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宋源寶趁秋白羽睡熟,在他靴子裏扔了兩塊雞骨頭。那客棧到處都是老鼠,秋白羽半夜起夜,一腳踩進靴子,卻覺裏麵有什麽毛茸茸的東西忽然竄了出去,嚇的他一聲驚呼。然後就聽宋源寶沒心沒肺的哈哈大笑。


    他被宋源寶捉弄慣了,就算宋源寶不做聲也知道是他,聽他鬼一樣笑,更是氣的七竅生煙,恨不得一把捏死他。


    宋源寶早跑出房門,秋白羽追出去就要打。


    朝東海也被驚醒,出門見了,先是目瞪口呆,隨即便是大發雷霆,這兩人如此猖獗,顯是自己昨日的教訓絲毫沒往心裏去啊!


    大怒之後,叫過三人,又是一通訓斥,這一次足足說了兩個時辰,直到天亮仍是不肯罷休。


    今年天比往年冷的要早,沈放與花輕語一行人入京之時,正趕上京城第一場雪。


    這北方的雪自不是臨安可比,大片的雪花如絮,紛紛揚揚,天地之間,茫茫一片。


    一行人望見燕京時雪起,待到進了城門,已是一片銀裝素裹。城外廣袤天地,白雪如蓋,城中灰瓦白牆,掩映堆雪之中。再尋常的景象,添上一層積雪,也是如詩如畫,美不勝收。


    遼金都實行五京製,但差異較大。最明顯的一點,遼人雖有五京,皇帝卻不在這五處,而是保持遊牧本色,采取捺缽製度。


    “捺缽”就是“行宮”的意思,四時捺缽,便是皇帝四季到各地巡遊狩獵。遼皇帶著大幫臣子一路行走,雖是自由,卻也辛苦,加之地域寬廣,想找遼皇報告個事情也不容易。


    金人卻是像漢人一樣,皇帝就呆在京城。當年海陵王遷都,為堅群臣之心,甚至將上京的宮殿、貴族府第一律毀棄。燕京仿照宋汴京之規製,在遼南京城基礎上擴建。海陵王之後,數代經營,燕京已是規模宏大,絲毫不遜臨安。


    幾人進的城來,立時便是另一番景象。燕京城端的繁華,街道寬闊,車水馬龍,商賈林立,往來行人,絡繹不絕,當真是連衽成帷,舉袂成幕。


    與臨安不同的是,幾人見街道之上,隨處可見車馬,轎子卻是極少。


    如臨安、燕京、揚州府這般的大城繁華富庶之地,車馬眾多。古時官員富商,出門大是講究,有些身份的人都要坐車。


    早在漢朝,便有“記裏鼓車”,專在城中拉客。這記裏鼓車設置精巧,車輪每轉一百圈,正是兩裏之數。車軸有一線連車架上持鼓小人,每行兩裏,小人便擊鼓一記。


    如此載客,童叟無欺,其精巧更叫人拍案叫絕。


    到了唐朝,甚至出現了如當今公交車一般的“油壁車”,車飾精美,方便快捷。到了宋朝,這油壁車更是發達,種類繁多,小的能坐六七人,多的可納幾十人。雖是價格不菲,卻是決計不愁生意。


    前文有言,早先轎子不是什麽人都可以做。唐朝律法,除了皇室之外,即便是一品大臣,也要是患病等情形下,皇帝特許,方可坐轎。


    宋高宗趙構行在臨安,因城中潮濕路滑,屢有官員馬上跌落,才允許百官坐轎。隨後世人隻有有錢,隨你坐轎,以前不敢想的特權,一旦放開,自然是大行其道。臨安城中,轎子倒比車還多。


    金國這邊卻有些不同,金人以騎射立國,骨子裏便鍾愛馬匹。因而大街之上,轎子不多,車馬卻是隨處可見。


    除了紇石烈光中主仆,沈放等人都是初來燕京,樣樣看著新鮮。隻覺這燕京城街道平直,一切井然有序,往來路人,多著胡衣,更添幾分新奇之意。繁華之外,雖無臨安小橋流水的娟秀,卻多了幾分規整寧穆。


    更叫人驚訝的是,此際正逢有雪,街上行人卻是半點不少,車馬無不小心緩行,甚至有車馬主動禮讓行人。


    所謂公序良俗,民風教化。漢人一直以禮儀文明自矜,素來看不起金人蠻夷,但燕京城中偶然一見,卻比臨安還要規矩。林懷玉大哥走馬傷人,雖是被人構陷,但臨安城車馬傷人之事卻絕非一兩樁。


    李承翰忍不住道:“沒想到這燕京城中,這車馬如此知禮,竟知道避讓老弱婦孺。”


    紇石烈光中哈哈一笑,道:“原來自然是不曉得的,車馬橫衝直撞,每日都要傷人。有大臣上書,朝廷一怒,就下了法令,車輛橫行傷人者,一律先鞭打二十,若有死傷再論。這鞭子狠狠抽下去,大家隔天都知道禮讓了。”


    幾人邊走邊看,紇石烈光中隨口與眾人講些民俗民情,都叫眾人大呼有趣。


    走了片刻,沈放卻被路邊一個小二攔住,拿件灰色披風,道:“這位少俠,大俠披風來一件吧。”


    沈放啞然失笑,道:“大俠披風?”


    小二道:“不錯,還有這條大俠披帛,還剩最後兩套。我一眼就看出少俠你根骨不凡,實是練武奇才,這大俠套裝,豈能不配上一套。”說出又抽出一條大紅披帛,紅豔豔,亮花雙眼,其上還風騷無比的印了首詞,瞄了一眼,卻是蘇軾的《江城子·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記夢》。


    沈放強忍笑意,道:“這天氣雖冷,有條披風也就夠了,何必再圍一條披帛?”


    小二急忙道:“少俠輕聲,少俠輕聲。”轉頭四下看看,見無人注意,才道:“少俠想是從外麵過來,是以不知,你這麽說可要遭人笑話。眼下京城裏時興的穿法便是如此,披帛搭在裏頭,還一定要露出一截來。”


    花輕語一旁笑的已直不起腰來,道:“你要他先買個紅色的披帛,然後再買件灰色的披風,這紅披帛穿在裏麵,還要露半截出來?”


    小二連連搖頭,道:“你等好不識貨,你們四下瞅瞅,看看眼下的年輕人,哪個不這麽穿?”


    諸葛飛卿幾人也是樂的看個笑話,聽他這麽一說,幾人看看大街之上。車水馬龍之間,一打眼就看見兩三個年輕人,果然都是如此打扮。一個個趾高氣揚,脖間的紅色披帛如同跳動的火苗,分外惹眼。


    花輕語來了興致,道:“還真的如此,你給我說說,為甚麽要這般穿搭,可有什麽講究?”


    那小二搖搖頭道:“我自做生意,豈能與你閑聊。”


    柳傳雲笑道:“你說個緣由來,這兩件我們自然買了。”


    那小二鬼的很,其實等的就是這句,笑道:“說來話長,幾位一看就是江湖中人,自然聽說過這年輕一代的英雄人物,當推九龍三鳳。”


    沈放幾人相視一笑,都一起去看花輕語,心道,我們不但聽說,眼前可就有一個呢。


    小二自己講的得意,卻未注意,自顧道:“可如今這幾位已是老皇曆了,眼下年輕一輩,有四位脫穎而出,並稱四大天王。個個英俊瀟灑、風流倜儻、能歌善舞,不是,是能文能武,最是不凡。”


    花輕語聽說幾日不聞江湖事,自己已經變成老皇曆,氣是不打一處來,皺眉道:“什麽四大天王,魔禮青、魔禮紅、魔禮海、魔禮壽麽!都什麽朝代了,還有人叫這麽土的名字!”


    小二嚇了一跳,不明這美貌女子何以忽然發怒。


    沈放笑道:“你莫要在意,她不喜歡打打殺殺,聽江湖人三字就要生氣。你接著說,是哪四位?”


    小二點頭賠笑道:“姑娘家多半都是如此。排名不分先後,但這第一位,咱們還是要說蕭平安。衡山不動峰蕭平安,還有一個綽號,叫做‘笑裏藏刀衡山客,慘無人道蕭平安’,手段那是相當了得!川中約戰車平野,成都大戰風危樓,三派論劍獨占鼇頭。開封府護民,獨當五千雄兵。”


    花輕語作勢欲嘔,道:“他還曾獨鬥托塔李天王,一口氣吹飛十萬天兵天將,你怎麽不說?一聽名字就不是什麽好東西!”


    開封七俠死守鬼樊樓,衡山派大兵壓境,逼迫金國王爺退讓,此事早已傳的紛紛揚揚,花輕語等人也是聽說。對秦晉等人作為也是驚歎感佩,但獨當五千雄兵,實在是吹的有些過了。


    小二摸摸頭,道:“不會吧,那也太扯了,咱們吹牛也是有底線的,書也不敢這麽寫啊。”


    沈放笑道:“你說你的,莫聽她打岔。”心中卻道,這蕭平安好生厲害,當真是一飛衝天。我這一年以來,處處聽他名字,鎮江一見,倒沒看出他如此不俗。


    小二又道:“這第二位,劍公子雲錦書,劍聖親傳弟子,貴州破了煉屍奇案。耀州一根筷子,打斷惡虎幫三十九把快刀。太原府怒斬飛天七盜。大同府與兩重山熊老爺子比武,打的難解難分,熊老爺子誇獎,後生可畏!”咂了咂嘴,又道:“若說本事呢,咱們燕京城這位雲公子與蕭少俠應是不分伯仲,說不定還高強點,不過卻隻能屈居第二。”連連搖頭,顯是遺憾的很。


    沈放笑道:“匹夫之勇與襄扶一城之功豈能同日而語。”


    小二連連點頭,道:“這位兄台言之有理。”接著道:“這第三位,冷麵明王欒星回,昆侖高足,與玄天宗四使之首的東方使執徐切磋,百招不敗。獨挑河北十三寨,連敗十三位寨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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