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到下午,到了個小鎮。時間還早,韓謙禮卻不急著走了,尋了個客棧住下。


    吃了飯,韓謙禮又叫蕭平安說那內功修煉之法。


    蕭平安吃了一肚子飽飯,心下感激,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把知道的一股腦都說了。


    好容易說完了,韓謙禮眼睛瞪的比鵝蛋還大。心道你便是如此修煉的麽,沒練死你真是奇事。


    蕭平安全然不懂武功,連字也認不得幾個,如何講的明白高深的內功心法。很多穴道經絡完全不懂,要靠韓謙禮一一指點來猜。說話更是顛三倒四,東拉西扯。


    韓謙禮大搖其頭,心道,內功心法,氣息體內遊走,稍有差池就是萬劫不複,這叫我如何敢練?聽聞之前有位武學宗師,就是著了人家的道兒,強練錯了的武功心法,人都練的瘋了。


    但想了半天,越覺此功有玄妙之處,處處與自己所知的不同,就算不是絕世神功,也是獨辟蹊徑。即便不練,拿來參考一下,也定是大有裨益。


    心中暗道這武功心法,必定在那牛鼻子身上,倒是要想個法子,搶了過來,好好研究一番,才不至走岔。


    他心情不佳,正要倒下睡覺,突聽蕭平安喜道:“是伯伯,是楊伯伯。”


    韓謙禮奇道:“什麽?”


    蕭平安指指窗外道:“是楊伯伯的聲音。”


    韓謙禮將信將疑,伸手想開窗去看。手到窗前,變掌為指,輕輕一點紙窗,立時破了一個小洞,他探眼去望。


    隻見對麵房門開了半扇,一個中年文士打扮之人正跟店夥計說話,問那夥計道:“你說何人要見我?”


    蕭平安也擠到窗前,學著拿手指也捅了個窟窿,對著看去。見對麵房中那人正是楊紫,隻是此時衣冠整齊,一頭長發梳的整整齊齊,包了塊方巾,滿臉的大胡子也剃的幹幹淨淨,整個人都年輕了不少。相貌端正,眉目祥和,也就四十多歲模樣,氣度謙和,如學究宿儒。


    蕭平安一時反不敢認,聽那店夥計恭恭敬敬道:“回這位先生,是兩個背著長劍的道士,說是老先生的晚輩。”


    楊紫哦了一聲,道:“他們衣服是何模樣,胸口這裏是不是繡了個有山有雲的圖形?”


    那店夥計忙道:“正是,正是。”停了一停,又道:“那兩位道爺甚是客氣,此時坐在外麵等候。”


    蕭平安聽那人說話,正是自己念念不忘的楊伯伯。心中大喜,也忘了自己正在屋內,張嘴就要喊。


    韓謙禮一眼撇見,嚇了一跳,連忙一伸手掐住了蕭平安的後頸,。他怕這傻小子不管不顧,喊出聲來,定然惹出麻煩。這一下下手甚重,捏住他後頸鳳池、天柱兩穴,內勁一吐,常人被這一抓,立刻就要昏厥過去。


    可蕭平安不但沒暈,反而回頭看了他一眼。


    韓謙禮大駭,手上又加了兩分勁,蕭平安這才慢慢軟倒。


    韓謙禮長籲了一口氣,心道,這孩子果然有些邪門,皮糙肉厚,難怪那日牛鼻子打他不死。心中又是一喜,暗道:“這真是剛想睡覺就有人來送枕頭,我正琢磨要拿你的秘籍,你倒立馬送上門來,天下竟真有如此好事。”


    趴在窗上又看,此時那店夥計已經轉身而去,那楊紫房門卻是未關。


    沒過多久,腳步聲響,那店夥計領著兩個道士走了過來,其中一個道士高聲道:“是紫陽師伯麽,鬆風、濤風前來拜見。”


    楊紫出門來,道:“原來是兩位師侄。”


    那鬆風、濤風兩個道士齊齊上前見禮,禮數甚是恭敬,鬆風道:“我遙遙看見背影像是師伯,濤風卻還不信,幾年不見,師伯你老人家越發英明神武,風流倜儻了。”


    楊紫哈哈大笑,道:“我倒是有幾年沒回山了,進來說話。”引著兩人進了房門,隨手把門關了。


    韓謙禮有心過去偷聽一番,卻又怕漏了痕跡,心道,這牛鼻子的功夫不錯,雖然沒見他動過手,但看輕身功夫,略微還在我之上。這兩個年輕道士看著步伐穩健,應也是身手不弱,眼下還是小心為上,就算他身上真有武功的秘籍,也隻能伺機徐徐圖之。


    耐心等了約摸半個時辰,對麵房門響動,兩個道士走了出來,回身道:“師伯留步,早些休息,明日我倆伺候師伯一起回山。”


    那楊紫應了一聲,兩個道士又客套兩句,轉身走了。


    韓謙禮慢慢坐回桌前,心道,不好,這牛鼻子要是回了天台山,我可不敢跟去。


    想了片刻,把蕭平安拉了起來,扶他在桌前坐好,先伸手掩住了他嘴,然後在他耳後揉了兩揉,蕭平安慢慢醒轉。韓謙禮道:“你莫要大聲大叫,先聽我說話,明白麽。”


    蕭平安滿臉茫然,點了點頭。


    韓謙禮道:“你信我的話不信?”


    蕭平安連忙點了點頭。


    韓謙禮道:“很好,很好,你聽我說,你這個楊伯伯不是好人,對你更沒安好心,他姓楊不假,卻不叫楊紫。他是紫陽道人,是天台劍派的長老,也是天台劍派的掌門師弟。他在那牢獄之中是為了躲避仇家,臨走時怕你泄露秘密,還要將你打死。”


    說完,看看蕭平安。蕭平安一臉木然,瞪大了雙眼。


    韓謙禮道:“我放開手,你千萬莫要聲張,讓他聽到,定過來把你我一起殺了。”他知道這傻小子一根筋,說楊紫過來殺他,他未必立刻就信,但說連自己一起殺了,這傻小子就會多想一想。


    果然蕭平安張了張嘴,小聲道:“不會的,不會的,楊伯伯是好人。”


    韓謙禮心中罵道:“臭小猴兒,先前問你信不信我,頭點的倒幹脆。”耐住性子道:“你好好想想,他是不是經常偷偷跑出去,怕你知道,還要把你弄暈?那牢門根本鎖不住他,他要是個好人,為什麽自己跑到牢房裏來?還有我救你那晚,你是不是剛轉身就被人打了一掌,那時候牢裏,除了他哪裏還有別人?”


    蕭平安臉上陰晴變幻,他隱約覺得韓謙禮的話句句都有道理,卻不信和藹溫和的楊伯伯會想打死自己。想到楊紫的循循善誘溫和可親,再看韓謙禮五大三粗,一副凶狠模樣,心中搖擺不定,反倒是不信的居多。


    韓謙禮看他神情,知道這傻小子不肯相信。他腦子不會拐彎,更是缺了閱曆,所見都是直來直去,沒見過笑裏藏刀口蜜腹劍的人物,一時讓他明白倒是也難。心念一動,不動聲色道:“我知你還不肯信,我帶你悄悄跟著他,你自己瞧瞧他的為人如何?”


    這次蕭平安連忙點了點頭。


    韓謙禮又道:“不過路上你什麽都要聽我的,這人壞的很,要是被他發現,你我兩個都要被他殺了。”


    蕭平安又點點頭,韓謙禮道:“那便睡吧,明天我們起的晚些,等他們走了再說。”


    沒多久,韓謙禮沉沉睡去。


    蕭平安輾轉反側,卻哪裏睡的著,滿腦子都想著昔日牢獄之中,楊紫對自己如何之好,折騰了大半夜,終於昏昏睡去。突然看到楊紫提著一把刀,朝自己砍來。


    蕭平安猛地醒轉過來,一身冷汗,再睡不著。


    次日天明,對麵的楊紫等人果然早早就離店而去。韓謙禮帶著蕭平安出門,吃了早飯,結了店錢。順口一問,楊紫和兩個道士是朝西北而去。


    韓謙禮本是準備南下ez,此際也跟著折返朝西,問明那楊紫和兩個道士是騎馬而去,也去鎮上買了匹馬。


    宋時馬貴,宋初馬匹便少,軍隊也少騎兵,以致對遼金的騎兵總是落於下風,便是《清明上河圖》上,有人物1643人,牲畜208匹,而馬不過20匹。


    宋太祖時一匹好馬要賣到80貫錢,一般的馬也要20貫。到了南宋,馬匹更貴。紹興三年,南宋在廣西買馬,每匹約20貫,還加上所賞的銀、絲織品等。


    《建炎以來朝野雜記》甲集卷18《廣馬》載:“馬必四尺二寸以上乃市之,其直為銀四十兩。”一匹肩高133厘米的馬,居然價值四十兩白銀!然後馬的肩高每高一寸,增銀十兩,有至六七十兩者。


    這還隻是買馬的費用,馬匹還要飼喂,是以那時有馬的都是有錢人家。馬價既高,偷盜馬匹便是大罪。一般馬匹都有主人烙印,若是偷馬被人抓到,杖斃者有之。


    作為行路之用,不管是賣還是租賃,都是驢子居多。但韓謙禮身材魁梧,又好麵子,豈會騎驢。蕭平安不會騎馬,隻能與他共乘。


    兩人一騎順著大道慢慢前行,韓謙禮極善追蹤之術,循著馬蹄印一路追去,道中行人不多,蹄印清晰,倒也不虞追丟。


    看馬蹄印記長短有致,蹄印也不甚深,想來三人行的不疾不徐,並不急著趕路。直追了有四、五十裏,道上蹄印突然斷絕。


    韓謙禮知道有了變故,當下回頭細細查找。果然回頭走了有一兩裏地,又見到了馬蹄蹤跡。


    韓謙禮四處觀望,看道路一旁荒草遍地,遠遠的有個樹林。他下馬查探,在不遠的草叢中看到有馬蹄痕跡,倒伏的野草,更有大片的血跡。


    韓謙禮冷笑一聲,叫蕭平安下馬,兩人步行朝林中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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