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茜下葬的那天晴空萬裏,沒有一絲烏雲。


    天空湛藍,沒有一絲雜質。薑眠抬頭,視線落在了某片宛如白羊的雲朵上。


    “眠眠,你的眠字很像綿羊的綿耶!我可不可以叫你綿羊?


    你真的好像一隻小綿羊,軟軟的,我想抱回家!”


    顧茜明媚的笑容,輕快的聲音仿佛依舊停留在腦海裏,如同昨日。


    明明說了舍不得,還想再見的人。怎麽一轉身就再也看不見了呢?


    她不舍,她還沒有好好地和顧茜說再見。怎麽人就沒有了呢?


    她還有太多美好的回憶想和顧茜一起創造,太多的話沒有和顧茜講完。


    顧茜,為什麽你就這樣離我而去呢。


    顧茜,我真的好想好想好想你。


    薑眠伸出手觸摸著屏幕上的電話號碼,眼淚禁不住地往下墜落。


    啪嗒一聲,砸在了屏幕上。


    眼淚在屏幕上暈染開來,濡濕了整個屏幕。


    薑眠伸手在屏幕上摸來摸去,想要給顧茜打電話。


    可是卻再也打不通了。她的摯友離她而去,她悲痛萬分。


    眼淚不聽使喚,像斷了線的珠子不斷地下滑。


    “茜茜,不是說好了還要再見麵的嘛?”


    薑眠眸色覆上一層猩紅,低聲呢喃道。


    沒有回音,遲遲沒有回音。眼前隻有虛無的空氣。


    “姐姐,要進去了!”薑楓從大廳裏走了出來,上前拉了拉在角落中哭泣的姐姐。


    “再等等。姐姐還是緩不過來。我很難相信,顧茜她真的離開我了。


    姐姐真的沒法接受。”薑眠撕心裂肺,聲音都在顫抖,眼淚順著眼角滑落而下。


    橙黃色的暖陽傾灑而下,照耀的薑楓頭上毛茸茸的。


    薑楓衝著薑眠咧嘴一笑,仿佛冰山融化,積雪消散。


    “顧茜姐姐沒有離開。她會永遠活在你的心裏。


    她會在你的記憶裏永不褪色,永遠陪伴著你。”


    薑眠吸了吸鼻子,沉聲道:“薑楓寶貝說得對。你長大了,可以安慰到姐姐了。”


    薑楓點點頭道:“那當然。我說過要盡快成長起來保護姐姐的。


    快點過來送顧茜姐姐最後一麵吧!”


    薑眠擦了擦眼淚,打起了精神點了點頭,雙腿依舊像灌了鉛一樣怎麽都動不了。


    薑楓拉著薑眠慢慢靠近大廳。


    喪葬大廳內,顧茜毫無血色地躺在冰棺裏,周圍是一圈鮮花。


    死亡仿佛一堵牆,將顧茜和薑眠隔開,讓兩人永遠不能相遇。


    死亡奪走了顧茜所有的音容笑貌,也殺死了薑眠心中的一部分。


    薑眠緩緩上前,靠近冰棺的那一刻,眼前一黑,雙腿一軟,當即就癱倒在了棺材前。


    “眠眠!”蘇以澈高聲喊道,上前就扶起了薑眠。


    “實在不行,就不要勉強了!”蘇以澈溫聲勸慰。


    “沒事,無論如何,我都要送她最後一程!”薑眠抿了抿唇,眼裏是洶湧的淚珠。


    “好!眠眠,我陪著你!”蘇以澈用手扶起薑眠。


    陸時硯躲在不遠處的人群中偷偷看著薑眠和蘇以澈。


    他心愛的女孩終究被他推開,終究將手放在了另一個男人身上。


    看著薑眠有人嗬護,他很開心,同時又心頭煎熬。


    他傷了她那麽多年,卻沒有嗬護過她哪怕一分鍾。


    即便是現在他都不敢出現,見她一麵。


    薑眠在蘇以澈的攙扶下圍著棺材走完了三圈。


    在行走的這三圈裏,她想到了一個古老的傳說。


    人還沒死多久的時候,親密無間的人大聲地呼喚死者的名字,說不定就能將對方的魂魄呼喚回來。


    顧茜,顧茜,顧茜,顧茜……


    薑眠一口氣在心中默念了好多聲顧茜的名字。


    她雙眸緊閉,跟隨著人群行走,誠心誠意地想要呼喚回好友的魂魄。


    每一聲都來自於心底最深處的呐喊。


    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四周依舊一片死氣沉沉。


    奇跡沒有發生,棺材中的人沒有一點反應。


    原本不信神明的薑眠這下是真的渴望有神明出現。


    她渴望神明拯救她的朋友。顧茜說過不喜歡一個人待在冷冰冰的地方。


    一個人上黃泉路一定很苦,很淒涼。


    薑眠忍不住抬頭,目光在人群中逡巡。林楓發現了薑眠的異樣,沉聲問道:“眠眠,你在找什麽?”


    “沒找什麽。”


    她找的那個人不見也許是最好的結局。


    薑眠的聲音低啞。


    薑眠沒有看到陸時硯,陸時硯卻看到了薑眠。


    如果不是害怕被發現,他想要讓自己的視線停留得更久更久些。


    他一眼都不想離開薑眠。因為他知道看一眼就少一眼了。


    他們之間已經在倒計時……


    一路送葬,哀樂陣起,林楓走在前麵分外滄桑。


    顧茜的老父親跟在最後,他不忍心再看女兒一眼,佝僂的脊背幾乎都要貼到地麵上去了,嗚咽的抽泣著,渾濁的老眼裏不停地冒著淚珠。


    老父親咬緊了牙關,努力將嗚嗚的哭泣聲關了回去。


    天知道林楓看著自己妻子下葬的時候是什麽樣的心情。


    一顆心仿佛一寸寸被淩遲,整個人都經曆了好幾次由生到死,再由死到生的折磨。


    明明是熾熱暖陽照在身上,他卻寸寸發涼,脊背發寒。


    顧茜先他一步離開世界,從此任何一個地方都不再有顧茜的身影。


    從此任何一個地方都不再讓他能感受到顧茜的氣息。


    顧茜,等孩子長大成人了,我就來陪你。林楓將骨灰盒放進墳墓的那一刻閉上了眼睛在心裏說道。


    到那個時候,我們再也不分開,生則同眠,死則同穴。


    送完葬之後,林楓的心裏荒蕪一片,任何地方在眼中都變成了單調暗沉的灰白色。


    雨禾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鍾席守在旁邊安慰著雨禾。


    “別哭了,雨禾。你再哭鼻子就不漂亮了喔!”


    鍾席伸手就要去擦雨禾的淚水。雨禾心揪痛得厲害。


    “我舍不得我表姐。好可惜,她沒有看到我和你在一起。”


    善良的雨禾在鍾席落難的時候一直陪在他身邊,不離不棄,用堅持和好打動了鍾席。


    “是啊!你表姐為了撮合我們可是煞費苦心。我差點就錯過了一個內在那麽美的女人。”鍾席滿眼愛意,抬手撥弄了一下雨禾的頭發。


    雨禾鑽進了鍾席的懷裏,通紅的眼眶像極了緩緩吐蕊的山茶花,整個小臉滿臉淚痕。


    鍾席一把拉過雨禾,讓雨禾躺在自己懷裏,伸手摸了摸雨禾的秀發。


    雨禾像是受傷的小獸,在鍾席的懷裏歇息著。


    ……


    暮色四合,樹枝光禿禿地伸向天空,整個氛圍淒清又寂寥。


    薑眠一個人坐在老家的頂層吹著涼風。皎潔的月亮高懸,薑眠舉起酒杯對著月亮飲酒。


    “顧茜,我好想你。不知道你在天上過得好不好,有沒有吃飯,有沒有想我。”


    薑眠的聲音清潤如山風,在空氣裏綿長又悠揚。


    終究是無人回應,薑眠對著空氣滿心悲戚。


    她的好友,再也不能回來了。


    “眠眠!”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


    薑眠背脊微僵,猛然回頭。


    蘇以澈拿著一罐酒緩緩大步走了上來,一雙勾人的丹鳳眼在幽暗的環境下,仿佛在衝她下鉤子。


    “以澈,怎麽了?你不是應該在自己家嗎?怎麽突然出現在這裏?”


    薑眠的聲音含混在晚風了。


    蘇以澈鼻子眼裏出了點聲,輕聲道:“薑眠,我還沒有談女朋友,你就對我嫌棄成這樣了。


    我要是有女朋友了,那你估計一見到我就要把我趕走了。”


    “嗯,這點你說對了。知我者,蘇澈也!”薑眠調皮地眨了下眼睛。


    “我隻是想陪陪你而已。我怕你太難過,怕你撐不住。


    眠眠,我真的很擔心你。”蘇以澈表情突然變得嚴肅又認真。


    薑眠跑過來拍了拍蘇以澈的肩膀,笑意盎然道:“你呀,別把我想的那麽脆弱。


    我薑眠,就算落入塵埃了,也是一枝花,也是一個頂天立地的女人,不會輕易落淚,不會輕易想要自殺的。”


    “頂天立地的女人,薑眠,你是想笑死我,繼承我的遺產嗎?”蘇以澈笑得合不攏嘴。


    白色的大t恤衫被風吹的鼓起,蘇以澈帥氣的造型也在風中淩亂。


    “蘇以澈,別小瞧女人。”薑眠轉頭睨了蘇以澈一眼。


    蘇以澈擺出一副投降的手勢:“好好,我錯了!我投降!


    我的發小薑眠最厲害啦!打遍天下無敵手的母老虎。”


    薑眠神色突變,上前拍了一下蘇以澈的背:“你才是母老虎呢!蘇以澈,你再說我要打你了喔。”


    “好!我不說了,母老虎。”蘇以澈笑嘻嘻地說道。


    一邊說,蘇以澈一邊躲避著薑眠的攻擊。兩個人在天台上你追我趕的,看起來像極了小學生。


    對麵樓的光不知何時已經亮了起來。薑眠被旁邊房子的燈光吸引住了,心尖顫了顫。


    難道是陸時硯回來了?


    薑眠側頭,注視著那扇亮著的窗戶很久。


    蘇以澈感受到了薑眠的分神,立刻上前伸出手擋住薑眠的眼睛。


    “那可是陸時硯的家,我不許你看他的家。多看看我這個大帥哥不好嗎?”


    薑眠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一扭頭就對上蘇以澈那英俊的眉眼。


    蘇以澈心跳仿佛漏了半拍,看著薑眠,呼吸都緊張了起來。


    “你長得確實帥,可不是我想要的那種帥。哈哈哈哈哈!所以我看著無感。”薑眠聲音洪亮。


    蘇以澈的心再次枯萎,有些悶悶不樂地說道:“你呀,就是不肯珍惜眼前的人。總想著看遠在天邊的那個人。”


    這一刻,薑眠的心思被蘇以澈戳穿了。


    那個藏在隱秘角落的想念像是潮水一樣湧了出來。


    “可是我和他已經是死局。我想也沒用!他也許會死,我不知道會以何種心情去參加他的葬禮。”


    薑眠聲音平緩。


    “什麽心情?我要是你,我就敲鑼打鼓放鞭炮去參加他的葬禮。


    沒了他你的人生會更好。”蘇以澈目光如炬,似笑非笑地說道。


    可是她寧願承受有他的痛苦,也不願意吞咽下沒有他的歡樂。


    陸時硯這個名字已經深入骨髓了,已經沒法割舍了。


    她以為他們的結局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她說除非陸時硯死了,她才原諒。


    現在陸時硯真的要死了,成功概率那麽低。


    生死關頭,過去的恩怨像是一場夢,全部都消散了。


    一陣手機鈴聲響起,打亂了兩人的思緒。


    薑眠按下接聽鍵,蘇琳甜美的女聲響起。


    “眠眠啊,陸時硯來了。他說他們家線路壞了,想借幾根蠟燭。


    你說我是借還是不借呢?”


    薑眠看了一眼遠處的窗台,確是漆黑一片。


    這麽快電路就出現了問題……


    薑眠頓了片刻道:“他要多少就借給他多少。”


    “好!”蘇琳應下。


    ……


    薑眠和蘇以澈一起下樓的時候,陸時硯坐在客廳裏喝茶,手上拿著最新款的遊戲機。


    “陸哥,衝啊!衝啊!帶我往前衝!”


    薑楓一邊扒拉著遊戲機,一邊高聲說道。


    “沒問題,現在你姐回來。要不你把她也拉進戰隊?”


    陸時硯眼簾微垂,手指快速運作著。


    薑眠咋舌,什麽薑楓連哥哥都叫上了。


    “我姐這個人很固執的。我拉她玩遊戲,她肯定不玩。陸哥,還是你自己叫吧!”


    薑楓叼著一根棒棒糖,嘟囔著說道。


    “你不叫你姐姐的話,以後我再也不帶你玩了!”陸時硯撇了撇嘴,沉聲說道。


    “陸哥!為什麽,你要這樣對我!不行!我這輩子都要跟著你混。”薑楓滿腹深情地說道。


    薑眠下巴都要驚掉了。


    短短幾個小時,她弟弟就變成了敵方陣營的主心骨。


    而且陸時硯偏偏要以這樣間接的方式和她對話。


    “露西遊戲玩得那麽好,陸總帶露西就夠了。


    像我這樣的估計要拖累整個隊伍了。”


    薑眠悠悠開口道。


    “五殺!!!陸哥你太強了!”薑楓眉飛色舞地叫喊道。


    陸時硯挑了挑眉,沉聲道:“楓弟,和你姐姐說,露西完全不是我的菜,早就沒聯係了!”


    薑眠聽著這話有些哭笑不得。蘇以澈在薑眠旁邊附耳道:“眠眠,男人的嘴騙人的鬼!你可千萬不能上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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