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放也覺暢快,自得道濟大師點明古劍奧義,臥薪嚐膽,蟄伏許久,百般磨礪之下,今日自己這劍法終於有成。一試之下,果然妙用無窮。


    鬥的興起,見歐陽宗言退後,當即踏上一步,一招“平劍式”刺出。


    歐陽宗言見他劍出,直來直去,似是沒有任何變化,但劍到中途,自己渾身上下,似已盡在對手劍尖之下。看沈放劍尖微顫,實不知他要刺向何處。知沈放劍快,不敢待他劍招盡出,再行變招。心中驚懼,隻能展開劍法,先護住心腹要害。


    沈放見他變招,長劍虛刺,跟著變化,帶動歐陽宗言長劍。


    歐陽宗言毫無防備,瞬間又落下風,被沈放占據強攻之勢。沈放出手更是越來越快,帶著他劍招狂舞,不敢絲毫懈怠。


    兩人再交鋒,卻不聞碰撞聲音。沈放劍如遊蛇,出手必變,帶著歐陽宗言不斷變幻招數,兩人長劍如龍蛇糾纏,卻與先前大相徑庭,一下碰觸也無。


    在蕭平安三人看來,場上形勢更是詭異。沈放雙足立地不動,手中長劍指指點點,竟是帶著歐陽宗言不住繞著他打轉。歐陽宗言看似劍法飛快,卻是完全被沈放帶動,欲罷不能。


    杜如晦麵色漸變,他先前注意力都在蕭平安身上。畢竟蕭平安在他眼下破障,此後若幹變化,雖有褚博懷在衡山派為蕭平安遮掩,但如何瞞得過他。


    他也是好奇,蕭平安武功進展怎能如此之快。但眼下沈放劍法展露,看的他也是目馳神移。他綽號“風雷手”,一套“風雷劍法”,也是以快劍著稱。但此際沈放劍法之快,遠超他所想,看的他也是雙手冰冷,凜凜心驚。


    再鬥片刻,歐陽宗言步法已亂。他已是應接不暇,兩人長劍仍是一下碰撞也無,但沈放劍尖卻是離自己越來越近。


    兩人長劍不交,全憑劍法,他內力深厚的優勢無從發揮,想尋沈放長劍,打亂他節奏。但人家劍如同活的一般,自己根本摸不著邊。


    越打越是心急,越打越是心悸。沈放長劍不斷在他身上打轉,有數次自己已經無從閃避。好在沈放都是及時收手,而且招招又都是“寸止”,劍尖離自己身子一寸之處硬生生止住。勁力拿捏,絲毫不亂,顯是遊刃有餘。


    德秀一旁咽了口唾沫,暗叫僥幸,心道:“好在這兩天身上有傷,怕傷口綻開,未尋這兩人比武。這沈放江湖之上名不見經傳,但究竟是什麽鬼,劍法怎如此厲害。江湖常言,內力才是根本,到了一定境界,就別想越級挑戰。但這小子劍法,若再有一柄削鐵如泥的神兵在手,哪個高手敢說必勝?”


    就在此刻,場上形勢忽然一變。歐陽宗言打的憋屈,更覺周圍無數雙眼睛盯著,著實下不來台。一怒之下,竟是不管不顧,長劍長驅直入,要與沈放同歸於盡。


    沈放也是未曾料到,他脾氣竟是如此之大。長劍出手,看似已經收勢不住,眼見兩人都要受傷。


    忽然人影一閃,卻是杜如晦閃身欺近,對著沈放後心,便是一掌拍落。


    如今歐陽宗言乃是玄天宗南方觀察副使,身份非同一般。杜如晦更是存了歹念,這沈放與本教素有怨恨,雖少幫主幫著解了銀榜,但自己得到的消息可不是如此。


    先前還道那人小題大做,如今一看,這沈放當真是有必殺之理啊。如此年紀,如此劍法,若叫他成長下去,如何還有我等這些老家夥的活路。


    杜如晦這一掌出其不意,更是飽蘊真氣,一掌拍出,無聲無息。


    就在此時,又是一條人影閃過,更是後發先至,搶在沈放之前,硬接了杜如晦一掌。


    兩人雙掌一交,“轟”的一聲巨響。杜如晦竟如斷線風箏一般飛了出去,人在空中,已是鮮血狂噴。


    沈放也是一驚,腳下一滑,輕輕巧巧讓過歐陽宗言,竟將兩敗俱傷的局麵隨手而解,兩人各自退到一旁。


    千鈞一發,飛身趕到之人,正是蕭平安。他見沈放兩人鬥的激烈,也唯恐兄弟有失,也一直關注戰局。杜如晦忽然殺出,他大驚之下,腳下“巽風雷動”,已經搶到身前。


    他曾被杜如晦狠狠打過一掌,對此人心有餘悸,出手不敢稍有大意。真氣鼓動,勁力全吐,正是雙倍之力的“大正離天神拳”。更是自己最得心應手的一招“浩然正氣”。


    誰知他卻是將杜如晦看的高了,杜如晦如今內功境界在他之上,但也就多兩條經絡,真氣精純卻是遠遠不及。兩人一個過分慎重,一個大意不防。


    蕭平安“大正離天神拳”剛猛無儔,硬碰之下,摧枯拉朽,杜如晦竟是吃了大虧。


    “嘭”的一聲,杜如晦重重摔倒在地,濺起一片黃土。眾人都是目瞪口呆。


    德秀大張著嘴,險些也是一口血噴出來。什麽情況,怎麽兩人就對了一掌,怎麽杜如晦就飛出去了,怎麽還吐血了呢!那是杜如晦啊,風雷手杜如晦,江湖上雖然算不得一流,二流裏麵還是有一份字號的啊。對咱們來說,這是前輩啊,你怎麽就把前輩打吐血了呢!太草率了吧!還有剛才“嗖”的那一下是怎麽回事,你不是站在自己旁邊的嗎,怎麽“嗖”一下人就過去了?


    忍不住望望蕭平安,又望望沈放,心中萬馬奔騰。不是說平平無奇嗎,不是說尋常人家嗎,如今的年輕人,怎麽都不誠實呢!這都叫什麽事啊,好像沒事家邊擺個棋盤,來個人跟你說,不會下不會下,結果上來就屠你大龍,有意思嗎?


    算了,這兩個惹不起。以後也不想跟兩人切磋了,跟這種人還試什麽試,鬧不好,試試就逝世啊。


    沈放也嚇了一跳,斜了杜如晦一眼。方才若不是蕭平安及時來救,自己多半要受重傷。此人不顧身份,便要救人,又何必對自己下此殺手,當真是卑鄙無恥。


    麵上未動聲色,但已經留意。對歐陽宗言拱手道:“歐陽兄適才處理要務,難免有些心亂,今日不是比劍之機,咱們日後再做切磋如何。”


    歐陽宗言臉色難看,朝他還了半禮,雖看沈放更是討厭,但畢竟人家如此說是給自己麵子。杜如晦出手狠辣,他也是看在眼裏,己方更是理虧。


    但蕭平安竟然一掌打的杜如晦吐血,也是沒有想到。眼見動手已是不占便宜,今日這虧是吃定了。還禮之後,也不言語,叫人扶起杜如晦,沿小路而去。


    歐陽宗華也是震驚莫名,看著沈放與蕭平安兩人,實未想到會是如此結果。跟著離開,也不敢跟沈放兩人招呼,隻朝德秀拱了拱手。他也不提意劍了,沈放這小子有鬼的,說不定人家真會呢。


    德秀尋了那漁夫出來,那人躲在門後,見沈放兩人打敗了玄天宗的頭領,其中一個,更是吐血不起,大是興奮,高興的不知如何是好。聽德秀說三人想要過河,一口答應。


    那船家名叫張順,說起玄天宗就是怒火中燒。宋金鹽價差別極大,總有人鋌而走險,自金國販鹽來大宋境內。淮河此段水流湍急,宋金兩岸都看守不嚴。這些漁夫順帶幫人渡河,拿些抽頭,天長日久,也聚集成團,有個小小幫會。


    但如今玄天宗忽然打上門來,要這“烏篷幫”並入玄天宗,順帶接下陸上運鹽的買賣,把金國過來的鹽一路運往ez(今武漢)。


    這些人平日我行我素慣了,名為漁戶,實是盜匪。大宋的朝廷都不理會,又豈肯受人約束盤剝。更何況“烏篷幫”不過百餘人,離了淮河,也沒什麽本事。


    但玄天宗卻是氣勢洶洶,順我者昌逆我者亡,容不得“烏篷”幫說不。今日若不是沈放三人湊巧趕來,還不知局麵如何收場。


    沈放蕭平安三人也是無奈,隻得順著張順說上幾句,表達對玄天宗霸道的憤慨之情。此事三人愛莫能助,江湖上如此吞並脅迫之事委實太多。本來這“烏篷幫”做的也是沒本錢的買賣,想來沿河打劫的事情也做的不少,尋常漁戶豈有如此彪悍。


    登岸之後,卻是在唐州與蔡州之間。數月之前,宋軍曾奔襲兩州,皆是無功而返。


    相繼失利之後,倉皇失措,一路潰敗,被金兵隨後追殺。其實當時金軍並無力追剿宋軍,奈何宋軍一入金境,稍受挫折,便是軍心潰散。金兵殺人不多,但宋軍自行踐踏,卻是損失不小。


    沈放蕭平安三人一路向北,隻見沿途一片衰敗,了無生氣。行了二十餘裏,連一個活物也不曾見。也被蝗蟲吞噬過的土地一片荒蕪,更有大軍曾經經過的痕跡。道路上遍布坑窪,野地裏隨處可見破爛的旗幟,黃土中偶爾露出一截已經鏽蝕的刀兵。


    行到晚間,終於見到一個村落。三人都是欣喜,足下加快,打算前去投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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