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敬失明隻有一個晚上第二天就好了。


    醫生當晚就被樓煜給叫過來了,最後給出的診斷結果就是心理情緒導致的暫時性失明,沒什麽大礙,很快就能恢複。


    林敬聽完鬆了一口氣,但是這一口氣樓煜卻提了一個晚上。


    因為在屋裏診斷完,醫生又把樓煜單獨叫出去,說林敬似乎有很嚴重的心理問題,讓樓煜多注意,要時刻觀察林敬的情緒和情況。


    所以,第二天一整天樓煜都待在林敬的那間屋子裏處理公務,連位置都沒有挪。


    林敬的眼睛好是好了,但是他的心情依舊很糟糕,糟糕到他看見樓煜就是一陣煩躁,甚至聽見樓煜翻動紙張的聲音就想罵人。


    “你能不能不要在我眼前晃悠?”


    林敬這句話說的又冷又不耐煩,樓煜拿著筆準備批準今年員工年終獎的手一頓,寫了個不批準。


    “我聲音不大。”


    林敬現在也聽不得樓煜的聲音,更聽不得他反駁自己:“我感覺大,出去,不要呆著這裏。”


    樓煜敢怒不敢言,搬著一大堆文件坐到了門口。


    醫生正在研究,觀察林敬的病情,判斷出林敬的心理疾病,好作出相對的治療方案,在方案沒有出來之前,林敬身邊得時刻有人看著。


    所以樓煜根本不敢走太遠,就這樣靠在牆上,一邊通過手機監控畫麵觀察林敬,一邊隔著門板聽裏麵的動靜。


    助理拿著合同走上樓梯的時候,看著如此狼狽的老板,他上樓梯的腳直接停在原地:“老板,你…”


    “噓,小點聲。”


    樓煜示意助理噓聲,然後接過遞過來的合同,心裏微微放鬆。


    這還是上次林敬用吃飯和樓煜談好的條件,在任何情況下都不會對林家人還有林敬的朋友出手。


    樓煜拿著合同輕輕敲響房門:“阿敬,合同已經打印好了,你簽個字吧。”


    屋裏沒有任何動靜,就在樓煜準備推開房門直接進去的時候,門開了。


    林敬一把拿過樓煜手裏的合同,還順手把樓煜別在胸口的鋼筆給抽走,然後又啪的一下把門關上了。


    還好樓煜躲的快,不然鼻子都能給撞斷。


    樓煜捂著鼻子嘟囔一句,剛準備隔著門板和林敬喊一嗓子時,樓下突然爆發了極大的掙紮聲。


    樓煜帶著疑惑和警惕和助理一起下了樓,結果剛下樓,看到硬闖進來的人,整個人都愣在原地:“爸,你怎麽來了?”


    沈祁滿臉冰霜,眼神更是冷的嚇人:“樓煜,你真是和你父親是一路貨色,刻在骨子裏的怎麽也改不了了。”


    樓煜知道他爸估計是知道他和林敬之間的一切事了,不然也不會那麽大火氣。


    他都不記得沈祁什麽什麽時候會這樣生氣。


    他看著沈祁身後清一色、人高馬大的保鏢,舔了舔上牙:“爸,你都知道了?”


    沈祁沒想到樓煜絲毫沒有覺得自己錯了的樣子,他比剛開始知道的時候還要惱火:“樓煜,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在做什麽?這是犯法的,你知不知道?”


    樓煜聳肩:“我當然知道,爸爸我早就給你打過預防針了不是嗎?”


    沈祁已經徹底對絲毫不知道悔改的樓煜失望了,他也不想再和他多說廢話:“林敬在哪,我要把他帶走。”


    “帶走?去哪?”


    樓煜就站在那裏,臉色極其不好。


    沈祁很累,從他知道消息的那一刻,狠狠的把知道內情的樓硯洲扇了一巴掌,然後立馬申請航線,坐私人飛機回國,馬不停蹄的帶人趕到這裏。


    現在他隻想把林敬帶走,離開這個惡魔,把他完好的還給林家,還給林敬的父母。


    但是樓煜一點也不願意配合,沈祁絲毫沒有任何心軟。


    他揮揮手,身後的保鏢立馬上前。


    沈祁到底被樓煜喊了那麽多年的爸爸,心還是軟了:“你讓開,我把林敬帶走。”


    哪知道樓煜根本不吃這一套,他冷著臉對沈祁道:“想把林敬帶走,除非我死。”


    “好好好,那就不要怪我了。”


    沈祁揮手,一群練家子保鏢全部都上了,路成功的被讓開,樓煜被打的像死狗一樣,鼻青臉腫極其狼狽。


    沈祁看了一眼樓煜歎息一聲,留下一句‘給他塗點藥。’轉身要往樓上去。


    *


    樓下發生的事,樓上的林敬暫時還不知道,此時他看著手裏的合同安心的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等最後一個筆畫寫完,林敬心裏最後一塊大石頭徹底落下。


    他把文件平整的擺在床上,又把鋼筆合好,擺在文件上麵,壓住它防止紙張被風吹跑。


    一切都做好之後,他把目光轉向一邊擺放整齊的玻璃杯。


    為了防止玻璃破碎發出的聲響引起屋外的人的注意以及預防屋子裏的攝像頭,林敬拿著杯子去了廁所。


    最後他用毛巾把杯子包裹住,放在地上,用重物捶打,因為有毛巾隔絕的原因玻璃碎裂的聲音不是很大,而且玻璃渣子也沒有四處飛濺。


    林敬展開毛巾,拿出一個邊緣最整齊鋒利的玻璃,把浴缸放滿水,然後慢慢做進去。


    身體被溫熱的水包圍,這一次林敬不再害怕,他舉起手腕,眼也不眨的拿著玻璃狠狠的朝手腕上的大動脈劃下去。


    瞬間尖銳的玻璃割裂肌肉產生巨大的疼痛,像是要刺穿心髒一般,林敬的臉色和嘴唇瞬間的變得蒼白。


    額頭也滲出冷汗,他把痛苦死死的壓進喉間。


    大片大片刺眼的紅爭先恐後的順著手腕流進浴缸裏,本來無色的水立馬被染的通紅。


    隨著血液不斷流出體內,林敬手也沒有力氣握玻璃了,他的手搭在浴缸,手裏的玻璃應聲掉落。


    另一隻鮮血淋漓的手也無力的滑落進浴缸裏,濺起紅色的小水花。


    血液找到了出口,不要命的往外跑,身體內血液含量不足,林敬逐漸感覺到寒冷。


    浴缸裏的水還很熱,但是林敬已經冷的眼前一片模糊了。


    他看著浴室的牆壁,極大的痛苦下,前半生像是走馬觀花一樣,一幕幕浮現在眼前。


    最後定格在一直擺放在林家客廳的那一張全家福上。


    林敬看著林父林母的微笑,青紫色的嘴唇一點點往上扯,最後硬生生擠出來一個微笑。


    他在心裏道,爸媽,對不起,我要先走一步了,你們不要傷心,等下一輩我還會找到你們的。


    想完,他意識逐漸脫力,痛苦與寒冷也在一點點的遠離他。


    在林敬休克前,浴室的門被猛的撞開了。


    “林敬!”


    “阿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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