不了本宮去禦庫,所有賬冊那都存有副本!”


    王承恩不以為意:“娘娘請便,禦庫那份副本,幾年前就被火燒了。您找得著算我輸。”


    “混賬!”周皇後咬著牙罵了一句,王承恩還真是不分大小王,自己是在救他,這貨居然一點不領情。


    “承恩,外麵出什麽事了?”


    王承恩剛想回敬周皇後,就被屋內傳來的聲音打斷了。


    緊接著,一個高大瘦削的身影,從打開的門中緩緩走了出來,赫然是那位多日不見的崇禎皇帝朱由檢。


    “皇後,怎麽是你?”


    崇禎皇帝好像對周皇後的到來很意外,周皇後審視麵前的崇禎皇帝,一陣子不見,崇禎皇帝的胡子長長了不少,人也看起來憔悴了許多,而且他鬢間的白頭發更多了,以往這些頭發都是被皇帝藏起來的,現在已經多到藏不住了。


    “見過陛下。”周皇後五味雜陳的對崇禎行禮下拜。


    “免禮吧!”崇禎淡淡的揮揮手示意周皇後起來,他從來不會親自去扶臣子起來,就算是皇後也是一樣。


    周皇後站起身,望著麵前的崇禎,猶豫了半天,最後隻能說出一句:“陛下,你要保重身體。”


    “保重?朕還能如何保重呢?”郭紹苦笑了一聲後,抬頭看向周皇後,道:“皇後,你今天來是專門看望朕的嗎?”


    周皇後啞然,她不知道該怎麽說。


    王承恩冷笑道:“萬歲爺,皇後娘娘可不是來看望您的,她是想要皇莊的田畝賬冊。”


    “什麽?”崇禎有些錯愕:“皇後要賬冊做什麽?”


    王承恩並未回答,而是低下了頭。周皇後也沒有做解釋,崇禎是何等聰慧,見兩人的反應,他已經猜出了周皇後拿這賬冊的用途。


    崇禎皇帝冷笑一聲:“皇後,你什麽時候給郭紹做起事了?”


    周皇後一想到自己曾經失身於郭紹,便不敢抬頭去看崇禎,隻是用很小的聲音說道:“妾身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崇禎突然毫無征兆的暴怒,他看著周皇後咆哮道:“這就是你給反賊做事的理由嗎?朕告訴你,你是大明的皇後,這宮裏誰都可以幫郭紹做事,誰都能背叛朕,唯獨你不行。因為你是朕的嫡妻,你應該和朕休戚與共!”


    麵對崇禎的咆哮,從不跟他頂嘴的周皇後也發怒了:“萬歲,你說的輕巧,休戚與共?三兒病重的時候,你為何都不來看上一眼?”


    “朕……”崇禎一下說不出話了。


    周皇後見皇帝說不出話,繼續輸出道:“妾身隻是一個女人,沒辦法跟郭紹對抗,如果妾身不幫他做事,不僅妾要死,就連慈烺他們也要死。”


    “你們難道不應該死嗎?”崇禎正在氣頭上,說起話也不過腦子。


    周皇後被這話驚呆了:“萬歲說什麽?”


    到了這份上,崇禎索性不裝了,他冷哼一聲,說道:“朕之所以不死,是因為國家還需要朕,皇後你為何沒有帶著朕的子嗣們自裁呢?作為朕的皇後,你不應該為朕而死嗎?”


    周皇後聽了崇禎皇帝的話,如遭雷擊,她瞪大了眼睛看著崇禎,身體忍不住地顫抖。


    “陛下......您竟然如此狠心?”周皇後的聲音充滿了絕望和悲傷,“臣妾和孩子們一直視您為天,從未想過您會說出這樣的話......”


    崇禎皇帝看到周皇後的反應,心中也有一絲不忍,但他迅速收起了這種情緒。


    “哼,婦人之仁!如今山河破碎,你們這些人都應該為朕而死,你們為何不能像駙馬,跟郭紹跟你賊拚了?還不是貪生怕死。”崇禎皇帝轉身走進房間,“賬冊朕絕不會交給郭紹。他若是想要,盡管讓他來取,皇後若無其他事,就請回吧。”


    說完,崇禎皇帝用力關上了房門,留下周皇後在門外一人垂淚。


    沒過多久,周皇後便紅著眼睛回來了。


    “殿下,怎麽了?”郭紹趕忙走上去問候。


    “都是你不好!”周皇後一見到郭紹就發起了脾氣。


    “怎麽了殿下?”郭紹一頭霧水。


    周皇後悲戚的說道:“如果不是因為你,大明不會變成這樣,我和陛下更不會變成今天這樣,都怪你,你是個徹頭徹尾的混蛋!”


    郭紹被說的生氣了,他將目光看向皇後身後的婢女:“你說,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婢女結結巴巴的把剛才乾清宮前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郭紹聽完後,臉色陰晴不定。


    他趕走了房間中的婢女,獨留他和周皇後。


    房門被人從外麵帶上以後,郭紹氣的解開了袍服上的衣帶扣,周皇後見此,下意識的向後退了兩步,道:“你別過來,你要是再敢碰我,我就……”


    “殿下!”郭紹並沒湊近周皇後,而是立在原地質問道:“你心裏還有陛下,今天的事情刺激到你了,是不是?”


    “我……”周皇後無言以對,她的確還對崇禎皇帝有感情。


    郭紹見狀,心中不禁湧起一股失落感。


    他以為自己已經徹底征服周皇後,徹底征服了她的心,但現在看來,他還遠遠沒有成功。


    郭紹不想就這樣放棄,他深吸一口氣,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平靜一些:“我知道你一時難以接受,但現在的局勢已經如此,我們必須向前看。朱由檢丟了江山不是你我的錯,這是時代的潮流,無法阻擋。”


    周皇後抬起頭,眼中閃爍著淚光:“那我該怎麽辦?”


    郭紹走上前,輕輕握住她的手:“跟我一起,建立一個新的大明王朝。讓百姓過上安穩的生活,這也是你身為皇後的責任。”


    周皇後凝視著郭紹,心中一片紛亂。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夠做到,但此刻,她感受到了郭紹手中的溫暖,那是一種她從未有過的力量。


    周皇後咬了咬嘴唇,似乎在心中做出了某個決定。她看著郭紹,眼神漸漸堅定起來:“好,我會嚐試跟你一起。但你要答應我,善待陛下,好嘛?”


    郭紹毫不猶豫的說道:“他對我不仁,我卻不能對他不義。”


    “巨君,謝謝你!”周皇後主動倒在郭紹懷中。


    “賬冊的事情,你準備怎麽辦?”溫存了一陣後,周皇後終於是忍不住問出了這個問題。


    “他不給我能怎麽辦?難道真去把王承恩吊起來抽小皮鞭?以他的性格,就算打死他也不會屈服的,這麽根本毫無意義。”


    郭紹說完,周皇後明顯遲疑了一會,而後說道:“我還以為,你會拿我們這些女人去威脅他呢……”


    聽到周皇後的話,郭紹不禁笑出了聲:“我還不至於下作到用這種手段,何況就算真的拿女人去威脅,我也是拿田貴妃,怎麽舍得拿殿下呢?”


    哄好了周皇後以後,郭紹從坤寧宮裏出來。


    賬冊的事情,的確讓他感到頭疼。崇禎那種性格,恐怕就是把他打死,他都不會服軟。


    憂心忡忡的回到總理府,郭紹還正為怎麽從崇禎手裏把賬冊拿出來煩惱的時候,門口突然響起敲門聲。


    “別敲了!直接進來!”


    郭紹不耐煩的衝門口吼了一聲。


    馬國成推開門進來,走到郭紹麵前,彎腰行禮:“主公,李太妃送來了一張請帖。”


    “李太妃?”郭紹看著手上的鎏金請帖,眉頭一皺:“這娘們是誰?”


    馬國成解釋道:“李太妃是光宗皇帝的貴妃,曾經撫養先帝還有崇禎長大,她有個女兒就是樂安公主。”


    “原來是樂安公主的母親啊!”郭紹一下知道這位李太妃的身份了,不就是移宮案的主角李選侍麽?


    話說這位主不是已經隱居後宮了,怎麽會突然給自己送請帖來?


    而且依照禮法,太妃召見外臣,派人傳話就可以,根本沒必要送請帖這種東西。李選侍這是搞的哪一出?


    想著,郭紹將請帖扔給馬國成:“派個人給太妃傳話,如果他要是給鞏永固求情,就免了,本督公務繁忙,沒時間陪她扯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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