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德已經無法淡定了,如果這個鄭大所說屬實的話,那將是天大的一條消息。


    記錄完畢後,又讓鄭大在上邊按了手印,告訴他就等在這裏不要動。


    楊德拿著記錄快速去找他的頂頭上司,台院侍禦史司默。


    司默也是剛剛進來,一見楊德的樣子就知道有事發生。


    當他接過記錄一看,更是直接站了起來,問道:“可是真的?”


    楊德苦笑一聲,“下官也不確定,不過鄭大隻是一個平頭百姓,會無端的跑來禦史台誣告麽?”


    司默微微點頭,思索半晌後道:“此事非同小可,你跟我一起去向曲大人匯報吧。”


    於是帶著楊德求見曲康安。


    當曲康安看完楊德的記錄後也是震驚不已,直接問司默道:“你有什麽看法?”


    司默在來的路上已經考慮清楚,回答道:“下官認為,是否屬實一查便知。”


    曲康安點點頭,提筆寫下一份手令交給司默,“此事就交由你去辦,先把那批物證拿到手再說。”


    司默接過來,帶著楊德返回公廨。換上官服後,再叫上一隊禦史台的官差出門而去。


    司默本來可以乘轎,但為了節省時間也就選擇了騎馬。


    當他們出發之時,唐晏成和周忠早已穿過西城門,直奔皇莊而去。


    三十裏的路說遠不遠,說近也不近。


    奔行了近半個時辰後,小校們都還無事,可有幾個勳貴子弟就受不了了,嘴裏直嚷嚷,吵著要休息。


    周忠勒住馬,臉色很是難看,轉頭死死盯著那幾個勳貴子弟,冷冷道:“讓你們平時加強操練,就是故意偷懶。現在一出公差就露餡,當拱衛司的律令是擺設嗎?”


    幾人還想狡辯,這時傅盛提馬上前,大聲斥責道:“你們幾個要明白自己的身份,現在都是拱衛司的幹員,可不是闊少在走馬遛鳥。”


    周忠畢竟上任時間不長,對這幫人開始時也相對寬容,導致威嚴不足。但傅盛就不一樣了,你敢跟他強嘴,傅盛就敢直接揍你,關鍵你還打不過他。


    所以這幫勳貴隱隱以傅盛為首,傅盛說話還是很管用的。


    這時唐晏成對周忠道:“公公,不如就休息一下也好。”


    周忠感覺在唐晏成麵前很丟麵子,冷哼一聲道:“那就休息一刻鍾,等回京後一個月不許休沐,每日全天操練。”


    傅盛立即大聲道:“謹遵公公鈞令!”然後瞥了那幾人一眼,全都不敢再說,紛紛下馬休息。


    唐晏成和周忠也下了馬,兩人對視一眼。唐晏成抬起手緊緊握了握拳頭,周忠微微點頭示意明白,公子這是要他必須將拱衛司握緊呢。


    等回去後看咱家怎麽操練你們這幫混蛋。


    休息一刻鍾後繼續上馬趕路。


    在他們過去不久,又有一隊人來到這裏。


    正是禦史台的一眾人。


    十幾個官差倒是還好,隻是司默和楊德兩個領頭的受不了了。


    這兩個都是文官,平常出門基本都是坐轎,最多也就是走走路,哪裏騎馬跑過這麽久?


    大腿內側的皮估計都要磨破了,跑到這裏實在是撐不住,必須要休息一下。


    兩人在官差攙扶下,才勉強下馬,一屁股坐在地上。也不管形不形象,更別提什麽官威了。


    不等坐穩呢,就聽一個官差道:“司大人,這裏情形好像不對啊。”


    司默用手揉著大腿,沒好氣道:“有什麽不對?”


    那官差道:“你看這路上有許多的馬糞,起碼也得有幾十匹吧,這個方向上怎麽會有這麽多馬呢?而且看這馬糞的新鮮程度,這幫人應該過去沒多久。”


    司默和楊德也看到了滿地的馬糞,楊德道:“不會是有人……”


    司默心裏就是一凜,大聲道:“全體上馬,加速前進!”


    幾個官差隻好再將兩人扶上馬,揚鞭追趕。


    又是近半個時辰後,當司默快堅持不住時,隨行的鄭大高聲喊道:“啟稟大人,就在那裏了。”


    說著用手一指,司默和楊德轉頭一看,心裏就是一緊。


    遠處正有一幫人在那裏挖地呢,果然是有人要毀滅證據!


    司默不禁大怒,大吼一聲,“禦史台辦案,前麵之人速速住手!”


    這時拱衛司的人也早就看到有一隊人趕來,周忠示意手下人繼續挖,然後讓傅盛去應付來人。


    傅盛帶了幾個人攔在路上,司默等人隻好停了下來。


    楊德也看到了傅盛等人的官服,小聲對司默道:“好像是拱衛司的人。”


    司默點點頭,心裏疑惑,拱衛司怎麽會出現在這裏?大聲問道:“你們是什麽人,為什麽要攔住本官?”


    傅盛一眼就看出來的是禦史台的人,因為他們的官服跟其他衙門的明顯不同。其他人或許還會給禦史台一些麵子,但拱衛司或者說拱衛司裏的勳貴就不一定了。


    傅盛冷笑一聲,“拱衛司辦案,閑雜人等不得靠近,速速離去!”


    楊德大怒,“拱衛司又如何?你可看清楚了,這位是台院司侍禦史,監察百官。我等同樣有公命在身,趕快讓開!”


    說起來,文官集團跟皇城司和拱衛司這些皇帝的私屬衙門天然不對付。


    在文官看來,朝廷的一切權力都應該交給他們,而不應該設立什麽皇城司和拱衛司,簡直不可理喻。


    如果要監察朝綱,自有禦史台出麵,何必使用這些冷酷無情的鷹犬,隻會造成冤假錯案。


    傅盛根本不予理會,抬手讓人排成一排,大聲道:“我等奉陛下旨意辦差,敢有阻攔者不必留情!”


    這時那幫勳貴來了精神,大聲道:“我等遵命!”一個個摩拳擦掌,恨不得把這幫禦史狠狠揍一頓。


    司默出門隻帶了十幾人,對麵最少幾十人,他也不敢硬闖。因為他已經認出了傅盛,那可是保國公的孫子。


    於是下馬來到近前,對傅盛道:“不知貴司是誰帶隊?”


    傅盛看看司默,答道:“禦書房秉筆太監、拱衛司大都督周公公。”


    這個大都督是傅盛自己加的,感覺說出來很是威風。


    司默道:“原來是周公公在此,本官侍禦史司默,還請通稟一聲,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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