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然第二職業“祭靈師”的主屬性是感知,所以他的感知值比一般職業者高,他察覺到大峰車這隻狡猾的奶牛貓,雖然朝著琥珀張牙舞爪、罵罵咧咧,但視線不時瞥向韓沁峰腳旁、那隻展翼護主的勇敢小葵花雞,顯然心裏另有詭計。


    其實牧然心裏也有一點生氣,這些貓家夥竟然趁著自己和琥珀不在家,想來偷菜。偷菜也就算了,看在韓沁峰的麵子上,一兩根大蘿卜可以不計較,但看門口那邊,晏師傅仍緊張地握著菜刀,旁邊的小喜、小希兩個孩子,都有點被嚇哭的樣子。


    小孩是他的逆鱗,惹到他可能是踩到棉花了,但如果惹到小孩,他真的會發飆。


    牧然望了望自家狸花貓的背影,心中暗自決定,要慫恿琥珀去爭奪基地貓圈老大的位置,得把大峰車這隻小崽子給拉下來,才能解氣。


    貓科動物並不存在嚴格的社會等級製度,但一般野貓之間,仍是會有基本的社會結構模式。


    首先,在一定的區域內,貓咪會自然而然地組成社會圈子,以劃分地盤。而有圈子就必定要挑選出一隻有實力有氣場的貓咪作為領導者,這個領導者也不是什麽貓都能當的,得具備幾個前提條件:一,是公貓;二,長期居住於此:三,必須是成年以後的貓。


    達到這三個條件後,就可以嚐試角逐這個貓圈的領導者角色,當然,能當貓圈領袖的,必須得是打架最厲害的那隻。畢竟爭奪地盤、爭奪生存空間、爭奪食物資源,種種行為的基本前提,是實力。


    大峰車在末世初時覺醒,隨後出走闖蕩江湖,等再次相遇時,牠已經闖出了少許名堂,當時就有四個忠心的貓手下追隨牠這位“老大”,而來到基地之後,更是憑著強大的打架實力,陸續收服了波斯貓、暹羅貓等流浪的變異貓,組建“洪興”喵幫,風頭勢盛、一時無兩。


    基地裏麵大部分流浪貓都被大峰車打服了,估計也就幾個特別孤僻、特別不合群、特別桀驁不馴的強種,仍然頑固反抗……


    雖然大峰車坐上了老大的寶座,但這個位子又不是終身製的,能坐上去也就能被拉下來。


    正好晏師傅已經能製作可攜帶的輕便寵物口糧,這是人類職業者的能力,野貓可做不來這麽講究的事。


    就算拋開實力不提,都可以用食物作為突破點,對這些狂妄自大的貓咪玩一手挑撥離間、宮心計……更別說琥珀隻要打敗大峰車,天然就有登頂寶座的資格。


    他就不信了,有自己在後麵支持,還不能把琥珀推上貓老大的至尊寶座!


    牧然垂下的右手,大拇指和中指已然貼合在一起,隨時都可以發動蟲洞異能。


    果然,大峰車喵喵喵地罵了幾句,先是佯裝氣憤,猛地朝琥珀撲去,可這個“撲擊”姿態去到中途,突然一個急轉,移向英勇展翼的小葵花雞。


    這一下真是猝不及防,小葵花雞和韓沁峰都沒反應過來,幸好牧然早有準備,拇指與中指張開,迅速打開一個蟲洞擋在小葵花雞前,於是威猛的奶牛貓瞬間被轉移到貓眾中的手下藍貓身後。


    雖然貓咪擁有驚人的神經反射能力,但大峰車卻沒停住,朝著藍貓的屁股狠狠咬了一口,痛得藍貓原地彈起,渾身貓毛都炸開了。


    這一幕讓洪興喵幫眾貓懵圈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於是大峰車瞪著一雙藍綠色的漂亮貓眼,把牧然從上到下掃視一遍,牠已經發現了空間波動的源頭,是這個看著比自己還拽的人類青年。


    這還是狸花臭貓的主人吧?


    喵幫其它貓手下都麵麵相覷,隻有布偶貓和波斯貓趕緊走到盛怒的奶牛貓身旁蹭蹭貼貼,仿佛在說“大王可別動怒~”,但兩隻母貓隨即便發現了對方的爭寵行為,於是立即換上凶狠的眼神,朝對方射去。


    作為喵幫裏麵的母貓,布偶貓走清純可愛路線、波斯貓走成熟嫵媚路線,都把自己定位為“老大的女人”,爭風吃醋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這下都被對方挑釁的賤貨目光刺激,多日積壓的情緒瞬間爆發,於是公貓們還沒打起來,兩隻母貓突然就喵喵地互扯毛發、撕咬掌摑。


    被自家妃子內訌行為打斷進攻姿態的大峰車,忍不住低聲怒吼,兩隻母貓這才忿忿不平地分開,但明顯誰都不服誰,而感到失了麵子的奶牛貓,終於冷哼一聲,揮手招呼,便帶著洪興喵幫貓眾浩浩蕩蕩地跑走了。


    “呼……”見闖禍精終於走了,韓沁峰這才放鬆下來,他真的怕琥珀不小心把大峰車給幹掉了……


    畢竟給人造成了麻煩,他忙不迭的道歉:“阿然哥真對不起,都是我的錯,造成什麽損失我負責賠……琥珀帥哥,你不要跟那個2b一般見識,牠就一隻鄉下貓沒見過世麵。”


    “你賠什麽啊,你又不是他現在的主人。”牧然表麵上無所謂地讓大家散場,各自回家,其實心裏已經打定主意,這喵幫老大必須換人——不,是換貓。


    見貓眾都跑光了,晏師傅這才把菜刀放下:“你可算回來了,這些變異貓太浪了,菜園種的‘剃刀藤’等級又低,根本傷害不到牠們,要是你再晚點回來,估計咱們菜園的蘿卜都要被扒光。”


    “下次牠們要偷就給牠們偷了吧,你們不要擋,隻要人不受傷就好,這些東西都能買。”牧然領著琥珀進屋,韓沁峰也跟著,因為死之鐮·碎魂還在他的次元公寓裏,還得找個地方放好呢。


    “那怎麽行?都是糧食啊!要是被這些蠢貓吃了,咱們吃什麽……”晏師傅把腦袋搖個不停,作為一名沒有戰鬥力的廚師,他深知糧食的重要性。末世多少人為一口吃的,什麽喪盡天良的事幹不出來?他既然有幸找到一份長期工,自然看不得辛苦種植的農作物被這些臭貓給糟蹋掉!


    不過蠢貓這兩個字似乎讓琥珀不高興了,牠扭過頭瞥了晏師傅一眼,晏師傅一個激靈,趕緊賠笑:“我不是說你啊,蠢貓是牠們,你可是英明神武威猛強壯的貓爺。”


    “阿然哥,那我就把鐮刀放二樓?”韓沁峰指了指樓梯,詢問道。


    “行,麻煩你了。”


    少年和小葵花雞蹦蹦跳跳的跑二樓去了,牧然解下小希的背帶,把暖暖抱起來,小寶寶倒是沒被剛剛的場景嚇到,反而看得很高興的樣子。


    這時見到舅舅,便咿咿呀呀的伸出手,要去揪舅舅的耳朵。


    “我感覺植物還是沒有動物厲害。”小希有點被貓群的凶猛打擊了,剛剛他把自己的魔化植物“觸手怪”召喚出來,但那些貓咪一點都不害怕,反而有點嘲笑的樣子。


    植物真的這麽弱小嗎?這個念頭,讓小男孩感覺到了挫敗。


    “怎麽會呢?它隻是還幼小,等以後成長起來,肯定不會輸給變異動物的,而且你的契約夥伴還不是一般的變異植物生命,而是更高等級的魔化植物生命體,比貓貓狗狗都要厲害呢。”


    牧然揉揉小孩的腦袋,不忘給予鼓勵:“今天你站出來保護咱們家的菜園,很勇敢啊,舅舅給你點讚!”


    “嗯,我也覺得自己有點勇敢。”小希嘻嘻點頭,又拉著小喜跑進廚房,要給晏師傅打下手,幫忙做飯。


    大廳隻有抱著嬰兒的牧然、和懶洋洋又趴在地上要補眠的狸花貓。


    牧然湊到大貓麵前,蠱惑道:“琥珀啊,你有沒有興趣當貓老大啊?”


    “喵?”


    等到了晚上,把小孩都哄睡著了,牧然便下樓,來到大廳。琥珀以為牧然是來和牠睡覺的,便側了側身子,讓出點位置來。


    不過牧然還沒要睡,而是從次元口袋裏,取出那件“死之袍·夜靈”。


    這件黑袍本就是取一片夜幕所製成的神奇之物,在黑夜裏,幾乎看不見它,皎潔的月光從天空照落,也隻讓人見到牧然手上捧著“一片夜色”,此情此景,唯有“純粹的漆黑”幾個字可以形容。


    黑袍又輕又薄又柔又滑,牧然將其抖開,整個大廳似乎在瞬間,便陷入到永恒寂靜的黑暗之中。


    牧然摸索著,將黑袍披上身。


    死之夜袍披在2.5米身高的死之使徒身上,是剛剛貼合的,然而此時被人類青年披著,竟然也是恰到好處地合適,似乎有靈性般自我改變了形態、尺寸,是跟牧然的身高完全契合的程度。


    黑袍將牧然整個人都遮掩起來,不露出一絲一毫,仿佛私人訂製的貼身之物。


    感受到這件死之夜袍正散發出一股莫名氣息,牧然從黑袍中伸出手,把腦後的兜帽給戴上,於是一瞬間,他消失了。


    並不是隱身術,而是他此時,仿佛便是一片黑暗、一幕夜色,假如站遠點,哪怕隻是一米、兩米的距離,不認真凝視,都察覺不了被夜幕所籠罩的人。


    古怪的、無法言喻的安全感,在青年心中油然而生,就好像隻要披著這件死之袍,便沒有任何東西任何事物,能夠傷害到他。


    牧然輕輕的朝琥珀走過去,惹得大貓一時間毛發俱豎,牠是親眼目睹這詭異的一幕,在牠眼中,青年忽然消失了,而一片“黑夜”正往自己而來。


    雖然理智告訴大貓,這片夜色便是牧然,但牠仍然無法立即就接受了,直到牧然伸出手,摸了摸牠的毛發,感受到熟悉的手掌熟悉的體溫熟悉的味道,大貓這才放下緊張,金黃色的妖異貓眼換上好奇,默默地觀察這道黑夜的化身。


    “真神奇……難道粉色品質,就是所謂的神器?”


    白色普通、綠色精良、藍色優秀、金色傳說、紫色完美,假如這樣去排序的話,那粉色是不是等於“神器”呢?


    但感覺又不像……


    牧然披著“死之袍·夜靈”,化身一片黑暗,從別墅裏麵走出來。


    雖然此時月光皎潔、星光明亮,但沒人發現這片突兀的、同時又與夜色完美結合的黑暗,於是他漫步在道路之中,沒有目的沒有方向地走動著。


    他從未有過這麽寧靜、這麽自由、這麽安心的體驗,他對黑暗沒有了恐懼,因為此時他被“黑暗”所保護,他與夜色融為一體,他仿佛是夜深人靜時,在無人的街道上,要牽引亡者靈魂進入冥界的黑袍死神。


    要是手上再有一盞引魂燈、或者一把收割靈魂的長柄鐮刀,就更像了。


    他在基地裏幽靈似地走動,這種沒有人發現的感覺,簡直妙不可言。


    他從兩個閑談的職業者身邊經過,但兩人都沒發現異狀,仍在唉聲歎氣;他走著走著,走到小樹林旁,見到裏麵好多“鬼火”,仔細一看,才發現是貓的眼睛,原來這些大貓,正聆聽著樹樁上的奶牛貓訓話,似乎是在開貓咪會議;他還經過了犬幫的地盤,犬幫的狗狗汪汪叫,也像開會的樣子,神態激昂、氣勢高漲,仿佛戰爭總動員,士氣全被鼓舞起來。


    但沒有人、也沒有變異生物發現到他。


    他隻是一片路經此地的“黑夜”。


    不過當牧然回到家裏時,卻被琥珀察覺了,並不是通過眼睛看見,而是耳朵“聽見”。


    披上死之袍·夜靈後,牧然的敏捷屬性是3點,腳步已經極為輕盈,但琥珀畢竟親眼目睹了他與夜色融為一體的過程,時刻留意,所以當牧然走進屋子,便被發現了。


    雖然沒瞞過狸花貓的敏銳感官,但牧然對這件死之夜袍,仍然驚歎萬分。要是死之使徒降臨地球後,恢複了原本實力,再披上這件黑袍,那得多可怕啊?


    他都想象不出來,那樣的對手,誰才能打敗。


    恐怕連龍堂都打不過吧?


    畢竟在他的認知中,龍堂與艾嵐,是目前他所碰到的“最強者”,而相比起要依靠“契約夥伴”戰鬥的艾嵐,全靠自身武技的龍堂,應該更勝一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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