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突然陰了下來,太陽似乎也害怕麵對此刻的場景而匆匆躲了起來。


    彭意和羅言衷就這樣盯著對方,一言不發。


    “現在你們隻有兩個選擇:一、讓我了解你們調查到的所有東西;二、把原型機還給我,我怎麽帶來的就要怎麽帶回去,大不了我自己查,離了你們我還查不了案子了?”


    率先打破僵局的人是彭意,她不想在這裏繼續浪費時間,現在她已經知道原型機裏有貓膩,查出線索也隻是時間問題。


    羅言衷依舊沉默,這個問題他很難選出正確答案。彭意比想象裏的更加咄咄逼人,這種感覺很想讓羅言衷衝動地相信她一次,可...


    這還是人生中第一次這麽優柔寡斷,他明明可以像之前一樣直接拒絕,可眼下看見彭意這副模樣,他為什麽...會開始猶豫呢。


    他了解彭意嗎?他真的要把彭意也牽扯進這對她絕對不利的狀況嗎?羅言衷現在連自己都不相信了。


    彭意看羅言衷依舊一言不發,幹脆也懶得和他廢話,不想說那就她自己查。


    朝著儲物室的方向利落起身,彭意不想搭理羅言衷了,衝過去拿著原型機離開這個破地方,自己查唄。


    可腳還沒有往那個房間邁出一步,手腕就被身後人緊緊抓住。


    “羅言衷,你什麽意思?我不用你選擇了,既然你不信我,老娘我就自己查,東西我要帶走,你給我鬆手!”


    或許是憤怒衝上了頭頂,強壓住沒掉下的淚水,因為激動終究是從臉頰滑落了一滴,她太討厭這種不被信任的感覺了。


    離開他羅言衷,她照查不誤!


    “彭意你冷靜一點。”羅言衷的語氣裏似乎有些慌張,可彭意情緒正激動,沒有聽出來他語氣裏的異樣。


    “我很冷靜,鬆手,別逼我動手。”彭意咬了咬後槽牙,她不認為自己打不過羅言衷,但是不到被逼無奈的地步,她不想隨意動手。


    “呼...你平複一下情緒,我告訴你我查到的東西。”


    羅言衷給章平用了個眼色,讓他回屋關門。東西不能讓彭意帶走,能不能靠這個黑進係統裏,突破章平之前總是差的最後一步,對他們來說很重要。


    彭意死死看著羅言衷的眼睛,毫無波瀾地眼底證實了羅言衷的妥協。


    “知道了,我不拿了。”


    彭意卸了力氣,她不是喜歡無理取鬧的人,可是她比誰都想找到案子的真相,無論凶手是誰。看到章平回屋,彭意又何嚐不知道是什麽意思,看起來原型機現在對他們很重要,不能讓她帶走。


    羅言衷鬆了口氣放開彭意,隨後啪嗒一聲...單膝跪地。


    至於,跪地原因...當然是,你們彭姐在羅言衷鬆手的一瞬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記回旋踢正中羅言衷的左腿膝彎處。


    不用想,能直接把他踢跪下,這個力道一定不小。羅言衷感覺自己的腿可能已經斷了,不然不會這麽疼。


    “嘶...彭姐,不至於吧?這麽狠啊!”


    這瞬間疼得感覺生理性淚水都要湧出來了,感覺得報工傷。


    “我手腕讓你捏的生疼,不知道的還以為我要在你家做什麽為非作歹的事情呢,你這麽用力,一個腿跪下都算我踢得輕,剛剛都想直接給你踹地上。”


    彭意邊說邊揉著手腕,他羅言衷也沒少用力氣啊,這手腕都不像是自己的了。


    “一報還一報,扯平了啊,我剛剛這不是太著急了嘛...”羅言衷慢慢起身,扶著沙發邊爬了起來。


    “說吧,原型機裏發現了什麽,除了原型機之外你還查到了什麽。”


    彭意的語氣有些審問人的意思,給羅言衷聽得渾身不舒服,可是沒辦法,誰讓他已經答應彭意告訴她這些事情了呢。


    “彭姐,在告訴你之前,我必須提前強調。因為我現在有百分之六七十的把握,這個案子遠之是計劃發起人,所以,我是說萬一如果他聽到什麽風聲之後,消失不見,屆時我會以涉嫌幫凶的名義調查你。”


    羅言衷表情嚴肅,像是生怕彭意聽不到一樣,一字一頓地說著。


    “所以,你確定要摻和進來嗎?”


    “不用涉嫌幫凶,如果所有證據都指向彭遠之,我還讓他跑了的話,你就直接把我抓起來,實在不行也可以直接槍斃,我沒開玩笑。”


    彭意幹脆盤腿坐到了地毯上,回答的每一個字咬得很重。這幾天發生的這些事,都讓彭意對羅言衷有一種摸不透的感覺,他既有種不信她的感覺,卻又有種不是因為不信任才不告訴她的意思。


    其實兩個人心裏都清楚,他們之間隻差一層窗戶紙沒捅破,因為種種,兩個人到現在都沒有把那些話說清的準備。


    可彭意看著他,在那層不信任為借口的躲避裏,似乎還藏著別的情緒,別的她不敢確定的情緒。


    “這越說就越不著邊際了...你哥知道你來我家了嗎?我的意思是係統...”


    羅言衷指了指窗外偶爾經過的攝像頭,他的意思彭意自然明白。那一次彭遠之找上門,他對彭意的“監視”便寫在了臉上。


    當然羅言衷知道彭遠之的出發點肯定是害怕彭意出事,但眼下的情況,彭遠之隻有不知道他和彭意長時間交談過,彭意在他麵前才能更加自由地行動。


    “他知道的可能性很小,今天你們剛走他就進了書房沒出來,我離開家的理由是和小枝去吃冰,來你家帶了屏蔽儀。”彭意把那個小圓片掏出來扔到了羅言衷的手裏。


    “那就好,長話短說。原型機裏有屏蔽儀相同的材料,但是現在正在運行的沒有;我去了一趟校長家,段端端講座那天,你哥就是坐在最後一排的人,校長有自己拍照留念的習慣,我不可能認錯,這就是遠之。”


    羅言衷邊說邊把手機裏拍的那張照片遞給彭意。


    “也就是說,當天那輛邁巴赫的駕駛者就是彭遠之,那按我們已知的事情,遠之去過鼎誠大廈。那輛車不是他的,可能是什麽時候的報廢車或者扣留的肇事車,來源我還沒查到,但是不可能有第二個人了。


    因為你之前和我提過一嘴,你家裏車禍那件事,所以那天我才會問你,以前發生過的事。彭意,就拋開一切,你們兄妹二人遭遇的這一切很容易把人逼到兩個極端,遠之的心理問題很嚴重吧,很顯然這也是罪犯要素的構成條件之一。


    然後,我重新去查了咱們目前已知的這些嫌疑人的身份。除了咱們能查到的鄭文歌外,陳麥和童一永的身份裏我們之前發現的奇怪部分,我重新對比過。他們倆在前後兩年裏補辦過身份證,且由於什麽係統原因,關於他們的基礎信息補錄也都是在2033年以後。


    章平查過了33年那段時間,島山發生過的重大案件,其中有一個大學惡意縱火案,當時的調查結果是無人生還,那個名單裏就有陳麥和童一永的名字。


    更巧的是...因為學校的大型學術交流會都會在官網上存檔,所以很容易就查到,那場火災之前有一場新興技術交流會,遠之是與會人員。”


    羅言衷查到的東西不算太多,但是每一項都指向彭遠之,且是沒有任何猜測,完全是實打實的證據。


    “遠之是那個團隊裏的人,這件事已經是板上釘釘了,我沒辦法直接用這些證據套住他,把他帶走審問,就是因為我害怕他也不是組織者。


    整個案子籌謀時間之長,涉及範圍之廣,所需要的大量資金,都讓我感覺這場蓄謀已久的犯罪經營了幾十年,所以我很猶豫,這真的是遠之想出來的嗎?


    我承認他的智商很高,而且行動力也很強,但是他的時間真的足夠支撐他完成這麽龐大的計劃嗎?”


    時間對每個人都是平等的,這大概是全世界唯一沒辦法偏袒誰的東西。


    羅言衷不否認彭遠之有這個能力,但是他大體想了一下,這個計劃需要的財力支撐和時間需求,對彭遠之來說都有些極限。


    彭意沉默地聽完羅言衷說的所有證據,她知道彭遠之有足夠的時間,如果...這所有的事情都是彭遠之一個人計劃的,那這個計劃早在他高中畢業後就肯定有了雛形...


    他可能會有一個合作的搭檔,專門負責仿生人製作。對彭遠之來說,他隻需要計劃如何悄無聲息地把人替換就好。


    錢對於他來說更不是問題,當時把彭氏股份轉讓掉,又變賣了一些子公司,開起之意之後,雖然前期投資很大,但是彭意知道那些錢不可能隻開一個公司就花完。


    羅言衷以為極限的條件,其實在彭意眼裏,她哥完全可以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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