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晏成一聽是天雄軍的事,心裏就暗道,果真來了。


    於是麵上不動聲色,嘴裏還喃喃道:“天雄軍能有什麽事?”邊說邊帶著唐虎幾人,隨著小太監立即入宮。


    路上唐晏成問小太監,是否還宣召了旁人。


    小太監道:“奴婢聽說是兵部的佟侍郎適才麵君,陛下才下旨,應該還有保國公和陸印兩位大學士。”


    唐晏成點頭。


    等他來到頤和宮時兩個大學士和佟貴已經到了,傅遠估計是路遠,還要再等一會兒。


    唐晏成發現對麵三人的臉色都不太好,也就識趣的沒有說話。


    直到傅遠匆匆趕來後,幾人才一起入了主殿,這時李鴻已經就坐。


    唐晏成就發現李鴻的臉色比早上時還要難看一些,應該是一上午根本沒有休息好,導致精神極差。


    李鴻輕輕擺手讓他們免禮,然後讓小黑子將一份奏折和一份塘報遞給眾人傳閱。


    傅遠先接過了奏折,塘報則遞給了大學士陸潤,其實這份塘報就是佟貴報上來的,之前已經給兩位大學士看過。


    但既然皇帝要他們看,那就再看一遍好了。


    唐晏成默契的站到了傅遠身後,而佟貴和印興則站到了陸潤身後。


    傅遠一看奏折,隨即微微抬頭想要瞅唐晏成一眼,才反應過來他站在自己身後。


    唐晏成故作疑惑,探頭向前,當即看到這份奏折就是老爹唐藝所上。


    裏邊的內容主要說的是,靜安軍在無意當中獲知天雄軍與崔用勾連,計劃派軍入京。


    而且據可靠情報,天雄軍裏還有數量不明的柔然騎兵夾雜其中。


    由此可見,崔用和天雄軍必然圖謀不軌。


    唐藝在接到此情報時天雄軍已經出發,他擔心京城沒有防備,從而出現重大紕漏。


    於是就自作主張,安排靜安軍在天雄軍入京的必經之路上設伏。希望能延緩或者阻攔其順利進京,為朝廷應變爭取時間。


    同時唐藝立即寫了這份奏折上報朝廷,但因為路程較遠,加上天氣原因的耽擱,這份奏折直到今天午時才送了進來,可謂姍姍來遲。


    唐晏成心裏清楚,什麽路途太遠,還天氣原因,其實就是唐藝不想提前匯報。


    如果提前報了,朝廷不同意出兵怎麽辦?如果被崔用得到消息又怎麽辦?


    所以隻能是先打,等打贏了再一起遞上來,還有誰會說話?


    當然唐藝在奏折裏鄭重的向李鴻請罪,說自己不該在沒有旨意的前提下私自出兵。但他也順便表明心跡,說自己純粹是為了朝廷著想,才不得不當即出兵。


    奏折寫的很簡單,但其內容卻極為震撼。


    傅遠看完之後,不禁脖子發涼,後怕之極,“原來崔用還有此等後手,怪不得他敢理直氣壯的入宮。”


    傅遠深知京城駐軍的戰力,平時訓練鬆垮,更是很久沒有上過戰場,無論如何也不會是天雄軍的對手。


    如果天雄軍真的到了京城,兩萬人足以震懾京城的絕大部分駐軍,使其不敢輕舉妄動。


    那麽昨夜的局勢必然會出現天大的反轉,現在淪為階下囚的很可能就是在座的諸人,甚至包括李鴻。


    當然傅遠下意識的忽略了靜安軍私自出兵,並伏擊友軍的事實。


    此舉從朝廷律法上來說,已經跟謀反沒有區別。


    但大梁的節度使雄據一方,幾乎是聽調不聽宣。有的甚至已經是獨立的小王國,對朝廷陽奉陰違的節度使幾乎占了半數以上。


    節度使真要出兵,什麽時候在乎過朝廷的意見?


    當然有的節度使表麵功夫做的漂亮,會提前上報兵部備案,而有的節度使幹脆我行我素。


    這也跟各個節度使的實力有很大關係。


    靜安軍擁兵八萬,為大梁各節度使之首,唐藝若想出兵根本不會看任何人的臉色。


    包括天雄軍,如果在乎朝廷,又怎麽會跟崔用沆瀣一氣,向京城進軍?


    不過在傅遠的內心深處,還樂意看到靜安軍和天雄軍幹仗,兩敗俱傷才是他最想看到的結果。


    考慮到唐晏成就在身後,傅遠還是佯裝平靜的看完,然後轉手遞給陸潤進行交換。


    對麵幾人早將那份塘報看完,麵上並沒有多少變化,而那份奏折卻是唐藝直接上奏,他們也沒有看過。


    傅遠很想知道塘報裏邊寫了什麽,拿到之後立即打開細看。


    他之前已經有所猜測,看到內容後果然就是靜安軍和天雄軍交戰的情況匯報。


    這份塘報是靜安軍頭號悍將梅寒所寫,詳細匯報了與天雄軍交戰的經過。


    據梅寒所說,他在接到唐節度的軍令後,立即帶領兩萬鐵騎星夜兼程,趕往天雄軍入京的必經之路井家峪設伏。


    就在他們剛剛抵達不久,就有斥候發現了天雄軍的影子。


    按說大軍行進,必須要安排前軍探馬,但天雄軍卻並沒有如此做。


    據梅寒判斷,一來是天雄軍全部是騎兵,行動迅速,派不派探馬意義不大。二來是他們天然的以為,就在本朝自己的地盤上行軍,難道還會有意外不成?


    當然最後還是出現了意外,而且是大意外。


    井家峪隻是一個不大的山口,兩側山坡平緩延綿上百裏,前後不過數裏長。如果真有需要,即使翻山也能順利通過。


    因此這個地方雖然位置很關鍵,但朝廷卻並沒有太過重視,因為在此處根本無法建立關口設防。


    過了此峪就是一馬平川,可以直達京城,是從東北方向進入京城地界最近的道路。


    靜安軍就是在此處打了天雄軍一個措手不及。


    當時靜安軍放過了天雄軍給京城報信的信使,直接攔住了先頭部隊,馬上開幹。


    而不是按照慣常的做法,攔腰截斷。


    因為井家峪並不適合大軍埋伏,數萬人想要做到無聲無息根本不可能,一旦被天雄軍發現端倪有了準備,這仗就難打了。


    再加上靜安軍也是長途跋涉,人困馬乏,如果與天雄軍陷入糾纏,很難說誰勝誰負。


    現在梅寒選擇擊其蛇頭,就是讓天雄軍知難而退。隻要天雄軍不能順利進京,靜安軍的目的就達到了。


    至於能重創天雄軍,梅寒一開始就沒有那麽想。畢竟兩軍的戰力相差並不大,加上兵力相仿,別說全殲,就是重創都不大可能。


    但隨後發生的一幕,卻給了梅寒一個天大的好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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