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看似很慘烈,其實還沒有刺殺的那些小箭危險。


    被西寧侯斬斷的短刀本來就捅不進去,劃破兩個口子。


    隻不過看起來太血腥了,好像不死不休。


    半個時辰後,張之極滿頭大汗來到內醫院,周延儒、駱養性沉默坐在值房中,院中低頭站著一院禁衛。


    扭頭到治療的房間,陸天明側躺在床上裹著繃帶,右後背又破了,還有一處刀口,左肩則有一道新傷。


    宋裕本已經醒來,他肩胛的傷較深,因為那畜生動了殺心,毫不留手硬捅,筋骨生疼。


    “為什麽?”張之極有點惱火。


    宋裕本瞥了他一眼,冷冷回道,“你說呢?”


    “癡迷於如此危險的凶殺遊戲,你遲早會倒黴。”


    “這已經是最大的黴了,王八蛋真是狠辣。”


    “是你先讓他感到殺意。”


    “誰知道他傷沒好。”


    “禁衛提督與皇史千戶兩敗俱傷,如何讓人閉嘴?”


    “陛下閉嘴,當事人閉嘴,誰會置喙?”


    張之極深吸一口氣,甩手離開。


    西寧侯起身嘶牙咧嘴搖搖肩膀,緩緩來到院中,禁衛連忙上前扶他,大吼一聲滾開,邁步回皇城的禁衛提督衙門而去。


    值房的周延儒看這表兄弟倆前後腳離開,扭頭問沉默的駱養性,“駱大人,是不是看戲看來一場禍事?”


    駱養性搖搖頭,“周大人想的太遠了,陸天明用了點陰招,在國公府打傷西寧侯,誰都知道西寧侯的性子,他以為陸天明胸口還藏有暗手,想給個教訓,沒想到他舊傷未好,刺激了殺意。”


    “如此簡單?”


    駱養性點點頭,“張家與宋家直接動手,誰會插手?朝臣哪個會多事?英國公馬上會到後軍都督府坐班,大明唯一的太保、太傅雙公頭銜,朝事艱難,至少英國公能讓勳貴老實。”


    周延儒嗬嗬一笑,“陸天明還是個不畏權貴的耿直性子,皇史千戶未上任,宋裕本就以身試法,有點意思。”


    乾清殿,皇帝無喜無悲,剛剛匯報過傷勢的曹化淳低頭站在身邊。


    今天真是…很豐富,大家都得消化一下。


    張之極進殿躬身,“微臣拜見陛下,年前兩人曾在府裏比武,陸天明剛從書房出來,無意中懷中揣了兩本書…禁衛提督以為他時刻藏書當鎧,懷恨在心欲給難堪,驚擾聖駕,兩人悔恨請罪。”


    崇禎懵懂聽了一會理由,問了個基礎問題,“陸天明武藝與宋裕本不相上下?精武還是精醫?”


    “回陛下,精醫大於精武,他的武術太雜,根本不是裕本的對手,實在是裕本無意中激發了血性。”


    “太雜?”


    “兵書、武術、武堂,亂七八糟的招式都練過,現在剛剛融會貫通,但他依舊沒什麽天賦,練了一手奇怪的反手刀,這是取巧的武術,一旦走取巧路子,也失去了進步。”


    崇禎想起陸天明一手護胸,一手上下翻飛亂削,就是不老實握刀,一般人肯定接不住,宋裕本不僅接住了,還成功反傷。


    仰頭歎氣一聲,“他說過與朕是舊識嗎?”


    “回陛下,從未說過,他也未向任何人說過。”


    “嗯,還算有點驕傲,送回去養傷吧,這亂七八糟,又得休息個把月。”


    “陛下,微臣認為沒必要,明日開衙,他應該在皇史宬養傷,跑微臣家裏,難免不倫不類。”


    崇禎詫異看他一眼,有點不悅,“朕沒說讓你抬回去,今日還在休沐,隨便卿家扔到哪裏。”


    張之極立刻躬身,“微臣告退!”


    崇禎看著張之極離開,心情依舊有點複雜,扭頭對曹化淳道,“駱養性舉薦個人,還是朕的舊識,你確認他不知情?”


    “回陛下,駱指揮使肯定不知,非常驚訝,否則陸天明不可能如此拮據,被迫去設局騙人。”


    “朕有點驚弓之鳥,這個木頭,當初一副癡傻的樣子,想不到再見已經開竅了,張之極不知陸天明與西寧侯是因為小狗第一次翻臉?”


    “回陛下,奴婢認為不重要,西寧侯是勳貴中最高傲的人,教訓騙子被識破,借用大興縣衙關押教訓,比武又被使詐,再一再二,他顯然怒了。”


    崇禎輕笑一聲,擺擺手道,“朕至少有個人與勳貴攪和,先看看他的本事吧,告訴駱養性,兩個副千戶,五個百戶,十個副百戶,都可以由陸天明自決,不要亂插手。”


    “奴婢遵旨,皇恩浩蕩,陸千戶定舍命報效皇恩。”


    張之極回到內醫院,周延儒和駱養性都走了,陸天明臉色慘白坐床上看著外麵發呆。


    “這次受傷不疼?”


    陸天明回頭看他一眼,重重歎氣,“亂七八糟的破大明。”


    張之極一頭霧水,“為何這麽說?”


    “製衡之道必須用律法,而不是用人製衡人,皇帝癡迷於製衡,其實就是崩潰的開始,如同宋裕本一樣,他不過是為了讓皇帝進一步信任我,手段如此粗暴,就像他的腦子一樣,全是水。”


    張之極繃不住笑了,“陛下就吃這一套。”


    “可老子有另一套,不需要他多事。”


    “我們也是剛知道你與陛下是舊識,這次為何不喊痛?”


    “內醫院的狗東西用了麻沸散。”


    “你自己不是說那東西不能一直用嗎?會壞腦子。”


    “是啊,老子昏迷了,操蛋的玩意,也不知上了多少,完全沒感覺。”


    張之極眉頭一皺,“你跟誰一直老子呢?混蛋東西。”


    陸天明皺眉看他一眼,你有病吧?


    張之極到外麵拿衣服扔給他,“走吧,你現在是瘟神,沒人伺候。”


    陸天明耷拉著雙臂不動,張之極無奈,隻好去身後給他套上,兩人出門來到東華門前,向南看一眼以後常駐的皇史宬。


    東苑,太廟之東,在做皇史宬以前,是個臨時監獄,囚犯隻有一人,叫門天子、大明戰神、瓦剌留學生、英宗朱祁鎮。


    這位把東苑修成縮小的宮城,連三大殿都有對應,複辟後作為避暑園林休閑,死後無法利用,重華宮成為皇子公主停棺所在。


    那些奢華的宮殿一直在,三分之一變成了太廟附屬,三分之一變成檔案館,三分之一空閑,皇城東南角就是東苑,英宗朱祁鎮在這裏折騰了八年,使勁蓋宮殿建園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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