絢麗的幻光蝶強勢切入戰場,曼妙身姿宛如輕盈旋轉的舞者,翅膀扇動間灑出閃閃發光的鱗粉,而這些鱗粉在受到外力衝擊時,忽然產生爆炸,一陣連貫的爆鳴,將三方對手強硬隔開。


    死之袍被爆破產生的氣流掀動,微微揚起,黑袍牧然手中握著比他高很多的死之鐮刀,冷眼打量麵前幾人;琥珀站立在旁,毛發微微豎起、身體繃緊、足部輕輕壓著地麵,狂野的獸性在此刻展露無遺;後麵是坐在輪椅上、用毛毯蓋著雙腿的許諾,雖然帶眼鏡讓他看起來,沒有馴獸師與狸花貓那般淩厲迫人,但眼中的精光,代表著那股無形的精神力,隨時可以轟炸出去。


    “艾嵐哥!”死靈少女立即捉住艾嵐的手臂,嬌嫩的臉上仍帶著剛剛差點被斬殺的驚嚇,泫然欲泣的樣子份外惹人憐愛,用委屈哽咽的腔調指著牧然:“那件黑袍、還有那把鐮刀,一定就是小骨頭的武器!一定是!”


    “是又怎樣?那你想幹嘛?”艾嵐表情肅穆,並沒有維護小姿,開口便是斥責:“你能打過人家把東西搶過來?”


    “……”小姿一滯,頓時不敢回答。


    “既然硬搶不行,那隻能想辦法交換,你準備了什麽東西跟人家換?”


    “……”心裏委屈到不行的少女輕聲反駁:“那本來就是小骨頭的東西,為什麽要換?隻要艾嵐哥出手幫我,就能搶回來……”


    “夠了,我好歹是基地領主呢,能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幫你去欺負人?”艾嵐給了個嚴厲的眼神,立即讓刁蠻任性的少女不敢再吭一聲。


    他又見到旁邊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副會長夏河,不禁皺眉道:“這樣的事,你也不阻止一下?”


    “嗬嗬~”大法師夏河嗤笑道:“她是你的人,我能管得著?她什麽性格你又不是不清楚。我本來是找人家商量事情的,他們倆吵著要過來,現在這麽一搞,我都不知道該怎麽開口了。”


    “……”艾嵐歎了歎氣,才看向牧然,語氣誠懇:“真對不起,我也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首先我希望你明白,這事跟我本人無關,但畢竟小姿是我團隊裏的人,我還是替她給你賠個不是吧。”


    艾嵐先把自己的態度表達出來,然後又把死靈師少女給拉出來:“給人道歉。”


    “我……”一說要道歉,小姿立即就不樂意了,她覺得自己沒有錯。明明那就是小骨頭的裝備,憑什麽當初這家夥私下扣住不拿出來?


    她已經知道妖精孵化果實是紫色品質的珍稀道具,可以培育出更高資質的夥伴後代,對馴獸師而言不亞於聖物。這家夥拿了艾嵐哥三顆果實、三件金色裝備,竟然還偷偷扣住小骨頭的東西,真的太陰險了!她就是氣不過。


    可艾嵐作為會長,行事說話間自有威嚴,盡管心裏不情不願,但死靈師少女還是強忍眼淚,梗著臉說了一句:“那就算是我錯咯,對不起。”


    帶著拉布拉多犬去到牧然旁邊的楊子傑、顧炳輝兩人,這才鬆了口氣,艾嵐沒有拉偏架就好。作為基地名義上權勢最高的人,不求他行事絕對公正,隻要在態度上不明顯袒護就夠了。


    可是牧然還真不吃這套。


    他性子有點軟綿,如果有什麽事情迎麵而來,他下意識會繞開避讓。他很不喜歡處理那些複雜的、莫名其妙的、不可理喻的事情,但如果繞不開撞上了,他也不會退縮。


    所以就在大家都生出“連領主都出麵了,這事就算了吧”的心態下,牧然反而做出其他人眼中多少有點不識好歹的事。


    他冷冷的冒出一句:“就這樣?”


    大家聞言都愣了愣,就連正準備把人帶走的艾嵐也頓住,詫異望向披著黑袍的青年。


    牧然冷漠地看著眼前的人:“世界不是圍繞著某一個人轉的,不是想怎樣就怎樣的。跑我這裏大鬧一番,完了說句話就想當沒事發生?你們憑什麽認為,道個歉就能把一切都抹除?她的嘴鑲金的?特別貴?”


    小姿本來就覺得委屈不爽,這下更是被牧然的譏諷點著,恨聲道:“那我都說對不起了,你還想怎樣?”


    “我不想怎樣。”牧然麵無表情:“我隻知道我現在自己心裏很不舒服,這事沒完。”


    “你、你的貓剛剛差點把我咬死了!你竟然還不舒服?”小姿不可置信地瞪著牧然:“難道真的要把我打傷,你才滿意?”


    “是你們先動手的。”牧然看了小姿一眼,又看了躲後麵不吭聲的景川一眼。他最討厭這種仗著能力便無視法理、恣意妄為的人。牧然不知道開始時,景川想用精神力對自己做些什麽。


    可能是傷害?也可能隻是幹擾,從而展示出強大並借以威懾?


    但不管是什麽,他都厭惡這種“肆無忌憚”的行為。


    艾嵐再次用嚴厲的眼神讓小姿閉嘴,語氣盡量溫和地詢問牧然:“那我們要做些什麽,才能讓你心裏舒服點?”


    “我不要你們做什麽,就算要做,也不應該由你去做。”牧然並沒有理會艾嵐,而是將目光繼續放到兩人身上 :“我隻知道,別人怎樣對我,我就怎樣對別人……今天他們倆,一個仗著精神異能發動攻擊、一個用法術出手,那以後我也會讓你見識到,別人的攻擊模式是什麽樣的。”


    “不砍你們一刀,這事就不算完。”牧然摸了摸琥珀背脊上柔順的毛發,然後推起許諾的輪椅轉身:“當然,能擋住就是你們的本事,我也不會再砍第二刀。”


    黑袍馴獸師徑直返回屋內,完全不理會後麵尷尬的領主、以及周圍吃瓜的人群。


    大家都把牧然的話當成是威脅性質但不會真去執行的“場麵話”,隻有許諾略微無奈地推了推滑落到鼻梁的眼鏡框。他知道這家夥既然說出口,那肯定就會這樣做。


    有時候,這個好友也會有特別較真的一麵,盡管他執著的點,跟一般人的不一樣。


    牧然消失幾天,回歸後展現出超強的戰力,大家都好奇地跑過來串門,想聽聽故事,而牧然也把蒼藍星之行簡略地說了一遍,得知四顆星球異界上竟然有一個是怪物獵人的世界,頓時將眾人的三觀狠狠震碎。


    大人們沉浸於“真實與幻想”的思想交戰中,一時接受不過來,不過小孩子還不懂得這些,對於他們而言,連數碼寶貝——即變異獸都出現了,這個世界還有什麽不可能的?


    所以幾個小孩子蹲在鳥蛋堆前,指著這些有白色有金色還有櫻粉色的大蛋說悄悄話。


    其中小宋羽用小小的手指輕輕碰了碰其中一顆普通丸鳥蛋,立即就驚喜的說:“有寶寶,裏麵有寶寶!”


    可能是太開心了,小宋羽這句話說得特別大聲,同時也讓大人們都聽到了。


    宴師傅霍的就站起來,好動的韓沁峰一聽,立即和腳旁雄赳赳的格鬥葵花雞溜到小孩堆裏看熱鬧。


    “既然小宋羽這麽說,那應該是錯不了的。”許諾看著歡呼開心的小孩子,不由得微微一笑。


    當時那麽多人都受到許諾精神力的影響,而忘記有一個坐輪椅的人生活在屋子裏,這些人裏麵還包括精神屬性值不低的魔植師小希、馴獸師晏小喜,隻有小宋羽,能打破許諾構築的精神幻象,不但如此,還解除了許諾對他的心靈暗示,讓本應被修改的記憶自動歸正。


    事後小芸老師帶小宋羽去以太水晶係統那裏重新進行測試,果然發現小男孩覺醒了異能,並且是與許諾一樣的精神係異能,但與擅長精神念力的許諾不同,小宋羽偏向的是“心電感應”。


    心電感應是指不借助任何感官或物理途徑,將信息傳遞給另一個人的現象或能力。這樣的事許諾也能做到,但他更像是“入侵”,而不是小宋羽這樣的“共鳴”,兩者之間是有區別的。


    所以小宋羽能感應到蛋裏麵有什麽生命,許諾是一點都不感到意外。


    一群大人看著小男孩從丸鳥蛋裏點出七枚,看來這些蛋都可以孵化出丸鳥寶寶。


    “諾哥哥,我是不是幫上大家的忙了?”小孩子能做到別人做不到的事,自然就開心,小宋羽在開心之餘,也害羞的跑到許諾跟前求表揚。


    “是的,小羽真棒。”許諾摸了摸男孩的小腦袋。


    跟牧然一樣,麵對著小孩子時,戴眼鏡的青年總是特別溫柔,嘴角銜著一絲笑意,甜甜的、暖暖的。他低頭說話時,柔軟的劉海覆在鏡片上,更襯得皮膚白皙、五官柔和。


    也許是因為心態上的轉化,他的臉長了點肉,看著沒有之前那麽瘦。原本總是散發著淡淡憂鬱氣息的青年,隱隱約約恢複了一點少年時期那陽光開朗大男孩的痕跡。


    對於小芸老師、海蘭老師、三個失去父母親人的小孩,末世後最大的恩人,不是牧然,而是許諾;他們最大的依靠,也不是牧然,還是許諾。


    是這個神秘的“烏鴉哥哥”,從一開始就默默保護了他們、幫助著他們,哪怕來到基地,生活漸漸平穩下來,許諾仍然以“守護者”的姿態在暗處陪伴。


    兩個小女孩比較依賴小芸、海蘭兩位老師,而小宋羽則特別喜歡大哥哥,這大概也跟他的心電感應異能有關,因為他一直都能感受到烏鴉哥哥的存在。


    老師與小孩並不是牧然的責任、也不是許諾的責任,隻是末世初時,大災變降臨,許諾不忍心孩子被喪屍吃掉……也許有一部分原因是,他也能從幫助別人這個行為中,找到自己活著的一部分價值與意義,所以伸出了援手。


    不過無論怎樣都好,既然當初伸手了,他就不會不管。但同時,他隻是一名釋放善意的幫助者,並不是父母、親人的角色,所以他也不會將一切全包攬到身上。安全的問題他可以負責,至於生存的問題,需要老師與小孩自己去努力、去付出。


    許諾直接就讓小芸老師、海蘭老師、孩子們負責孵化這些蛋並照料將來的丸鳥寶寶,既等於工作,將來但凡有所產出有所收益,都有她們的一份。


    當然,作為末世裏弱小的一撮,本就沒有多少話語權的女人與孩子,也很樂意有工作機會。


    牧然的注意力,更多地放在自家小孩身上。小希就不說了,9歲的他懂事、聽話,是個責任心很強的小男生,從來不用別人擔心,但暖暖的反應倒有點奇怪。


    她不看個頭稍微小點的普通丸鳥蛋、也不看金燦燦色彩鮮豔的丸鳥金蛋,反而對著超巨大的龍蛋,看得目不轉睛。


    嬰兒瞪著一雙烏黑明亮的大眼睛,小嘴巴微微張開,坐在地板上一動不動。明明伸出手就可以碰到足球一樣大的丸鳥蛋玩耍,卻罕見地沒有伸手,視線一直盯著被鳥蛋隔開的巨大龍蛋,好似非常喜歡上麵的櫻粉色花瓣圖案。


    “轟隆!”


    屋內的人聊得正開心,驀然間,一聲驚雷裂空而過,天地間一時也被這突如其來的響聲所震撼。


    也許是太久太久沒有聽到過雷聲了,屋裏的人全都呆住,隻有暖暖,被毫無預兆的打雷嚇到,“哇”一聲就哭了起來,有人帶頭,幾個小孩頓時像被激活了按鈕般,也跟著嗷嗷大哭,屋裏的大人一陣手忙腳亂。


    牧然趕緊把寶寶抱起來哄,但這雷聲確實太響了,別說小孩,連大人都被久違的天雷響動所震。


    他走到門前,朝外麵望去。天空烏雲密布,黑沉沉一片,仿佛變成夜晚,遠處山巒的景象都有點模糊,不是看得很清,呼嘯的狂風卷起塵土、樹木被壓得沙沙作響,脆弱的葉子、初生的嫩藤被折斷,雜亂地回旋在空中。


    “轟隆!”


    一道道閃電宛如蜿蜒的銀蛇,劃破陰沉壓抑的天地,伴隨而來的,是陣陣震耳欲聾的驚雷炸響,一聲比一聲大,空氣中彌漫著濕氣,堵得人心悶。


    驚雷過後,代表著一場暴雨即將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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