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薩摩耶流出的羊水中含有什麽特殊信息素、也許是羊水與鮮血混著所產生的濃烈腥臭氣味,將那些極其敏感的家夥招來了。


    “你在這裏守著牠,我去把外麵的喪屍清理幹淨。”


    牧然說了一句讓人心安的話,便把兜帽戴好往外麵走去,但走了兩步,似乎是想到了什麽,腳步又停下來。


    “對了,這個東西。”牧然從次元口袋裏取出用樹葉包裹的孵化果實遞給楊子傑:“這個可能有用,你喂牠吃吧。”


    說完便匆匆走出廢墟,跳落到瓢潑暴雨裏。


    琥珀正想跟出去,外麵卻傳來牧然平靜的聲音。


    “琥珀,你不要出來。”


    很快,從震耳欲聾的驚雷聲、嘩嘩碰撞的暴雨聲、呼嘯怒號的狂風聲中,傳來了喪屍興奮、陰森、淒厲的嘶嗬叫聲,接著便是混亂交雜的廝殺打鬥之聲。


    琥珀金黃色的妖異貓眼盯著外麵的暴雨,一時站起想衝出去幫手、一時又坐下但神色焦急不安,一旁白芽嗚嗚的說著什麽獸語,好像在安慰。


    “轟隆!”


    又是一聲驚天動地的響雷。


    在一刹那的電光映照中,可以看見牧然揮動死之鐮刀,再次斬殺一頭捕食者的身姿。手持紫色完美品質的鋒利武器,這些喪屍種並不難殺。


    喪屍是一種變異,人類無論是覺醒異能、或者成為職業者,同樣是一種奇妙的進化,除了少數例子、或特殊個體外,沒有喪屍必定比人類強的說法。隻要不碰上精英個體,大部分普通的喪屍、異種,牧然都能夠對付。


    而且用一片夜幕製成、代表著純粹黑暗之力的死之袍,實在太適合在黑夜中戰鬥了。


    那些喪屍,都是被母獸分娩時流出的羊水吸引而來的,縱然此刻暴怒的大雨、呼嘯的狂風,也洗刷不掉羊水裏蘊含的濃烈信息素。


    人類、乃至野獸可能察覺不到這種信息素,但喪屍、死靈等,卻能嗅到那如同生命一樣鮮活的氣味,是比鮮血更能讓它們敏感的氣息。


    方圓三、四公裏內的喪屍,都被這股新鮮的、濃鬱的、甜美的生命之力所吸引。


    “?”殺著殺著,天空中又是一道轟雷電光,牧然心靈忽然起了一絲征兆,不由得抬頭望向漆黑的天際,隻覺得雷雲之中,仿佛有什麽東西,在遨遊、穿行,酣暢淋漓地玩耍。


    難道這場暴雨,並不是天地自然的變化,而是什麽奇異生物所引起的?


    剛從異界蒼藍星回來,牧然並不懷疑有生物能引動天地之間的自然氣象。


    隻是倉促間來不及深思,因為他發現,方圓百米內的雨水,在降落的過程中忽然拐彎,朝著一個方向匯聚,仿佛那裏有一股強大的吸力,在操控著液體的流動。


    又有新的敵人出現了,看情況,這還是個水係異能之類的?


    在黑夜裏穩步而來的,是一頭被直徑接近4米的巨大水流球體,所裹挾的4級喪屍。這頭隻有一條手臂的殘廢喪屍不是變種,而是保持著人形態的喪屍種,隻是眼睛裏蒙上一層水藍色的熒輝,那代表著水的異能。


    高級異能者都會有這樣的奇異現象,譬如駕馭火焰的顧炳輝,在他升上3級之後,眼球裏便有一股紅光,隻是沒有這頭喪屍那麽瑩亮。


    這種程度的熒光,跟許諾發動異能時相差不大,證明這頭喪屍同時也是4級水係異能的特殊喪屍——即所謂的精英個體。


    雖然牧然也等於是披著精英模板的生命個體,但麵對這種精英喪屍,還是得小心應付。


    在巨大水球裏麵的喪屍似乎擁有——或者是恢複了一部分作為人類時的智力?它並沒有像先前那些無腦無知無覺的普通喪屍,上來一頓野蠻亂衝,它反而是從雨水中,發現了有一個位置,似乎在排斥著這些從天降落的“水”。


    因這與周圍環境格格不入的異象,水係喪屍發現了與夜色融為一體的黑暗,也發現了被這道黑暗裹著的牧然。


    “嘶嗬!”


    水係喪屍發出叫聲,從身體裏突然湧出一股異能波動,與此同時,那從天降落的暴雨水滴,被異能所操控,強行匯聚在一起並被壓縮成雞蛋大小的“小水球”。喪屍眼中水藍色熒光閃動,異能發動,最終這些水球,如同真正的子彈般,“砰砰砰”地射向牧然。


    超乎想象的衝擊力轟中牧然,幸好有死之袍的結界在,將水彈擋住,但即便如此,水球摩擦空氣所產生的強大破壞力,跟真正的子彈並無不同,把牧然轟退好幾步。


    好厲害!


    牧然心中一凜,這頭水係喪屍,對於異能的運用非常出色,且在暴雨環境中,更是它的主場,讓它的能力得到極大的增幅強化。


    匯聚在喪屍身外的水流所形成的巨大球體,肯定有某種保護性質的能力。直徑接近4米……牧然不確定死之鐮刀能否切入進去,即便能切入其中,牧然也有種強烈預感,便是一旦他這麽做,保護性質的巨大水球立即會發生形態變化,反過來形成水牢,將自己囚禁在其中,而自己必定會被窒息溺死。


    這大概是感知值在提示自己危險,所以牧然不敢跟喪屍近身搏殺,心念一動,開啟了【次元門】,藍白色的次元旋渦閃爍著光點,開始吸收來自異次元的力量。


    “嘶嗬!”水係異能喪屍發出刺耳的叫聲,殘廢的左手朝著牧然伸出,與此同時,圍繞著它的巨大水球,突然從中射出無數水之箭矢。


    牧然在自己麵前打開蟲洞,那些衝擊力足以碎石裂岩的水箭,全都憑空消失,瞬間出現在喪屍背後反射自身,隻是那些水之箭一碰到喪屍體外的巨大水流球體,又會融合進去,並不會傷害到它自己。


    見遠程攻擊無效,喪屍又揮動手臂,水球裏麵突然分出一股水流,仿佛觸手一樣朝著牧然卷去。


    牧然掄轉死之鐮刀,一刀直落,將水流劈斷,然而觸手本來就是液體水流凝成,在異能的操控下,斷開後立即又重新聚合。


    水流觸手反而趁機捉住了牧然,幸好【防死結界】的防護仍在,阻隔之下,觸手無法直接碰到牧然的身體。


    牧然用力掙紮,發現這觸手果然有水之至柔的韌性,無奈隻得繼續揮動鐮刀將其切斷,要趁著那短暫的間隙、在兩段水流匯聚之前脫身。


    在他這一刀揮下時,死之鐮的刃身突然湧出黑光附著在上。


    死之鐮·碎魂上麵有一條特別的屬性“攻擊時15%幾率【破格】”,這個特效觸發過幾次,牧然一直以為效果是將鐮刀的鋒利度提升到極致,但這次觸發了【破格】效果的鐮刀一斬,將觸手切斷後,兩段水流居然無法黏合回去。失去了異能鏈接,斷開的水流觸手“噗”地崩解,變回一團雨水砸在地上。


    【破格】除了提升鋒利度外,居然還有切斷異能連接的效果?


    牧然還在思考中,便是在這個時候,喪屍做出了一個出人意料的行為,它突然將周圍的雨水全部吸附過來,使到守護水球再次增大一圈,然後轉身就逃。


    牧然頓時一怔。


    在幸存者的印象中,喪屍隻是沒有自我意識的活死人。即便碰到幾個特殊的例子,喪屍偶爾展現的也不過是戰鬥中的本能。但從來沒有出現過“判斷”這個行為。


    可此時此刻,這頭喪屍明顯判斷出自己的水係異能無法壓製人類的空間係異能,並且還判斷出人類手中的武器,擁有克製自己甚至殺死自己的力量,於是毫不猶豫便逃跑了?


    這已經不是“智力”的表現,而是“智慧”的體現。


    要是將來所有喪屍都有這樣的智慧,那人類不用活了。


    牧然立即反應過來,連忙吹動“進擊的銀哨子”,發出“回來”的指令,一直在廢樓裏等候的狸花貓聽見哨音,立即躥出來,子彈般密集的雨點打落到牠身上,絲毫不損微風。


    牧然跨上大貓的背脊,並沒有馬上追擊,而是耐心等待那頭喪屍再跑出一段距離,才吹響哨子,發出“出擊”的指令。


    “嗶!”


    當穿透性極強的哨音落下,琥珀瞬間化成一道黑影,穿進狂風暴雨之中,快到發出破空之聲。在背上的牧然調轉呼吸,釋放出紫黑色的氣,雙手平握死之鐮刀,擺出刃身在側邊,橫在胸前的姿勢。


    隻是呼吸間,狸花貓便追上了水係喪屍,並於瞬間,大貓宛如一枚出擊的高速炮彈,衝進水球,這個異能水球果然詭異,一進入裏麵,便有一股無處不在的柔性阻力,要將入侵物排斥出去。


    然而琥珀實在太快了,在超越極限的速度帶動下,水球被一穿而過,大貓出現在前方,四足急刹,將身體調轉回來。


    水球裏的喪屍逃著逃著,首級便跟脖子斷開了,與此同時“嘭”一聲響,巨大水球瞬間崩解,散成柔軟無力的水流灑落,喪屍的腦袋也跟著砸在地上。


    在次元力量凝聚的斧頭與死之鐮刀同時攻擊下,水係喪屍被成功斬首。


    琥珀在雨中漫步至屍體前,騎乘在上的牧然使用采集,獲得一顆水藍色的4級精英晶核,隨後不再逗留,拉動韁繩,指揮大貓回到廢樓。


    “嗚嗚……”


    裏麵傳出弱小的狗崽叫聲,似乎終於生下來了。


    牧然觀察了一會兒,見暫時沒有喪屍,便和琥珀一起進去廢樓裏,果然便見到薩摩耶正在溫柔舔舐小狗崽身上的粘液。


    楊子傑在一旁看著,沒有進行任何幹預,見牧然回來了,也把焦慮的心放鬆下來:“牠很厲害,不用教就自己咬開了胎衣,臍帶也咬得恰好。”


    薩摩耶是很漂亮的白毛犬,有“微笑天使”的別稱,可這頭母薩摩耶一點都不好看。牠身上的疥癬雖然治好了很多,毛發也長了一部分出來,但身上大部分還是禿的,好多肉疙瘩,這讓牠看起來很醜。


    然而當牠溫柔地把小狗崽濕漉漉的身子舔幹,身上散發的純粹母性,讓人看著,感覺牠好像在發光一樣,美麗動人。


    大概這就是一切生物共通的母性光輝吧。


    兩人看了一眼,便添了些柴火,讓這裏保持幹爽的環境,然後退後幾步,將空間讓給狗媽媽。


    把小狗崽身子、毛發都舔幹淨後,薩摩耶便將其推向自己已經開始分泌奶水的乳頭,小狗崽仍未睜眼,但已經本能地張開小嘴咬住,用力吮吸起來。


    “是個很有活力的孩子。”作為獸醫,久違的看見這個畫麵,楊子傑不禁露出笑容。


    薩摩耶是經曆過基因變異的大型犬隻,體型跟牛、馬差不多,生下來的孩子當然會比原本巴掌的小小狗崽大一點點,但也沒有差很多。從白色的體毛上觀察,牠還是一隻小薩摩耶。


    “如果生的孩子都是薩摩耶,那估計牠的丈夫也是隻薩摩耶,這樣的話,就印證了咱們之前的猜想。”牧然盯著小狗崽若有所思。


    因為就目前為止,他們都沒有在從城發現過第二隻薩摩耶變異犬,所以才有這個判斷。


    “嗯,就是在牠剛受孕的時候,末世來臨了,然後牠在沉睡中完成了進化。”醫生也點頭:“所以這些小狗崽,並不是二代變異獸,而是跟母親一樣,從胚胎便同樣經曆了變異過程的進化生物。”


    “牠會生幾隻?”


    “如果是末世前受精再變異進化,那估計3~12隻;如果是變異進化之後才交配的話,就不知道了。”


    普通狗的懷孕周期是2個月,而這隻薩摩耶,整個懷孕周期接近7~8月,也不知道這些末世後降生的第一批狗寶寶,會有什麽天賦異稟之處。


    薩摩耶懂得給自己接生,那楊子傑唯一的作用,便是不時使用治療技能,幫助這位分娩的狗媽媽回複體力。


    從未經曆過新生命誕生場麵的琥珀,貓眼裏流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隨後似乎陷入了沉思狀態,也不知道是在回憶自己出生的情景,還是在幻想將來自己孩子的模樣。


    外麵仍是狂風暴雨,拉布拉多犬又輕聲吠叫,估計又發現喪屍,牧然再次站起,走到外麵將其截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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