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天明以為自己三五天內必定還得搞大事。


    沒想到一不小心二月了,本來是轟動京城的大案,因為精準打擊,沒有牽連波及,全部由刑部主導,官場也很安靜。


    傷口過了頭兩天的麻木期,又開始進入疼痛期,七天後進入難受期。


    他一直在研究秘本,快把人腦袋都研究懵了。


    外麵的校尉在院中哼哈比試練武,董成虎當日提醒他是賬本,叫回來研究了幾天,結果他還不如自己清楚,除了左右那些數字,其餘的東西一個字都看不出來。


    薛濂真是奇才啊,難道每頁的方式都不同?


    他在這裏養傷,還真沒人來打擾,張家父子、錦衣衛和內廷都沒來,好似大夥都默認他得消失一段時間,避避風頭。


    張之桐隔兩天來一次,大膽留宿一晚,回去沒人問,反正後院的房間多,護衛更不懷疑,她這次留了兩天。


    二月初一,小雪,臥室熱氣騰騰,陸天明在炕上還是看賬本發呆。


    張之桐給他端進來一碗補血湯,大小姐伺候人真的很細心。


    但等他喝完之後,立刻上炕坐到懷中,拽起手到自己的下巴,陸天明一頭霧水,“怎麽了?”


    張之桐嫃怒,“胖了呀,都是你。”


    “胡說八道,明明美豔不少。”


    “油嘴滑舌,便宜你了。”


    兩人完成日常打鬧,陸天明在屁股拍了一巴掌,張之桐突然媚眼道,“郎君,下午我得回去,明日到外莊上香。”


    “祭祖用女人?”


    “討厭的薛濂。”


    哦,快結束了,兩人嘴唇剛碰到一起,外麵突然傳來張之極的聲音,“陸天明,你死後院了?”


    被抓住了,張之桐渾身一抖,臉色慘白,陸天明被逗樂了,屁股又給了一巴掌,“給我打掃床鋪,就說你來看我,我先堵書房。”


    說罷拿披風快速下地,出門到書房坐下,碗也放到書桌,展開一本兵書,抱胸佯裝閉目養神。


    張之極在大廳叫了兩聲,自然邁步來到書房,看到他在閉目,輕輕坐在對麵,拿起桌上的書看了一眼。


    “鴛鴦陣?你不說自己看了四遍紀效新書嗎?怎麽一直啃這玩意?”


    陸天明緩緩睜眼,麵露疑惑,“我在乾清殿的話,張兄什麽時候知曉?”


    “不會超過三天,傷好了?”


    “厲害,禁宮還真是個篩子。”


    “你這個笨蛋,禁宮是天下最沒有秘密的地方。”


    “是…是嗎?先帝怎麽駕崩?”


    張之極一愣,“病重啊。”


    “泰昌先帝呢?”


    “紅丸,脫精而亡,大明誰人不知。”


    “放你爹的屁。”


    張之極大怒,蹭的起身,陸天明淡淡說道,“就是你爹的屁,竟然忘了公爺如何得病,跑來糊弄一個醫生,有病吧?”


    張之極的怒氣突然消失,轉瞬又大罵,“你這個目無尊長的混蛋。”


    “我煩著呢,有事說事,沒事滾蛋。”


    張之極三兩句就被點炸了,揚手想給一個耳光,聽到裏麵有女人咳嗽的聲音,更加惱火了,這小畜生養外室?


    三步並作兩步到臥室,一個熟悉的身影在炕上給鋪床。


    “大哥怎麽跑這裏發脾氣?”


    “桐…桐桐?”


    “是啊,一個沒人管的傷員,父親被人家治好,當然得時刻來看看,小妹都來兩天了,您可真是一個好大哥。”


    張之極臉色一紅,“叫兩個婢女過來就行,你怎麽還做這事。”


    “父親病重的時候,小妹也沒有假婢女之手。”


    張之極無話可說,訕訕返回落座,陸天明又閉目養神,他這時才看到身邊的藥碗,“疏忽了,明日給你派幾個婢女過來。”


    “不需要,不習慣,沒事就回家吧,我煩著呢。”


    “你煩什麽?”


    “無聊的煩。”


    張之極感覺跟他說話能被氣死,忍著怒氣道,“今日下值後全家到外莊,明日祭祖後我爹返回,我到軍營住幾天。”


    陸天明疑惑看著他,“然後呢?”


    “一起去見見家裏人,世澤與你不熟,他都做父親了。”


    陸天明不想說廢話,“我傷還沒好利索,一冷一熱渾身癢的難受,跑到外莊去跟小孩子玩?”


    溝通失敗,張之極頓時失去耐心,扭頭就走,到大廳又返回,徑直到臥室,把剛下地的張之桐嚇了一跳。


    “大哥怎麽一驚一乍。”


    “堂堂國公大小姐,怎麽伺候這混蛋喝藥,他受不起,早點回去吧,明天到良鄉早去早回。”


    “知道了,你還是關心爹爹吧。”


    這裏溝通也失敗,張之極憋一肚子氣,大步走了。


    張之桐心頭石頭落地,腿一軟差點摔倒,到書房看陸天明,發現他盯著桌上的兵書如同入魔了一般,半張臉是怒氣,半張臉是笑意。


    這表情太奇怪了,到身邊疑惑看了他兩眼,再看看兵書,是一張長城敵台的外貌圖。


    “怎麽了?魔怔了?”


    陸天明抬頭怔怔看她一眼,伸手哆哆嗦嗦指著敵台外的崇山峻嶺。


    那裏有一麵蒙古旗幟,上麵幾個鬼畫符般的字體。


    張之桐疑惑的眼神突然一瞪,鬼畫符?


    陸天明手忙腳亂拿出賬本,他研究的時間太長了,翻了幾頁,調了個頭,展開賬本與旗幟上的字對比了一會,不太像啊。


    若把蒙古文也搞成藝術體,那除了本人,恐怕需要超級電腦來破,陸天明頓時頹廢扔掉賬本,內心大罵薛濂有病。


    張之桐陪他頹廢一會出門去了,後院正屋前十步就是照壁,護衛從不越線,隻會在照壁前的廊道輪值。


    大小姐穿戴好到照壁,好似突然想起什麽,腳下一滯,扭頭看看屋內,又到廁屋燒火熬粥,不一會就天黑了。


    “你怎麽還在?”


    “沒聽大哥說嘛,全家都去外莊了。”


    “哦,咱們也是全家。”


    “你就是嘴甜,總能哄人家開心。”


    “這怎麽就哄了,桐桐以後再也不去了,咱們就是一家。”


    張之桐開心一笑,這才解釋道,“剛才走的時候才想起來,薛濂在外莊的書房有一本厚厚的蒙古書。”


    “真的?桐桐真是我的福…”


    說到一半,陸天明兩眼一亮,哈哈大笑,“狗東西原來在等咱們去偷書,我說他們怎麽不咬那個魚餌,秘本在刑部公房一直沒丟。你不能去外莊書房,那樣全暴露了,看都別看書房,祭奠完趕快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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