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了兩句話,陸天明背後的難受又來了,張之桐看他嘶牙咧嘴,低頭笑笑,也沒有叫婢女,脫鞋到身邊給他墊一墊被子,讓他坐舒服。


    陸天明順勢抓住她的手。


    張之桐看他盯著手腕輕撫,以為是給她仔細瞧,緩緩坐在旁邊。


    兩人可能一瞬間都想遠了,過了好一會,張之桐臉色大紅,猛得抽手,卻把陸天明拉倒了,痛嚎一聲倒在她身上。


    兩人歪歪扭扭倒在褥子上,張之桐怕把他弄傷,手足無措不知該怎麽辦,陸天明卻看著白皙的臉蛋和櫻桃小嘴,忍不住下嘴了。


    啵,


    張之桐一瞬間呆若木雞。


    房間隻有兩人的心跳聲,陸天明看她沒反應,想起不能等三年,再次下嘴…


    張之桐如被定身,感覺到嘴邊的熱氣,猛得回神,啪~結結實實一巴掌。


    陸天明被扇的暈頭轉向,但張之桐也不是想象中的扭頭而逃,大小姐很有氣魄,殺氣騰騰看著他。


    陸天明被打的莫名其妙,語氣凝重說道,“桐姐,我不想等三年,說了你不應該管賬房,養胎好嗎?”


    張之桐的怒氣一瞬間消失,腦子如同被抽空,再次陷入呆滯,呆呆的看著陸天明捧起她的臉。


    感覺不錯。


    兩人熱氣喘息,張之桐快把他燙熟了,身子軟綿綿的,忍不住把手從衣襟伸了進去。


    嚶嚀一聲,陸天明腦袋炸了,伸手摸向腰帶。


    但隨後一陣痛徹心扉的劇痛傳來,張之桐把他後背結痂的傷口抓破了。


    陸天明一聲痛嚎,直接暈了過去。


    張之桐愣了一下,被他的嚎叫喚醒,手忙腳亂起身,牙齒咯咯響,猛然看到陸天明後背殷紅的血跡,“來人…來人呐…”


    郎中和婢女手忙腳亂上床,結痂的傷口血如泉湧,郎中倒了一大把止血藥,這七天白養了。


    英國公和夫人來到西屋,看到炕邊呆若木雞的女兒,手心還全是血,一聲怒吼,“桐桐,你在做什麽。”


    “啊?!”張之桐一個哆嗦,“他…他癢…”


    “桐桐,薛濂的死與他無關,何須如此。”


    張之桐一愣,突然雙目流淚,悲憤大吼,“薛濂罪該萬死,他死不死跟我有什麽關係,我早受夠了,除了一堆破銀子,女兒什麽都沒有。”


    老兩口被反嗆,一時不知該說什麽,張之桐抹一把眼淚,下地穿鞋離去。


    英國公一聲歎息,是你非要控製侯府的產業,張家又不缺那三瓜兩棗。


    看一眼炕上的陸天明,英國公再歎氣。


    正月二十得帶這小子去上任,看看做官的能力,方可決定婚期。


    二次傷遠比第一次疼,再次醒來,陸天明暗下決心,等痊愈第一時間收了你,這狀態的確無法親熱。


    這猢猻,從來沒想過,這年頭他與張之桐的距離妥妥的神雕俠侶,還得加上西門慶娶嫂嫂。


    完全不可能的事,他偏偏自我走進這個思維陷阱,如同他的武功一樣,總是給對手幻想招式,給自己設定招式。


    比他更自我的人,此刻在禁宮。


    不知不覺正月十五,皇帝宵衣旰食批示奏折,宮中從未大宴,但上元節的花銷不能少。


    無論如何,中樞衙門和內城三門必須張燈結彩。


    朱明也就這點臉麵了,但朝廷又從不允許百姓進入大明門和長安街,張燈結彩的世界隻是有限的幾人能看到。


    皇帝難得出宮…


    呃~邁步來到皇城承天門,中樞衙門附近流光溢彩,百姓在崇文門和宣武門遙望正陽門。


    皇帝身後隻有一個曹化淳,兩人在城牆踱步緩緩而行,到皇城西邊的拐角看一眼,頓時覺得吵鬧無比,崇禎使勁擠擠眼,又返回承天門。


    承天門的門樓內放了一把椅子,皇帝坐在上麵,對著正陽門臉色陰晴不定,不知在想什麽。


    短密的八字胡顯得嘴唇特別薄,眼神冷峻,眉毛又如利劍一樣,乍一看,整個人如同出鞘的利劍,再一看,又像缺乏後勁的綿軟。


    駱養性從台階噔噔噔而上,來到身邊行禮,“陛下,三日內順天府消失十二處商號,到處有打鬥痕跡和血跡,但沒有屍體。”


    皇帝掃一眼正陽門,瞳孔裏的花燈色彩變為黑暗,“朕是皇帝,朕不關心這點小事,駱卿家,令尊口口聲聲親軍在控製中,為何跑到國公府一個?還是個百戶。”


    “回陛下,微臣認為依舊是親軍。”


    “是嗎?駱太傅還是這麽沉得住氣。”


    “回陛下,這是微臣的判斷,並非家父。”


    “怎麽說?”


    “皇史監督百戶,責重而權微,非聖諭不可更換。”


    “朕不會阻擋人家前途,唯一通讀永樂大典的親軍,你們都是笨蛋啊。”


    “陛下,您誤會了,永樂大典的重要性既然被皇史百戶證實,那就可以獎賞為皇史千戶,常駐皇城東苑皇史宬,為陛下提供治國策略。”


    崇禎詫異看了一眼曹化淳,後者替皇帝問道,“駱養性,你不會說抽調千餘親軍入皇城輪值吧?”


    “回曹公公,那不會,但五六百人還是需要,錦衣軍戶傳承二百年,別的不多,就是校尉多。”


    崇禎擺擺手,“困在東苑,然後呢?朕設立這麽個屬衙做什麽?抽別人一根柴,卻毀自己一堆炭,多少有點得不償失。”


    “回陛下,行醫、製器,監督上林苑監、監督皇陵衛,監督皇史編撰,此乃錦衣皇史千戶所,隸屬親軍正衙,常駐皇城東苑皇史宬,代皇帝施恩天下,代皇帝監督內庫和皇陵。”


    “自決糧餉,聽起來不錯,一個大夫,有什麽資格做實職。”


    “陛下,陸天明乃微臣舉薦給國公府,現在微臣向陛下舉薦,醫品乃人品,此人心思縝密,神勇無畏,心性純良,天賦親軍,不可入正衙,定為吾皇臂膀。”


    崇禎慢慢起身,臉色凝重,“為何如此判斷?駱卿家還從未這麽誇一個人,內閣大臣都沒有,現在誇一介百戶?”


    “回陛下,微臣無法解釋,願以項上人頭擔保,英國公說陸天明可為千戶,並非認為他沒有做官的能力,而是在鋪路,先賞個千戶,然後抽到五軍都督府,此時此刻,是陛下唯一截留陸天明的機會,否則形勢定逼迫他為別人之犬。”


    “比張道浚如何?”


    “十倍之。”


    “原來駱卿家已暗中盯著很長時間了。”崇禎沉默片刻,扭頭對曹化淳道,“中旨,賞陸天明濟世良醫之號,晉錦衣千戶,正月十九開衙前帶到乾清殿讓朕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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