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時硯苦笑,他也想放棄,可是偏偏放不下。


    剛抬頭陸時硯就看到昏暗的路燈散發出淡淡的光芒,幾隻飛蛾盤旋在四周。


    飛蛾撲火,他現在就是如此。


    他和周柚一點點排到了前麵去,他的心卻在後退。


    摩天輪,眾所周知大多是情侶一同乘坐的。


    他隻想和薑眠擁有寶貴的記憶,而非周柚。


    愧疚好像也不能夠換來情感。陸時硯捏緊手機,剛準備開口說。


    突然旁邊一個巨大的廣告牌砸了下來。


    廣告牌實在太大了,他一時反應不過來,也不知道往哪裏跑。


    周柚轉身就用自己瘦弱的身軀護住了陸時硯。


    砰的一聲,廣告牌砸到了周柚的後背上。


    周柚麵容痛苦,嘴角微抽。


    “周柚!!!”陸時硯呐喊道。


    周柚臉上的血色正在快速地褪去,一下子就暈倒了。


    陸時硯心急如焚地喊著工作人員幫忙,拿著手機迅速撥打了120。


    ……


    “病人現在大出血,需要相匹配的人輸血。”一個護士從手術室裏走出來說道。


    陸時硯也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這麽短的時間,他到哪裏去找和周柚相匹配的人?


    張梅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真是造孽啊!我女兒為什麽這麽倒黴,好不容易身體恢複了一點,偏偏又遇到了事故。陸總,您一定要想辦法救救她啊!”


    陸時硯大腦高速運轉,心中浮現了一個人名。


    “周柚是因為我受傷。我一定會救她的!”陸時硯捏緊了拳頭。


    拿出手機就撥通了薑眠的電話號碼。


    薑眠依舊不接電話。


    就這樣你打,我接三個回合下來。薑眠終於按下了接聽鍵。


    陸時硯將手機放在耳邊,剛準備說話。


    薑眠的咆哮聲就從手機裏傳來。


    “陸時硯,別再給我打電話,再打拉黑你!”


    陸時硯眉頭擰成一團,她就這麽討厭自己?


    “眠眠,別掛電話好嗎?周柚被廣告牌砸傷,大出血急需人輸血。


    你能不能救救她?”


    陸時硯的聲音沒有了往日的寒涼和威壓,而是小心翼翼的。


    “陸時硯,不可能!想都別想!你要我用自己的血去救你的情人。我吃飽了撐的沒事幹才去獻血。


    就算是你躺在手術室裏,我都不會輸一滴血。更何況是她呢!”


    薑眠神情激動,心中的仇恨再次被勾起,聲音狠厲地說道。


    “我告訴你,陸時硯。要救你的情人,你自己救。你把你全身的器官摘除了之後給她,我都無所謂。但就是別打我的主意!


    別打我的主意!!!”


    “眠眠”陸時硯渾身無力,聲音仿佛都有些縹緲。


    “我真的沒辦法了。除了你,這世界上短時間內沒有第二個人可以救她。”


    薑眠心裏咯噔了一下,陸時硯也會有無力的時候啊!果然,人在失去心愛之人的時候,會失去理智,會變成一個完全不認識的自己。


    “眠眠”


    “我求你了。”


    “我陸時硯求你了。”


    “我對不住你的一生,我會用下半輩子彌補。可是我同樣也對不住周柚。要是我能早點發現自己真正愛的人是你,要是我能不那麽遲鈍。


    那無辜的她就不會被卷進來了。”


    陸時硯的聲音顫抖著,宛如一片在風中飄搖的樹葉。


    隱隱的哭腔讓薑眠久久無言。


    陸時硯竟然有一天可以為了一個女人如此卑微地哀求他人。


    她好像看到了曾經的自己。


    冰冷的雨滴砸在臉上,順著臉頰流入脖頸處。


    冰涼的觸感讓薑眠抬頭望了望天,青灰色的天空雲朵密集,已經有綿綿細雨墜落人世間了。


    這世界上又要少一個人,所以才突然之間下雨的嗎?


    “眠眠,如果你不願意就算了。我知道這確實有點強人所難了。”陸時硯嗓音溫潤。


    說完,陸時硯就將電話掛了。


    “陸總,你找到合適的人沒有?我記得薑眠的血型和我女兒的是匹配的。


    薑眠虧欠我女兒那麽多,她給我女兒輸一點血是應該的。


    你趕緊把她叫來啊!”


    張梅見陸時硯掛了電話,迅速上前催促道,一張溝壑叢生的老臉上浮滿了擔憂。


    “我……”陸時硯喉嚨動了動,卻怎麽也開不了口。


    他要如何麵對一位母親說那樣殘忍的話呢?


    “我還在努力。我馬上詢問一遍其他人,萬一別人也和周柚配對呢?”


    陸時硯聲音有些嘶啞,手指顫抖著開始在兄弟群裏家人群裏詢問,


    “你把薑眠的聯係方式給我。我來給她說!她對我女兒做了那麽多壞事。


    她對周柚這樣見死不救,就不怕被雷劈嗎?”張梅麵容猙獰,高聲說道。


    “從前的事情有誤會,薑眠不是真凶。我已經在找凶手了。薑眠不欠周柚任何,她既然不願意就不要再逼迫她了!”


    陸時硯聲音冷淡,徐徐地說出心中的想法。


    “那我女兒怎麽辦?周柚要是死在裏麵怎麽辦?


    我這輩子就她一個寶貝,她要是死了我該怎麽活?


    陸時硯,她愛了你大半輩子了,你就忍心眼睜睜地看著周柚死嗎?”


    張梅滿臉不甘,淚如雨下地聲聲質問。


    陸時硯麵對張梅的這些話語無能為力,垂下了頭不知道說什麽是好。


    他是不忍心看著周柚死。可是他更加不忍心薑眠受到傷害。


    薑眠已經在監獄裏受盡了折磨,身心俱俱損。要是再獻血那隻怕是吃不消。


    他欠薑眠的已經太多了太多了,怎麽好意思再繼續逼迫?


    張梅像瘋了一樣的懇求陸時硯,淚眼婆娑地要求著,奈何陸時硯根本就不回應。


    “我已經盡力了。如果實在沒有合適的血型,我也沒辦法救周柚了。我真的不能再為了周柚傷害薑眠。”陸時硯扶額頭哀歎。


    淒厲的哭泣聲響徹了整個走廊,張梅徹底絕望,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護士再次走出來催促道:“有沒有找到合適的血型。病人急需輸血,要是再不輸血,恐怕就保不住性命了。”


    陸時硯無奈地望了護士一眼,剛準備回複。


    一個喑啞的聲音響起。


    “我的血型和她適配,抽我的血吧!”


    薑眠掐緊了指尖終究還是不忍心。


    周柚多少次把自己置於死地,向自己潑了多少次髒水。她為什麽還要來救她呢?


    百般掙紮過後,她明白了自己是不想再眼睜睜地看著鮮活的生命流逝。


    她真是心軟……


    就當是為自己積德吧!


    “那你快進來吧!”護士輕聲說道。


    一個小時後,周柚脫離了生命危險被推到了病房裏。


    薑眠捂著胳膊上的棉球走了出來,臉色蒼白,毫無血色,滿眼的疲憊。


    張梅跟著護士一路進了病房去照顧自己女兒。


    陸時硯一身黑色的西裝,麵容深邃冷峻,氣場強大。


    “薑眠”


    陸時硯大步上前。


    薑眠粉唇蒼白,一句話都沒有說就暈了過去。


    陸時硯立刻將對方擁入懷中抱到了另一個病房。


    樹影婆娑,窗簾翻飛,陽光似金線般照射進來。


    陸時硯坐在遠處椅子上注視著床上小臉瓷白如玉的薑眠。


    薑眠,你不是應該恨透了周柚嗎?我以為你不會來了。


    周柚死了對你來說隻有好處沒有壞處。你為什麽還是過來了,寧願損害自己身體也要救活另一條生命。


    一股深深的懊悔還有自責的情緒湧上心頭。陸時硯看著薑眠的蒼白的模樣,眼尾氤氳出了一抹薄紅。


    一開始他就看錯了薑眠,認為她是十惡不赦的毒婦,為了愛不擇手段。


    實際上是他太愚鈍,太傻。


    真正的薑眠是即便自己已經油盡燈枯還想要照亮她人的善良之人。


    那抹善良曆經無數的磋磨和坎坷都沒有消磨半分,依舊熠熠生輝。


    陸時硯掏出手機給林牧發了條消息。


    \"將薑眠的母親和弟弟從美國接過來,一切的費用我承擔。\"


    林牧也立刻回應道:“沒問題。有個壞消息不得不告訴您。


    我們的人沒能攔住蘇以澈,他已經回國了。”


    陸時硯心尖一跳,抬眸,目光落在薑眠的臉上。


    蘇以澈,她從小到大的死黨,也可以說是青梅竹馬。


    再次回國,她會不會轉身投向他的懷抱呢?


    “盡可能攔住蘇以澈,不要讓蘇以澈和薑眠碰麵。”陸時硯拿起手機迅速回複道。


    這給林牧整不會了。林牧看著手機半天,也不知道要怎麽再攔下去。


    再找一個24小時貼身保鏢跟著蘇以澈?


    大boss說什麽就是什麽,林牧也不敢違抗直接說好。


    薑眠睫毛纖長濃密,陽光透過灑下一道暗影落在白皙的臉頰上。


    暗影微微顫動,薑眠緩緩睜開了眼睛。


    陸時硯大步走到了薑眠身邊。


    “眠眠,這一次辛苦你了。周柚因為你成功活了過來。”


    “那就好。”薑眠呼吸孱弱。


    “你要不要吃點什麽?我出去給你買?”陸時硯聲音溫潤。


    薑眠嗓音淡淡道:“我要你出去。”


    陸時硯愣了愣,一盆冷水潑了下來,薑眠完全拒絕他的好意和關心。


    “出去!”薑眠胸膛起伏,指著門框處聲音高了八度。


    “那你好好休息,眠眠。待會我再來看你。”陸時硯無奈苦笑,隻能拿上外套退出了病房。


    “九爺,我女兒吵著要見你。你能過去看看她嗎?”張梅小心翼翼地問道,渾濁的老眼裏閃爍著希冀。


    “嗯”陸時硯墨息淺淡,大步走向了另一間病房。


    “時硯哥哥,你終於來了。小柚等了你好久,我想死你了!”周柚一看到陸時硯就滿臉興奮,眉梢上挑,立刻從床上跳了下來,赤著腳就跑到了陸時硯麵前。


    “時硯哥,你什麽時候帶我去捉魚啊?我好想和你出去玩!我媽媽說我不能去好好休息,可是小柚身體已經完全恢複了啊!


    你看我好好的,完全可以到處活動。”


    周柚圓溜溜的眼睛裏滿是欣喜,聲音又軟又糯。


    陸時硯看著周柚拉著自己衣角的模樣,眼中一片訝然。震驚,不解,恐懼等好幾種情緒縈繞在胸腔裏。


    “醫生說周柚倒下來以後,廣告牌還砸到了她的腦袋。神經受到了極大的損傷。


    她還記得一些過去的事情,但是心智停留孩童時期……”張梅滿眼痛惜地說道,拿著衛生紙擦眼淚和鼻涕。


    “以後周柚可怎麽辦啊?周柚最大的夢想就是在能在事業上混的風生水起。


    可是現在這般模樣,肯定沒有辦法工作,更加沒有辦法找到合適的人結婚了。”


    張梅聲音哽咽,滿臉的擔憂。


    “時硯哥哥,陪小柚出去玩好不好!我想去草地上,我看花看蝴蝶!”


    周柚嘟囔道,拉著陸時硯的衣角身子搖來搖去,樣子就像一個八歲的孩子。


    陸時硯頭疼欲裂,這世界上最難相處的就是小孩了。


    他不知道要怎麽和心智不成熟的小孩相處。


    他隻會命令,隻會寒涼出聲……


    “周柚,我待會帶你去,你要好好吃藥,我就會帶你去。”


    陸時硯麵無表情,嗓音十分平淡。


    他的溫柔獨屬於心愛之人,除了薑眠,他實在沒有辦法自然地展露溫柔。


    門外,薑眠拖著虛弱的身子走了過來。還沒進門就聽到一道清脆的女聲。


    “好耶,我就知道時硯哥哥最喜歡我就!”


    下一秒,周柚直接抱住了陸時硯勁瘦的腰,整個人都貼在了陸時硯身上。


    “我也最喜歡時硯哥哥了,我希望這輩子都能和時硯哥哥在一起玩!”


    陸時硯迅速撥開周柚的手,後退了幾步,渾身都不自在。


    薑眠推門走了進來。


    “陸時硯,你沒必要給我換單人豪華病房。我受不起!你趕緊去和醫生說一下!”


    薑眠的聲音冷酷,沒有一絲感情。


    \"薑眠姐姐?薑眠姐姐真的是你!耶,這下我們三個人可以一起玩了!\"


    周柚十分熱情地跑到了薑眠麵前,說著就要給薑眠來一個大大的擁抱。


    薑眠偏了一下身子,一臉嫌棄地躲開。


    “薑眠姐姐,你為什麽不願意和我擁抱。我們可是最好的姐妹!難不成你還在為上次的事情生我的氣嗎?”


    周柚一臉委屈,撇著嘴不滿地說道,聲音裏也有幾分撒嬌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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