璩毓秀道:“不敢不敢,小女子誌短才疏,全靠叔伯管家幫襯。”


    齊雲子道:“你也無須客套,方才聽你所言,有意將川中乃至大理、並夔州、利州兩路的水容丹生意一並攬下。此等魄力,豈曰無才。這書信叫你入穀去尋六長老,想山下管事也是看重。你是女子,談吐相貌都是世上少有,六長老見了也必喜歡。我瞧不出兩年,你璩家家業可就要大是不同。”


    璩毓秀道:“多謝道長美言。”


    齊雲子道:“好說,好說。”眼神一掃蕭平安和雲錦書幾人,道:“隻是你們這麽多人,都是來談生意的麽?”


    全瑾瑜道:“這位道爺火眼金睛,實不相瞞,我等三個,聽說百花穀都是仙子,國色天香,想來看看能不能碰些姻緣。”


    眾人都是皺眉,璩毓秀和沐雲煙更是狠狠瞪他一眼。


    齊雲子卻似無動於衷,問過就罷,也不深究,道:“既然如此,一會我叫仙桃開了索橋,諸位便入穀去吧。百花穀地方不大,規矩卻是不少,這穀中要注意些什麽,待你們到了索橋那邊,自然有人對你分說。”


    過不多時,齊雲子叫仙桃引眾人出去,全瑾瑜落在最後。齊雲子見了,突地小聲道:“花非花,花秋墨,花掩菊幾位姑娘,都是漂亮的很,你們不妨多打聽打聽。”


    全瑾瑜兩眼放光,來了精神,賊兮兮道:“我聽說還有位花輕語姑娘。”


    齊雲子麵上陡然一寒,道:“你說什麽?”


    全瑾瑜嚇了一跳,忙道:“沒啥,沒啥,花輕語姑娘名滿天下,豈敢高攀,我就問問,就問問。”


    齊雲子麵色稍和,道:“算你還知道些好歹,快滾。”


    仙桃帶著眾人到了後院,推開一道小門,外麵山崖之上,一道索橋臨淵橫掛山間。沐雲煙奇道:“這就行了?怎麽你這門上連個鎖也沒有?”


    仙桃很鄙視的看她一眼,道:“你是不是傻,要鎖作甚,百花穀叫你進你才能進,還有人敢硬闖麽?”


    沐雲煙點點頭,道:“那倒也是。”突然一伸手,去揪仙桃圓嘟嘟的小臉,笑道:“哈哈,桃子,讓姐姐看看,桃子熟了沒?”


    仙桃急忙想躲,卻哪裏躲的開,被沐雲煙一把捏住臉蛋,沒好氣道:“原來你不是傻,是瘋,還不快放手。”


    沐雲煙得意之極,笑道:“你胖乎乎捏著好生舒服,待姐姐多玩一會。”


    仙桃臉上吃痛,終於忍不住,道:“瘋婆子,你快放開我,要不我不帶你們過橋。”


    沐雲煙道:“你叫我瘋婆子?”


    仙桃好漢不吃眼前虧,立刻改口道:“你聽錯了,是好姐姐。”


    沐雲煙這才放手,仙桃怕了她,跑到最前麵,離她遠遠的,手一指,道:“這便是望仙橋,上了望仙橋,看你們誰還敢欺負本道爺。”呲溜一聲,鑽到了橋上。


    近處再看,索橋之長,不知幾何,有一半都埋在雲中。那橋乃是鋼索連接,橋麵鋪以木板,隨風擺動,兩側除了幾道繩索,再無屏障,倒確有幾分駭人。


    仙桃得意道:“走啊,走啊,你們不是膽子都挺大麽。”


    眾人自然不會被這索橋嚇倒,唯獨林貴之沒練過武功,一見之下,倒有幾分膽寒。


    但他畢竟年歲不小,更是走南闖北,見識不少。有蕭平安和雲錦書陪在身側,也顫顫巍巍上了索橋。


    仙桃走在前麵,大是得意,一搖三晃。好在有驚無險,眼看到了索橋盡頭,一處短崖,不足三丈方圓,其後一道巨大鐵門,鑲嵌於絕壁之上。


    鐵門之前,除了三丈方圓的一塊平台,空空如也,連顆樹也見不到。


    此時鐵門已開,後麵一條長長通道,望不見盡頭。眾人這才明白,鐵門和通道之內若有埋伏,隻怕千軍萬馬也別想闖入此處。


    此際短崖之上,站著一個明眸皓齒的二八女子,一見仙桃,便是笑道:“小桃子,你可又是胖了。”


    仙桃一步跳到崖上,噘起嘴道:“我這是壯實好不好,你們怎麽一個個都這麽不會說話。”


    那女子展顏一笑,斂袂向前,低頭拱手,道:“尊客,萬福。”


    眾人皆上了短崖,璩毓秀在前,上前還禮道:“這位姐姐是?”


    那女子道:“奴婢景兒,奉六長老之命,在此等候多時了。”噗嗤一笑,道:“還以為諸位昨日便會到了,倒是空等了一晚。”


    仙桃接口道:“我師傅昨日下山去了。”


    眾人見這景兒生的嬌媚可人,衣著也是華貴,雖自認奴仆,但與仙桃玩笑,半點不見生澀。雲錦書心道,這百花穀當真有些門道,便是個侍女也是俊秀不凡。


    景兒道:“難怪,他又下山找人學畫去了?我家長老說啊……”故意一頓。


    仙桃嘿嘿一笑,臉更圓了,道:“她又說什麽了?”


    景兒掩嘴笑道:“我家長老說他畫畫根本毫無天分,就不要浪費時間了。”


    仙桃道:“好啊,又說我師傅壞話,我告訴師傅去。”


    景兒更是樂不可支,道:“你去說唄,我家長老正想找他麻煩。”


    仙桃眼珠一轉,道:“我才不上你當,人已經帶到,我要回去了。”


    沐雲煙見他要走,道:“桃子,過來,你帶我們過來,還沒謝謝你呢。”


    仙桃哼了一聲,道:“哼,若不是……”一句話沒說完,一眼瞥見沐雲煙手裏托著一錠銀子,足有十兩多重,眼睛一亮,眉開眼笑道:“好姐姐,多謝賞賜。”上前伸手要拿。


    誰知沐雲煙手腕一翻,又將他腮幫上肥肉拿住,笑道:“小壞蛋,招呼不打,就想跑麽?”


    仙桃先把銀子抓在手裏,道:“好姐姐,恭祝你日後攻無不克,戰無不勝,千秋萬載,一統江湖。”


    沐雲煙道:“胡說八道,我又不跟人打仗,要什麽攻無不克。重說。”


    仙桃道:“那財源廣進,家財萬貫,良田千頃,騾馬成群,找個如意郎君。”


    景兒又驚又覺好笑,道:“小桃子,沒想到你也有被人治的服服帖帖的時候,當真是少見,少見。”


    仙桃說了一堆好話,終於拿著銀子跑了。景兒帶著眾人進了鐵門。那門後僅幾個漢子把守,門後一條山洞曲折蜿蜒,也不知有多長。


    景兒道:“諸位小心,這洞裏不高,小心碰到腦袋。”


    那山洞隻一人高,壁上有刀刻斧鑿之印,想全是人力開采而出,時不時有低矮之處,確是一不小心,就會碰到腦袋。洞中更覺森冷,隻有微光,每隔數十丈,才有一火把照亮。


    洞中可聞滴答滴答水聲,仔細去看,洞頂和岩壁之上,時見有水滲出,地麵邊上有道淺溝,水流匯集,向內流淌。


    那洞遠比眾人所想要長的多,卻不是戒備森嚴的樣子。沐雲煙忍不住問道:“貴穀中人,都是從此入穀麽?那要搬送些貨物,豈不是大大不便?”


    景兒道:“隻有初次進穀的客人,才是從此經過。進出我百花穀,還是下麵的水路方便,待會出了山洞,諸位便能看到。”


    直走了約莫半個時辰,眾人才出了山洞。蕭平安也是嘖嘖稱奇,這山洞足有千丈長短,橫貫整座大山,當真是前所未見。


    沐雲煙走在前麵,卻是一聲驚呼,隨即眾人出洞,無不目瞪口呆。


    眼前哪裏是一個山穀,分明就是一處縹緲仙境。出口在半山之腰,迎麵雲蒸霞蔚,霧鎖群峰,身側有飛瀑疊泉,飛騰而下,白雨跳珠,水花四濺。


    往下看,百花穀卻是一片澤國,山下碧波萬頃,一望無涯。其中島嶼星羅棋布,若碧海綠珠,浮間其中。當中幾座大島連成一片,遠遠看去,島上亭台樓閣、鱗次櫛比,路橋坊市,熙熙攘攘。


    島上人流如織,街衝輻輳,朱闕結隅,紅塵四合,煙雲相連,便是成都府街道也無這般熱鬧。


    最中間兩座大島,中有山峰拔地而起,遙遙相對,其上更有神霄絳闕,紫柱金梁,宮殿樓宇一座座高懸其上,浮雲繞閣,直達峰頂。層巒聳翠,上出重霄,飛閣流丹,下臨無地,直若海市蜃樓一般。


    璩毓秀驚道:“當真是歎為觀止,這裏莫不就是仙境麽。”


    景兒笑道:“諸位來的不是時候,眼下天寒,樹上還未掛綠。幾位有時暇,夏日再來看看。這島上山上,處處是奇花異草,舉目紅綠,七色繽紛,百花香氣,飄蕩穀中,那才是真的美呢。”


    順著山道下到穀底,早有小船相候。


    欸乃一聲,小舟蕩開碧波,那水清澈透明,能看到水下茂草遊魚,更是倒映青山雲霧,水天一色。


    到了中間大島,棄舟登岸,沒數步,已入鬧市。隻見街上人頭攢動,卻有一多半都是女子,鶯歌燕語,言笑晏晏,見了眾人,多不避諱。見沐雲煙和璩毓秀都是生的貌美,不少女子暗中已在指指點點,議論容貌衣著。


    宋時大興禮教,程朱理學更是規矩不少,是以女子行為反不如唐時自在。尋常城鎮街上不是沒有女子,但數量遠遠不能與男人相比,女子上街,多要遮掩。


    可這百花穀中,街上女子卻是一點不比男人少,舉止從容,無拘無束。更是美女如雲,清秀靚麗的年輕女子,比比皆是。活脫脫便是一個女兒國一般。


    沐雲煙和璩毓秀更是新奇,道:“你這百花穀當真與眾不同,我瞧你們這兒的衣著打扮,倒比成都府還要時新。”


    全瑾瑜更是眼也直了,道:“都是吃五穀雜糧,憑什麽你這穀裏的人就長的這般好看。”


    璩毓秀道:“聽說你灌雲寨的山穀也是氣勢不凡。”


    全瑾瑜連連擺手道:“慚愧慚愧,一個天上,一個地下,莫要提了。”


    景兒穿街過巷,將諸人帶到一處宅院,道:“六長老這幾日事情不少,要晚兩日才能見諸位。諸位初來我百花穀,諸位不妨在此間四處走走。若有所需,吩咐奴婢一聲即可。”


    注:吾心似秋月,碧潭清皎潔。無手堪比倫,教我如何說。偈名《中秋》,宋廣利寺僧所作。


    注:早先的傳說之中,羿與後羿並非一人,射日的乃是羿,竊取夏朝王位的有窮氏才是後羿。唐代《尚書正義》認為帝嚳、帝堯時的“羿”是善射者的通稱,並非人名。夏代的有窮後羿,則是以羿為名,因篡取了夏的政權,稱後羿。後羿與羿都是擅長射箭,天長日久,身份漸漸混淆為一談,最晚到唐朝,民間已把射日的稱為後羿。現代有說法,稱射日的乃是“大羿”,此乃今人附會,並未見於古籍。


    “後”乃是夏朝最高統治者的稱謂,一直沿用到公元前1600年(夏桀末年)。從夏啟開始,該禪讓為世襲,開始了“公天下”到“家天下”的轉變。“後”這個字乃是啟新造,其實是反寫的“司”字,而“司”字本是一人張口發號施令,有統治,管理之意,古時亦有“父子相繼從事某職業”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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