薰衣草不合時宜的大片盛開,林敬走在花叢中央,看著圍繞著自己不斷飛舞的蝴蝶,心裏疑惑的同時更多的是一種悵然若失的茫茫然。


    他好像不記得一切了,自己是誰,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甚至他都無法分辨這是現實還是夢境。


    就在林敬帶著疑惑慢慢的跟著蝴蝶的指引不斷往前走的時候, 眼前的景色突然轉換。


    大片的薰衣草逐漸消失,白色的建築升起,聖潔的教堂慢慢的顯出原型。


    原本圍繞在林敬身邊為他帶路的蝴蝶突然變成了一個個穿著華麗,滿麵笑容的人,他們圍在一起談笑風生,林敬距離他們很近,但是就是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麽。


    緊接著,那群人突然停下,目光嚴肅的看向前方。


    林敬也立馬抬頭去看,隻見裝飾華麗漂亮的舞台中央一對新人正在舉行婚禮。


    身穿黑西裝的男人長相俊美,手裏拿著一個戒指盒,看向舞台的左側。


    不一會伴隨著優雅的鋼琴曲,一個披著頭紗同樣穿著西裝的人捧著花,緩步走了過來。


    林敬的目光還放在那個戒指盒的男人身上,因為那一張臉太過於熟悉了。


    他努力讓大腦轉動,試圖在記憶裏找尋那張臉留下的痕跡。


    可是,努力了半天,還是什麽都沒有想起來。


    林敬泄氣了,他再次把目光轉移到舞蹈,伴隨著周圍巨大的歡呼聲,那對新人互相交換了戒指,最後頭紗被掀開,麵向觀眾。


    當林敬看到那張臉的那一刻,呼吸都停止了。


    那明明是自己的臉,頭紗下和別人舉辦婚禮的人是一張和自己一樣的臉。


    林敬不由得後退一步,就這一步,原本還在觀禮的人全部把目光轉向林敬。


    那黑漆漆眼白少,眼黑多的眼睛齊刷刷的看著林敬,目光陰冷,像是無機質的冷血動物。


    林敬被硬生生的盯在原地,他想拔腿就跑,可惜他渾身僵硬連腿都抬不起來。


    舞台上的人見到這裏的動靜,也把目光轉過來,原本那個拿戒指盒的男人看到林敬的一瞬間,眼裏爆發出巨大的驚喜,一把推開自己身邊的人,向自己跑過來。


    林敬看到那個和自己長的一樣的人在被男人推開後,先是一愣,緊接著惡毒的看向自己,一張一模一樣的臉變得扭曲。


    “都是因為你,又是你,你不是說你不喜歡阿煜嗎,為什麽要接二連三的為了他打破規則,這就是你的不喜歡嗎?”


    “別裝了,被他關起來很開心吧,不然你怎麽不跑?是真的不想跑嗎,即使沒有生路你還有死路,想跑的人怎麽會被籠子關住?”


    “林敬你承認吧,你心裏還是喜歡樓煜的,在你和朋友之間你不是一直優先選擇樓煜嗎,就連路逾也比不過樓煜在你心裏的位置不是嗎?”


    林敬看著看著圍著自己的人全部都變成了和自己一樣的臉,無孔不入的聲音鑽進他的耳朵裏。


    無數張嘴在他麵前一直重複,他的反駁就像是落入大海的一滴雨水,掀不起半點波瀾。


    “不是的,我不喜歡他,沒人會喜歡強迫自己的人,我不喜歡樓煜。”


    一張猙獰的臉湊近林敬,他聽完林敬的話嗬嗬之笑:“是嗎,真的不喜歡嗎?那為什麽公司出事你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阿煜,明明還有很多選擇不是嗎,不要說你對他隻是依賴和信任,那個時候你們之間早就沒有在這些東西了,不是嗎?所以,那是喜歡,那是愛,林敬,你愛樓煜,不要再狡辯了。”


    一句句‘林敬愛樓煜’像是魔咒一般,即使林敬捂住耳朵瘋狂逃避,這些話依舊使勁往他腦子鑽。


    “不!”


    林敬猛的睜開眼,滿頭冷汗,他拖著渾身好像要散架的身體,極其緩慢的從床上坐起來。


    依舊是那個一個熟悉的純白色房間,窗簾緊緊的封閉,沉默又窒息。


    林敬靠在床頭,一邊驅趕腦海裏的噩夢一邊平複紊亂的呼吸。


    哢嚓一聲門被推開了。


    一個陌生的白大褂醫生走了進來,他看到林敬醒來了有一瞬間的怔愣,但緊接著立馬又恢複正常。


    “林先生,哪裏還有不舒服嗎?”


    林敬平靜的看著醫生拉過椅子坐在床邊,沒有回答醫生的問題。


    “ 身體還疼嗎?”


    問的更是廢話,林敬把臉轉向一邊的窗戶。


    見人實在不配合醫生也沒有辦法,他無奈的站起身:“既然林先生不願意的配合,那我就先離開了。”


    林敬還是不回答,因為身體太疼了,尤其是某個不可言說的地方,再加上剛剛從噩夢裏驚醒,心情更是低沉。


    他看著窗簾上的布料紋路,手無力的鬆開,又握緊。


    為什麽這一切都要他來承擔?


    林敬不明白,他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麽。


    他從來不會殺生,也很助人為樂,可為什麽自己會招惹這樣一個惡魔?


    林敬不理解,他目光無神的落在純白的布藝窗簾上。


    以前老是被林母稱讚漂亮有神的眼睛裏,在這一刻,慢慢的出現了真正的灰敗。


    就像是一株本來生長旺盛在野外自由舒展的野蘭花被強硬的連根移到室內的花棚裏,即使氣溫再適宜,照顧的再精心,可那本就不是適合野蘭花生長的環境,它需要的自由的風,雨以及自由的空氣。


    可現在它所想要的都不存在,那麽枯萎也是理所當然的。


    現在這一株野蘭花正在悄無聲息的慢慢走向枯萎,而把他強製移到室內的強盜現在卻絲毫不知情。


    “剛剛醫生過來了,你哪裏不舒服怎麽不告訴他?”


    門再次被打開,樓煜走了進來,臉上左右各頂著一個巴掌印,這巴掌印當然是林敬打的,樓煜甚至把它當做榮譽,下樓做飯,書房和客戶視頻,炫耀意味滿滿。


    “對了,以後吃飯我都會把飯給你端上來,你身體不是很好,就不要出這間屋子了。”


    樓煜把托盤上的粥,放在床頭櫃上,說出來的話很平靜也很殘酷。


    林敬把視線移到樓煜身上,眼珠子很沒有感情,像是一雙漂亮的琉璃珠子:“為什麽?”


    樓煜把粥放到一邊,湊近林敬,指尖帶著粥滾燙的溫度,他點在林敬鎖骨出自己昨晚製造出來的一片吻痕上,語氣很輕:“因為隻有在這個房間裏,你才不會出去,可能是我一直不願意的對你狠心吧,才會導致你三番兩次的有逃離的勇氣。”


    “而且你已經去世了,不會有人找你了,就在這裏待著,直到你愛上我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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