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群立道:“怕什麽!”當先走入地道,季開隨即跟上,沈放和花輕語、柴霏雪也跟在身後,其餘三人略一猶豫,也是跟了下去。


    那台階不過十幾步已經到了地下,迎麵是一個轉角,過了轉角,麵前是一條筆直的甬道。火把所照,對著甬道盡是黑洞洞的路口,一字排開,火光所及便有四五條,前麵想是更多。


    那削瘦老者趴在甬道邊上,身下滿是鮮血,胡群立也不管地上屍體,自懷中又取出木盒,放出蜂來,嘴中嗡嗡作響,隨即一揮手,道:“去。”


    見那群胡蜂盤旋片刻,也不分散,突然齊向中間一條路飛去。


    眾人大喜,老農道:“有這上百的哨兵,還怕他何來。”


    花輕語奇道:“這小東西也會傳聲報警麽?”


    胡群立道:“這倒不會,我也沒叫它們前去探路。”


    花輕語道:“那是何意?”


    胡群立恨恨道:“自然是尋到那人所在,讓他嚐嚐蜂刺的味道。”


    過了片刻,突聽一陣呼呼掌風響,胡群立喜道:“抓住了。”當先追去,眾人緊隨其後。追了幾步,那路就到了盡頭,前方又是兩條岔路。


    季開道:“不好,是個迷宮。”


    前麵胡群立卻是毫不遲疑,朝左邊一條追入。沒過幾步,道上又分出三條岔路。胡群立毫不遲疑,選了中間一條,他有胡蜂留下的訊息,絲毫不懼迷路。


    如此追了片刻,突然前方火光一亮。胡群立和季開大喜,腳下加勁,沒等靠近,前麵火光突滅。電光火石之間,兩人已經奔到近處,見地上腳印淩亂,一地都是胡蜂屍體。


    身後三條人影一閃,也到了身後,正是沈放三人。他三人武功及不上胡群立兩人,還好有火把餘光,不至跟丟。


    花輕語掃了一眼,道:“哎呀,蜂兒都被打死了。”


    胡群立臉上不動聲色,冷冷道:“本來就是送來讓他殺。”


    眾人見他言語古怪,正待要問,身後突然又是一聲慘呼。沈放道:“不好,是那個和尚。”


    說話間身後人影一閃,又有一人追至,卻是那老農。季開皺眉道:“他武功不弱,怎麽最慢。”


    老農道:“他和那胖子膽子小,見如此多岔路,想是一時不敢快跑。”


    胡群立沉著臉道:“畏首畏尾,活該如此!”


    季開道:“這也難免,還是回去看看。”他記得來路,當即回身,沒奔回多遠,見前麵火光,持劍在手,腳步稍慢,又走幾步,見一人躺在地上,正是那和尚皇甫端立,胸前插著一柄長劍,正中心口,想是已經氣絕。


    甬道一邊,那胖子鄭溫麵色蒼白,靠牆站著,手中提著一把單刀,一手捂著持刀的手,胳膊上也有血淌下來,兩人的火把都扔在地上。


    季開四下看看,不見敵人蹤跡,問:“怎麽回事?”


    鄭溫猶自驚魂未定,道:“是龍家那小子和女人,從背後突然暗器打來,好不歹毒。”


    老農道:“人呢?”


    鄭溫道:“和尚在後麵,吃了暗器,被那小子一劍殺了。那女子功夫平平,不是我對手,一擊不中,轉身跑了。”


    胡群立道:“那你怎麽傷了。”


    鄭溫道:“我也中了暗器。”


    胡群立過去,撕開他臂上衣衫,果見手臂之上釘著一枚鐵蒺藜。好在入肉不深,不敢用手直接去取,拿出個銀的小夾子,夾住一拔,見血色暗紅,點頭道:“倒是沒毒。”拿出個瓷瓶,倒些粉末在傷處,隨即站起身,道:“倒不嚴重。”


    鄭溫自己撕條衣衫包了傷處,道:“和尚使鐵尺,打飛了幾個,不想崩到我身上。”


    老農道:“既然傷的不重,幹嘛不追,讓他們跑了。”


    鄭溫臉上變色,狠狠瞪了他一眼,道:“要追你追。”


    胡群立皺眉道:“咱們已經死了六人,你們還鬧個屁,再如此,莫怪我翻臉。”


    季開從和尚屍體前站起身來,道:“十三顆鐵蒺藜,中劍前已經死了。”


    老農道:“那劍怎麽沒有帶走?”伸手去拔。


    突然一人道:“小心。”一掌打向老農,卻是沈放。


    那老農如何會被他打中,一翻手已經刁住沈放手腕,兩根手指如鐵鉗一般,冷笑道:“臭小子,終於露餡了麽?”


    季開急道:“沈兄弟,這是為何?”


    沈放道:“你看看劍柄上可有什麽?”


    胡群立道:“什麽?”走到近前,舉火把去看,突然一震,道:“竟然藏了毒針!”


    那老農猶自不信。胡群立道:“還不放了沈兄弟,他叫晚一步,隻怕你就完了,這賊子好有心機,劍柄上藏了根毒針,更是漆成黑色。”


    那老農鬆開手,自己去看,見劍柄中間果然有根針尖突了出來,不過露個尖,更是塗的漆黑。莫說在這黑暗洞穴之中,就是白天隻怕也不易發覺,心中不由一陣後怕。如此設計,這毒針之毒自不必說。訕訕道:“好毒的詭計。”


    沈放手腕猶自生疼,哼了一聲,道:“倒還不如前輩的手狠。”


    老農換了副笑臉道:“小兄弟,老夫多有得罪,蒙你幾次相救,若能出去,必有厚報。”


    沈放轉身不去理他,季開道:“我都未發覺,沈兄弟如何看出來的?”


    沈放道:“人家故意留下劍來,自然要提防一二,至於劍柄上有古怪倒是簡單,你們不覺得這劍柄上纏的緱繩太多了些麽?”


    眾人看去,果覺那劍柄上的纏繩似是多了些。隻是各人用劍習慣不同,劍緱乃是纏在劍柄上的繩子或是布條,主要是防滑之用。有諸多劍道高手不屑此法,認為反影響握劍。但也有劍派高手說,人手有大有小,手指有長有短,若不是量身定製的寶劍,根據手掌大小縛以劍緱,自然是有益無害。


    但這精巧細微之處,一般的用劍之人也分辨不出,還是各憑喜好者居多。眼前這把劍一看就是尋常打造的凡品,裹了劍緱,當真是再尋常不過。


    季開道:“沈兄弟當真是心細如發。”他這樣的老江湖竟然都沒看出破綻,沈放這見識眼力倒真是非同小可。


    胡群立道:“此處都是迷宮,咱們合作一處,莫要再走散了。”


    花輕語皺眉道:“這許多路,如何走法,咱們索性還是退回去算了。”


    胡群立道:“不妨,我蜂兒還有幾隻,找出路來應是不難。”當下仍是放了蜂兒出去,這次倒不須等待,幾人跟著蜂兒七繞八繞,果然一路暢通。沒多久,前麵一條直路,想是已經出了迷宮。


    花輕語讚道:“前輩這蜂兒倒真了不起,我穀中也有好多蜜蜂,不知道是不是也能養的這般聰明聽話。”


    季開笑道:“胡兄這可不是尋常蜂兒。”


    胡群立道:“我養蜂六十年,方才摸到一點門道,身上帶的這些胡蜂都是我自己育養的異種,外麵絕不會有。姑娘若是願學,待此間事了,我教你便是。”


    季開道:“胡兄這手絕技天下不知道多少人想學,隻是胡兄眼界太高,到今天還是一個徒弟沒有,今日肯教,花姑娘還不快快拜師。”


    胡群立道:“我這兩下子,怎當得了百花穀人的師傅。”他話如此說,心中卻是一動,忍不住多看了花輕語一眼,心道:“這小姑娘冰雪聰明,倒也真是個好苗子。”


    花輕語猶豫道:“我就是問問,我好怕蟲子的。”


    胡群立也不再說,一行人順著甬道前行,每隔一段便有一處台階,顯是正逐漸朝地麵上去。兩旁璧上留有孔洞,想是當年放置火把油燈的所在。一路也再無機關陷阱。


    走了一炷香功夫,前麵突然現出一道石門。


    季開在石門上拍了兩下,隻覺甚是厚重,剛要說話,突聽轟隆隆一陣響,那石門竟然自己開了。


    眼前燈火通明,卻是個大大的圓形石屋,兩邊一圈台階,當中擺著一把椅子,一個婦人坐在當中,身旁一老一少,正是王希仁和陳少遊。


    季開道:“怎麽,自己把門開了麽?”


    王希仁眼睛在沈放身上轉了一圈,道:“連‘周天同心鎖’也難不住你,這石門也就算了,你們三個小家夥究竟是何來路,為何和這些賊人混在一起?”


    婦人道:“這幾個年輕人屢次壞我等好事,管他什麽來曆,今日都要死在這裏。”婦人聲音清脆,麵容雖顯蒼老,卻是風韻猶存。看眉眼五官,當年定是傾城傾國的容貌,若是年輕幾十歲,隻怕把柴霏雪和花輕語都要比了下去。


    胡群立道:“你們就三個人,我們這邊七個,你說這話不怕風大閃了舌頭麽?”


    王希仁道:“此處天羅地網,你就有一千個人,今天也是要死,看招!”


    眾人聞言都是一驚,突然刀光一閃,一顆頭顱飛起,一人從身後躍出,與王希仁三人站到一處,哈哈大笑道:“我早說有奸細,你們卻是不信。”正是那胖子鄭溫。


    地上一具無頭屍體,手腳還在抽動,卻是那老農被一刀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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