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放和諸葛飛卿等人卻是恍然,難怪這柯雲麓如此下力氣。


    大荒落道:“柯堂主,jdz知縣是幾品官?”


    柯雲麓回道:“是五品。”


    大荒落道:“解香主可有權力殺朝廷五品官?”


    柯雲麓已覺不妙,顫聲道:“沒,沒有。”


    大荒落道:“那他殺人之前,有沒有跟你說過?”


    柯雲麓額頭已經見汗,低聲道:“不曾。”


    大荒落道:“越級行事,罪該如何?”


    柯雲麓支吾片刻,已不敢作答。冉雄飛低聲道:“視情節後果,重則誅殺,輕者降級。”


    大荒落點點頭,道:“解辟寒越級行事,致使jdz香堂被毀,更無視教規,逃逸無蹤,自今日起逐出我教。江南西路柯雲麓堂主統禦失職,降半級,仍掌江南西路,罰薪俸三月。”


    冉雄飛和柯雲麓躬身道:“屬下謹遵法旨。”


    大荒落起身走到樓梯之前,又道:“此人名叫沈放,自今日起寫入我教銅榜,一並傳令下去。”不聞腳步聲響,人已下樓而去。


    那兩個少年緊隨其後,走了兩步,那女子回身對沈放道:“我倒真有些佩服你,能把我家主人氣成這樣,哎,你以後自求多福吧。”


    沈放等人回去林府,說起適才之事,仍是心有餘悸。柳傳雲叮囑沈放道:“此人武功深不可測,對你隻怕已起了殺心,日後遇到,萬萬不要逞能,一定要遠遠避開。”沈放點頭答應。


    如今距大壽之期已不到十日,沈放與幾位師兄商議壽宴一事,諸葛飛卿道:“能少說盡量少說,隻要我等能進去大宴便可,就算扮作仆人也無妨。道衍之事也莫讓小姐知道。”


    呂鑫道:“這是為何?”


    諸葛飛卿道:“我尋思這林員外既與金國特使勾結,想必相交不淺,未必會信我等之語。此等大事,小姐知道必要說給林員外知道,打草驚蛇反而不妙。如今道衍大師便是刺客,已是敵明我暗,如此良機豈能錯過,若是揭破,叫敵人知覺,換了人手,我等反是被動。不如索性將計就計,到時隻要不叫他靠近韓大人五丈之內便可。我等五人皆是變數,就算他們還有別的手段,也好防備。”


    魯長庚道:“大師兄言之有理,隻是畢竟不知敵人底細,便是這道衍大師也是疑兵也未可知。我瞧不如索性挑明,叫韓大人那日別來,豈不最是簡單。”


    諸葛飛卿道:“先前我已說過,林員外未必會信我等之言,況且那金人若有此意,想必還會找機會下手,還不如畢全功於一役。”


    李承翰道:“那叫大荒落的女人要是也來該如何?”


    諸葛飛卿道:“這府中還有悲秋神劍謝疏桐,想必他也不會袖手旁觀。就算萬一有個差池,五師妹,你與七師弟盯住道衍,我們四個接下那女子。”


    沈放道:“還有丐幫史幫主,想必他也會帶人暗中相助。”


    李承翰道:“如此甚好,有史幫主和丐幫好漢在,此事更容易許多。”


    沈放點點頭,心中思索一番,便去找林懷玉。到了小姐閨房閣樓之前,請瑩兒通稟一聲。


    瑩兒見他,卻似吃了一驚,笑道:“你居然來找小姐,今天太陽莫非從西邊出來的麽?”進去不多時,回來道:“小姐叫你等一會。”掩嘴而笑。


    沈放也不知道她笑些什麽,等了老半天,仍不見林懷玉下來,心道,想必是惱我平日對她無禮,嗬嗬,她不過就是個孩子,我又何必與她計較。


    又過了半炷香功夫,聽腳步聲響,林懷玉下樓到了廳堂。沈放見她頭發挽起,盤在頭頂,插了根梅花簪,與平日長發披肩的模樣倒是多了幾分莊重。


    林懷玉見他盯著自己發髻,臉上微微一紅,道:“你看什麽?”


    沈放道:“小姐今日這頭發倒是別致。”


    林懷玉喜道:“好看麽,這叫朝雲近香髻。”


    沈放道:“想梳起來也費時間,倒不如平日裏方便。”


    一旁瑩兒險些笑出聲來,道:“公子請坐。”


    林懷玉道:“坐什麽,有話快說,有……”下一句終歸有些不雅,強忍住不說。


    沈放道:“在下有些話,想單獨跟小姐說。”


    林懷玉臉上一紅,道:“你,你想說什麽。”


    沈放道:“確有大事。”


    一旁瑩兒知趣,招呼幾個侍女下人退了出去。


    沈放見幾人出去,走到林懷玉近前坐下,鼻端隻覺一股清香,心道,今天小姐怎麽這麽香?也未在意,輕聲道:“在下有個不情之請,四日貴府家宴,不知我五位師兄師姐是否也方便前往?”


    林懷玉皺眉道:“就是這事?”


    沈放道:“是,還請小姐成全。”


    林懷玉氣道:“去,去,去,到時候去就是了,這有什麽好偷偷摸摸的。”


    沈放倒是一愣,想不到如此容易,他本是準備了不少說辭,心道若是不易,隻好將有人要刺殺韓侂胄嫁禍林府的事一並說了,隻是為免打草驚蛇,道衍大師之事卻不能說。


    誰知林懷玉隨口便應了,準備了一堆話卻是全無用處,倒也有些尷尬,道:“既然如此,多謝小姐,在下先告辭了。”


    林懷玉一雙妙目盯著他,看的沈放心裏有些發毛,連忙轉身出去,見瑩兒站在外麵,搖頭道:“小姐想是今天心情不好?”


    瑩兒見他出來,奇道:“說完了?”


    沈放道:“是啊,小姐答應我幾位師兄那日也去壽宴。”


    瑩兒不可思議的看他,道:“就是此事?”


    沈放道:“是啊,隻是今日小姐有些怪怪的。”


    瑩兒搖頭道:“你沒瞧見今天小姐穿的什麽?”


    沈放道:“好像是件紅的,她天天換衣服,一天都換幾件,我哪裏分辨的出。”


    瑩兒已沒了脾氣,道:“小姐平日那都是常服,今日換了大袖羅衫,還有長裙。小姐本是想老爺大壽那天穿的嗎,今日特意先穿給你看看,還有化了妝你也未見麽?哎,偏生有些人卻是睜眼瞎子。”


    沈放微微一怔,他於男女之事倒確是一竅不通,也全未往這方麵想。他與七姑娘一個地下,一個天上,在他看來,七姑娘不過是個有錢人家的小孩,隻道七姑娘大小姐脾氣,就算不討厭自己,也決計不會欣賞。


    此際聽瑩兒如此說,便是塊石頭也明白了,頓時大窘,話也不敢回,匆匆轉身跑了。


    如此一來,沈放更不敢再去找七姑娘,七姑娘似也惱了他,再不差人喊他遊玩。


    如此匆匆數日,林府壽宴終於開場,第一日乃是朝廷官員前來,林府張燈結彩,到處喜氣洋洋。


    錢叔同也到,更是特意前來,和沈放打了個招呼。這一日沈放等人都不在受邀之列,為免麻煩,連門也未出。


    又過一日,家宴開啟。


    尋常壽宴都是午間操辦,這一日的家宴卻是放在晚間。待到金烏早墜,玉兔飛升,林府中心大湖之上,數萬盞蓮花燈漂浮水麵之上,圍拱水麵中間一座大殿,燈光水影,到處管樂笙簫,美人蹁躚,真如仙境一般。


    沈放等人早早已被請到大殿之上,那大殿十餘丈高,殿內巨柱林立,便是容納千人也不在話下。但看場上布置,今日來人,卻不超過三百。


    大殿中間有層台,高有尺餘,擺了三張長幾,中間顯是主人之位,左邊一張卻稍稍高出一些,想是為韓侂胄預備。


    台階之下,左右分作八塊,都是前麵一張長幾,身後短幾列成方陣。最前方便是林家幾位公子女兒,身後跟著眾人的親眷幕僚,其中左邊居首的方陣,最前麵卻是四張長幾,想是四位夫人位置。


    四位夫人居左,對麵是林府大公子林懷仁,餘下二公子林懷義與三公子林懷禮相對,四公子林懷智與五公子林懷信相對,七姑娘位置正好對著六公子林懷風。


    幾塊方陣之中,倒是六公子和七姑娘身後的座位最少,想是這兩人都未曾婚配,年紀又輕,家眷和伴當都不能與其餘幾位相比。


    整個大殿,陳設更是奢華,仰塵雕畫、緋羅繳壁、紫綬桌幃、四下簾垂錦繡。更不要說屏風、繡額、書畫、簇子,無一不是精品。燈盞、熏香、字畫、插畫更是錯落有致,不一而足。更隨處有藥碟、香球、火箱、香餅,處處異香撲鼻,沁人心脾。


    此時天氣已涼,大殿之上卻是溫暖如春。隔上不遠,就有一個大大的暖爐。


    秦漢之時,已有“壁爐”“火牆”。《西京雜記》記載:“溫室殿以花椒和泥塗壁,壁麵披掛錦繡,以香桂為主,設火齊雲母屏風,有鴻羽帳,地上鋪著西域毛毯。”漢武帝時已有溫室殿,但想來此法效果也不會太好。


    唐宋之後,就以炭火為上。彼時炭價也是不低,林府所用,乃是京西進貢之物,更是高宗皇帝要求的“胡桃文、鶉鴿色”,價格更是不菲。


    這大殿一晚燒炭所費,最夠中等人家過活幾年。


    半個時辰功夫,諸位公子、夫人都已到了,眼見兩邊眾人都已入席。


    堂上已有數百人,卻無一人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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