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狗的差距還真是大,人家黑豆還是靜靜的懸浮在龍堂身邊,捧著魔法書在乖乖學習,而自家的貓就隻想著怎麽吃掉別人馴養的動物夥伴——雖然嚴格來講,三隻變異老鼠還不是金老頭的夥伴,而是他的契約夥伴,那隻錦毛鼠用【心靈控製】奴役的手下。


    隨著燒開的水咕嚕冒泡,牧然把十幾斤重的生肉放進去,冒著血珠的厚肉在水中翻滾,脂肪被熬煉出油。


    變異生物的肉質極好,但怎麽好也還是會有一點腥氣,隻是在末世裏,也沒辦法計較太多,能有一口吃的已經謝天謝地了,而且琥珀本身也愛吃有點微腥的肉。


    牧然把切好的紅蘿卜放進去,蘿卜有甜味素,能提鮮,於是肉湯的香氣開始散發。


    這股氣味飄到對麵,那邊,艾嵐和一個年紀看著挺小的職業者低聲說了幾句,於是年輕人站起,直直往這邊走來。


    “我這裏有薑,你們要嗎?”年輕人穿著一件附魔的法袍,兜帽把他的發型遮住,但也掩蓋不住那張精致的小臉。


    “薑?”牧然不禁感到詫異,基地已經有種植師培育出優質種可食用的薑?


    “要要要。”之前已經聊過幾句,韓沁峰毫不怯場,接過了已經出現皺褶的薑塊,但拿到手才發現,這並不是變異植物、不是什麽優質種,而是普普通通的一塊老薑,就像末世前在超市可以買得到的那種。


    奇怪, 現在還有保留得這麽好的老薑?


    但不管怎樣,薑是大家許久沒見過的東西,湊到鼻子嗅了嗅,原本末世前沒幾個人喜歡的辛辣薑味,在這種時候竟然有種讓人回味的感覺,一股辛辣的薑氣灌進鼻腔,頓時讓呼吸都通暢起來。


    “老天爺,真是喪屍看多了,連塊薑我都覺得可愛。”韓沁峰可能是想到了家人,眼睛濕了濕,但隻是一下,立馬又換上嘿嘿笑容。


    雖然隻是一塊老薑,但韓沁峰也不白占便宜,扯著年輕人不讓走,硬是切了十幾斤紅寶石大蘿卜,要人家帶回去。


    盡管人家的團隊裏,已冒出一股誘人的米飯香、還有鹵肉的香味,顯然並不稀罕什麽紅寶石蘿卜。


    但這種優質可食用的進化植物,目前隻有薔薇會種了出來,也是有點矜貴的。這趟出行,牧然儲備了不少,都存在韓沁峰的次元公寓中。


    至於那塊似乎在末日前就被細心保存起來的老薑塊,被梟炎丟進他們人類一行人吃的那鍋肉湯裏,薑能去腥,頓時讓這鍋肉湯飄香。


    韓沁峰是個坐不住的,拉著年輕的職業者嘰嘰喳喳又聊起來,得知對方是治療師,是團隊裏的奶爸,便好奇地問東問西,聊著聊著,居然還跟別人走了,跑到對麵營地那又是一頓社牛輸出。


    過了許久,牧然侍候好貓爺吃喝,而梟炎的飯也做好了,韓沁峰才意猶未盡地回來。


    “阿然哥,那個艾嵐好厲害哦。”韓沁峰眼裏的崇拜都快溢出來了:“你知道嗎,他竟然收複了烈焰會、還接管了暮光會,然後把兩家整合,成立了‘冒險者公會’,一舉成為基地裏最大勢力的頭。”


    “你聽,冒險者公會,看這名頭,就知道是個有大誌向的!”


    冒險者公會?


    這名頭還真響亮,不是什麽烈焰會、薔薇會這種一聽就是小型組織性質的名銜,而是立意高大的“冒險者公會”,難道他還想著把基地所有勢力組織起來,扭成一股繩?


    要是真能做到,倒也不是件壞事。至少有人管理,相應的秩序、規則,便會自然而然誕生。


    人也是動物的一種,沒有約束力,便會變成野獸,為了生存,殘忍廝殺。


    “冒險者公會?”但龍堂聽著,卻皺起了眉頭,語氣微冷地朝韓沁峰確認:“你聽清楚了,他要成立的是冒險者公會?”


    “啊?對的,小攸是這麽說的。”韓沁峰點點頭,他應該沒有聽錯。


    然而龍堂的眉蹙得更深更緊,還下意識地朝牧然望了一眼。


    “怎麽了?”牧然被這個古怪的眼神弄得一愣一愣:“是跟我有什麽關係嗎?”


    “……跟現在的你沒有關係。”龍堂搖搖頭,神色複雜:“算了,也不是什麽大事。”


    “呃……”牧然被龍堂弄得有點莫名其妙,他不是洞察力強的人,但他比較敏感,隻感到好像哪裏不對,於是試探地問:“你……好像不太喜歡艾嵐。”


    “?有這麽明顯嗎?”龍堂倒是挺大方就承認了,其實他之前就說過不太喜歡那位馴獸師。


    “感覺你看他的時候,總帶點著隱隱約約的敵意。”牧然小心地打量龍堂的神色,這個高大的男人,哪怕是坐著,腰杆也挺得筆直,獸皮上衣被他脫下放在一旁,隻穿了一件白色背心。


    雖然走的力量型近戰路線,也有一身的肌肉,但他的肌肉並不是隆起硬塊那種粗獷感,而是飽滿的,線條柔和,把單薄的背心撐得脹滿,十分有魅力。


    但他應該不知道,他剛剛出神思考著什麽時,偶爾會斜瞥兩眼對麵團隊的艾嵐,眼神犀利就像一把出鞘的刀,銳氣淩厲。


    “他會是你的敵人嗎?”盡管不知道兩人間有什麽過節,但假如艾嵐是龍堂的敵人——或者龍堂把艾嵐列為討厭名單上一員,那牧然覺得,他應該是要選邊站的。畢竟自己承了龍堂頗多恩惠。


    就算拋開這些不計,作為朋友來講,他也不會跟朋友不喜歡的人做‘朋友’,他別的本事不行,但在人與人的邊界感上,是有一套“然式標準”的。


    “你們有種宿敵的感覺。”牧然的視線在兩人之間來回移動,漸漸的若有所思起來:“我都有點想磕cp了。”


    “……”龍堂看著青年清澈的眼睛,幾番欲言又止。


    但心底那句‘不是我的敵人,而是你的宿敵’,就是不知道該怎麽說出口。


    “沒有的事,他不配當我的宿敵……就是他臉頰上有個小酒窩,笑起來挺好看的,但這個笑容我不喜歡,跟以前一個討厭的人很像。”見大家都不是很相信的樣子,龍堂便隨口胡扯,結束了這個話題。


    今晚負責守夜的還是牧然,他怕琥珀會搞事,但守著守著,人便趴著大貓的肚皮睡過去了,弄得貓貓硬是不能動一下,鬱悶至極。


    而其他人都已睡著了,還是小孩、少年在車裏睡,梟炎、鳶夏在火堆旁躺充氣墊。至於龍堂,也在車上,把主駕駛位的背椅放平,躺在上麵,懷裏抱著金蛋,眼睛則望著天空那輪月亮發呆。


    到了後半夜,車外麵忽然響起了輕微的腳步聲,磨磨蹭蹭地摸到副駕駛車門,然後打開。


    龍堂隨意的瞄了眼,見是鳶夏,便沒有吱聲。


    “頭兒,你怎麽還不睡?”鳶夏也把副駕駛位的座椅放平,見金蛋被大男人抱著,讓它可以受到神奇植物生產的“陽光”照射,好早日孵化出來,便忍不住取笑:“又在當雞媽媽~”


    “別逼我打人哈,今天心情不太美。”龍堂懶洋洋的換了個姿勢,金蛋仍然被他的體溫包裹著。他已經隱約感受到“跳動”,這隻小家夥,很快便要出生了。


    “上來幹嘛?”


    “我好像有點打呼,怕吵到他們,就上車裏睡囖。”鳶夏理直氣壯的躺在副駕駛座椅上。


    “是不想吵到梟吧?”龍堂真的是被氣笑了,不想吵到喜歡的男人,就來吵別人?女人,真的是女人。


    “阿然不也在外麵睡著了嗎?我不也怕吵到他嗎?”鳶夏強行狡辯。


    “反正車裏人的死活就不管了唄。”


    “孩子睡得沉,年輕人睡眠質量好,影響不到的啦。”


    “滾犢子。”


    “不滾,就硬睡,再嗶嗶我就跑到小阿然、小狐狸麵前脫衣服,給他們上女性生理課。”


    “……”


    算了,龍堂決定還是忍了這口氣。


    太陽花仍舊在吞吐熾白的‘陽光’,雖然很快便會被能源轉換裝置吸收,轉化成新能源,但或許這光線太亮,弄得兩人睡意全無,瞌睡蟲怎麽都出不來。


    “對了,你有看過重生小說吧?”龍堂把那顆金蛋捧起,剛剛他又清晰地感受到跳動,那是生命的活力、也是生命的喜悅。


    鳶夏一愣,有點摸不清楚狀況:“看是看過,咋了?”


    “嗯,那我就問你幾個問題好了。”龍堂又把金蛋放置在胸口位置,兩隻手臂環住,用自己的體溫給予裏麵的小生命安全感,他又思索了一會,才繼續問道:“假設你重生了,你會做些什麽?”


    “……”鳶夏一怔,隨後便認真思考起來,過來許久,她才落寞地回答:“假如重生了,我會選擇退役,花時間陪陪我爸媽……這些年老是去執行任務,又要保密又不能聯係家人,一年到頭沒給他們打過幾個電話,誰想到突然一個末世降臨,就成了喪屍世界,我做女兒的,連他們最後一麵都見不到……”


    但鳶夏想了想,又覺得這個結局不是最糟糕的:“其實沒有見麵也好,我好怕親眼看見變成喪屍的他們,我不知道在那種時候,自己能不能有開槍的勇氣……”


    “不是讓你講這種悔恨人生的橋段。”龍堂翻了個白眼,這種事有什麽好講的?末世裏,誰沒經曆過?


    “我的意思是,你會不會積極一點?去做一些,情報內還沒發生、但又有巨大利益的事情?”


    兩人是出生入死的戰友,對彼此的脾性都極為了解,見老大總是引導又不挑明 ,鳶夏也想翻個白眼,她幹脆擺爛 :“頭兒,你到底想我說什麽,不如你直接點。”


    “假設在某年某月某個時間段,會發生某個事件,會出現某種‘機緣’——譬如出現一件神器,得到便天下無敵——那你會怎麽做?是參與其中爭奪?還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那肯定是搶呀!既然我都重生了,還知道會發生什麽事有什麽收益,肯定就去做啊。”光是幻想一下,鳶夏就停不下來了,要是知道會發生這個末世,那她肯定開展屯糧模式,還要在全國最安全的生存基地,事先搶占最好的位置,打造一個超級安全屋,到時候,想怎麽苟就怎麽苟,盡情的苟活。


    假如閑不住,就去轉職最好的職業,成為最強的職業者,把知道的大事件通通來一遍,入手神器,坐擁後宮,成為女王陛下。


    這段時間跟著老大,見識了許多異世界時空縫隙,最好也按照這個節奏走一波,畢竟過程雖然驚險,但事實上,無論是她還是梟炎,都以肉眼可見的進度成長,並變得強大。


    “那好,現在把身份對調。”然而龍堂話鋒一轉,言辭間冷漠淡然:“假如你不是重生者,而是某個事件中機緣的獲得者,譬如那件神器,按照正常的命運軌跡發展,本該是你的,但這個時候,有個重生者跳出來,把屬於你的機緣搶走了,你會怎麽做?”


    鳶夏一怔,如此強烈的信息轉換,讓她好一會兒都沒法靜下心神,她認真的分析,甚至把自己代入想象出來的一些故事場景中,臉色頓時就陰沉起來了。


    “那肯定不行,本來應該是我的東西,憑什麽搶我的!我肯定跟他死拚。”


    “哦?雙標狗?”


    鳶夏真想一拳把這個男人的頭給捶爆,但這家夥武力值太高,自己又打不贏……按捺住怒氣值,她沒好氣的冷哼:“那有什麽辦法,人生在世,誰不雙標?誰不自私?”


    “我不是聖人啊,我就是個普普通通的女人,處於不同的位置、不同的角色身份,都會有不同的表現。我肯定是庸俗的啊,這點我是承認的,但我不會在意別人怎麽想。”


    “反正我是重生者的話,我肯定會憑著對未來一些事件的前知,進行謀劃,但假如別人是重生者,敢來搶老娘的東西,那幹就完事了唄,難道還講道理不成?”


    “嗤。”龍堂忍不住笑出聲,視線透過天窗,望向那片璀璨的星空,思緒漸漸遠去。


    “對,幹就完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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