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林敬還是沒有觸碰到那一堆玻璃碎片,因為房門被敲響了。


    “林先生,您醒了嗎?”


    林敬站起身,路過玄關的桌子時,隨意的抽了幾張紙,一把按在右手被玻璃劃傷的地方。


    雪白的紙很快就被豔紅的鮮血給浸透,但林敬像是感覺不到疼痛一般,粗暴的使勁那衛生紙擦拭傷口,見血止不住了,他有些厭煩的皺起眉頭,然後又拽了一大團子紙,看也不看按在傷口處,隨後把手塞進口袋裏。


    又用完好無傷的左手去開門。


    “你好,有什麽事嗎?”


    門外站著的是一個身穿黑色合身製服,長相周正的男服務員,他手裏端著一個托盤,上麵是一個很古老的青花陶瓷湯盅,旁邊還擺著兩個同色係的小湯碗。


    服務員見林敬把門打開了,露出一抹微笑:“林先生,我是來給您送湯的。”


    林敬一愣:“抱歉,我不是很想喝,你拿回去。”


    拒絕的太幹脆了,服務員呆了幾秒,所幸他的職業素養還是比較高的,重新帶上露出八顆牙齒的微笑:“林先生,這是少爺專門讓廚房為您準備的湯,養胃效果很好,你多少喝點。”


    不管養不養胃,也不管好不好喝,林敬現在看見任何吃的,聞到任何食物的味道,喉間就一陣幹嘔。


    林敬感覺到口袋裏的右手上的衛生紙好像又被黏糊糊的液體給浸透了,他有些不耐煩:“抱歉,我不是很想喝。”


    話音落下,他帶著歉意的看了一眼服務員,抬手把門關上了。


    等門鎖卡進鎖扣的清脆聲音響起來的時候,林敬猛然泄氣一般,背靠著門板緩慢的滑下去。


    他剛剛是在衝一個服務員發脾氣嗎?


    林敬從來沒想過自己會朝一個陌生人,為生活奔波的人發脾氣。


    這一刻,他深刻的感覺到了不對勁,他的心理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他有些不知措。


    右手從口袋裏抽出來,白色的衛生紙早就被血給浸透了,甚至因為氧化作用,豔紅的鮮血變成了暗紅色。


    即使做了那麽久的生物實驗,解剖了那麽多的動植物屍體,但是再次看到鮮血,林敬居然會那麽惡心。


    他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都一股令人作嘔的血腥氣味,


    最後,他受不了,轉頭紮進了浴室裏。


    冰冷刺骨的水從花灑裏噴瀉而下,慢慢洗去了林敬身上的血腥氣味,也漸漸的帶走了林敬身上的體溫。


    *


    不同於樓上的寂靜,樓下才是真正的觥籌交錯,杯酒言歡。


    “樓少爺,生辰快樂啊。”


    “是啊,又長一歲嘍,越來越像老爺子了。”


    樓煜手裏拿著酒杯,也不會就這樣端著,有人來給他敬酒,他也是象征性的舉了舉手裏的酒杯,看人來人喝下去,自己滴口不沾。


    “徐大叔,今年又去哪裏賺錢了?”


    樓煜看著不遠處的禿頂,大肚腩中年男子,露出來今晚上的第一個笑。


    畢竟來的人不是一般人,是華國掌握著數一數二話語權的人。


    “小煜啊,今天過生日,我不送你禮物了,等你那天想要什麽,隻管朝我張口就行。”


    徐大叔的話一出口,場麵瞬間安靜了下來。


    樓煜手裏舉了半天的酒,碰了碰中年男子手裏的酒杯,隨後兩人相視一笑,一飲而盡。


    “謝謝,徐大叔。”


    徐大叔樂嗬嗬的:“今晚上你爺爺沒來啊?”


    “來了,在二樓。”樓煜抬手招來一個服務生給徐大叔帶路。


    服務員穿著及膝禮服,在緩慢流動的燈光下,漂亮十分:“徐先生,請跟我來。”


    “啊,好好好,那小煜我先上去和你爺爺嘮會嗑,等切蛋糕再來叫我們。”


    樓煜點頭:“我知道了,您放心去吧,我爺爺等您等半天了。”


    等到徐大叔走開,樓煜身邊重新被圍滿了人。


    七嘴八舌的說著祝福語,甚至有的還想把自己的女兒給介紹出去。


    樓煜一張俊美的臉上沒有笑意,隻是靜靜的聽著他們說話,一聲不吭,思想早就跑到了三樓自己的房間。


    林敬現在在幹什麽?剛剛自己讓人給他送了湯喝了嗎?還是睡著了?


    越想越想,樓煜聽著身邊人看似祝福實則像是搞推銷一樣不是推銷自己家的產品和公司,就是推銷自己女兒的老總們有些厭煩。


    “不需要了,我已經有心上人了,而且我們馬上就要訂婚了,不勞煩各位老總擔憂了。”


    說完這句話,他也不管周圍的青年中年老年人的臉色有多難看,抬腿就走。


    他現在想見林敬,立刻就想要看見林敬。


    原來愛一個人的時候,和他分開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一種痛苦。


    花費不到兩分鍾,樓煜從一樓走到了三樓。


    悄聲的打開門,屋裏一片黑暗。


    林敬應該還在睡。


    樓煜動作極其小心的把門關上,然後輕手輕腳的往床邊去。


    可即使再輕微,床上的人還是很快清醒。


    林敬做起身,一把打開床頭燈,看著穿著板正合身的西裝,踮著腳像是做賊一樣的樓煜,一時間不知道是該平複自己噩夢驚醒的劇烈心跳聲,還是該責罵像鬼一樣的樓煜。


    就在他調動反應遲緩的大腦準備思考的時候,樓煜一下子撲了過來。


    “阿敬。”


    林敬被樓煜揉進懷裏,臉上也被人親了很多下。


    “手怎麽那麽涼?被子沒有蓋好嗎?我讓人送過來的湯你喝了嗎?餓不餓?”


    “閉嘴。”


    林敬強硬的把自己的手從樓煜手裏抽出來,又從另一邊下床。


    可惜意圖被樓煜發現,他不要臉的死死的抱住林敬的腰,輕吻林敬的後頸:“去哪?”


    這會兒,林敬已經清醒許多了,起床氣也消失了。


    他聽著身後樓煜含糊的問話,還有脖子上潮濕炙熱的觸感,把想推開的人衝動狠狠的一下去。


    嘴角那一晚咬出來的傷痕,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他,那晚的痛苦有多狠。


    “我想去衛生間。”


    樓煜輕笑:“我抱著你去。”


    說完不顧林敬細微的抗議和掙紮,打橫把人抱起往衛生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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