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之桐看著生氣的張維賢,莫名感覺欣慰,“爹,至少大哥心善。”


    張維賢更生氣了,“心善個屁,這叫猶豫,叫無擔當,叫缺乏應變能力。你看看天明,被他擺了一道,不足一刻鍾就能反向布局,將計就計,而他五天時間都沒預想過天明耍賴怎麽辦,還真以為他是嶽父,說什麽就是什麽。”


    “現在也挺好,郎君入京,山西是表哥說了算,都一樣。”


    “大大不同,老西兒的人以後入朝會很強勢,朝廷有南臣吵來吵去就夠煩了,現在又要多一股力量。”


    “是爹爹的力量呀。”


    “是老夫的力量,但不是英國公的力量,之極、世澤都玩不動,天明又不是一個甘願被驅使的人,遲早還會鬧別扭,到時候…禍起蕭牆。”


    “這就是您不入宮的原因嗎?”


    “明知故問,周延儒派馮銓到山西,撿了個大便宜,他隻要不離開就不會被排除在外,那老夫何必去幫他。”


    “嗬嗬,王自用肯定快死了,郎君好似特別看重晉東南的流賊。女兒很難想象,韓爌竟然沒想到郎君與晉王在唱雙簧。”


    “當局者迷吧,或許他現在反應過來了,但也隻能裝傻,天明到現在都沒有接觸晉商,以後接觸必然用血淋淋的刀子立威,他當然得撇清自己。


    銀子、糧食、商路、士兵…一切隻有挑明的那一天才會明確,這混蛋一顆腦袋布了這麽大的局,不當首輔可惜了,昨晚老夫突然冒出個想法,是不是搞點事,讓他做魏忠賢算了。”


    張之桐平淡的麵色一驚,張維賢又點點頭,“老夫真的在考慮,雖然太難操作,也不是不可能,既然你大哥有自己的心思,不如讓天明繼續向上,讓你大哥老實點,老夫夠煩了,實在不想看他瞎搞。”


    管家從照壁後跑過來,低頭遞給張維賢一封信,“老爺,表少爺的信。”


    張維賢拿到手中擺擺手,管家立刻退了出去。


    張之桐突然歎氣,“表哥也是亂來,這時候他不該傳信。郎君現在冒著危險在做事,一定很警惕,稍微疏忽他完全沒法解釋。”


    張維賢已經看完了,直接把信遞給她,“你想多了,天明入山了,讓裕本適當給京城送個消息。


    他們審訊了魯王的屬官,王府長吏司竟然打著藩王的旗號替別人做事,闖王高迎祥是個提前做局的家夥,能在山西留兩處暗手,說明別的地方也有,這樣的人肯定不能留,比王自用更得死。”


    張之桐快速掃了一遍信,驚訝問道,“一個販馬賊有如此眼光?竟然在起事之前就布局了,應該不是藩王的局,他們會賺銀子,不會布局。”


    “誰都有可能,也可能高迎祥以前在暗中為別人走私,你說的對,王自用快死了,天明布下天羅地網清場,佯裝造反不是為讓王自用上當,而是為了引出高迎祥,他要雷霆剿滅高迎祥,老夫得入宮了,給你大哥寫封信,讓他滾回來吧,別帶著菁菁折磨孩子。”


    張維賢說完呼叫管家,老頭被抬到輪椅,四個護衛抬起,頓時離開後院。


    張之桐歪頭看看信,眉頭緊皺,長吏司不為藩王做事,那就肯定是勳貴,其他人不夠格。


    或南京,或京城,或都有,更或者是其他藩王,他們這是想做什麽?


    難道真如郎君所言,布局人就在身邊?


    張之桐突然一抖,不行,他可能上當了,得趕緊寫信提醒一下。


    另一邊的張維賢從承天門入宮,徑直入乾清殿,偏殿看到一個陌生的年輕人,陸天明的外甥,郭石頭。


    崇禎在撓頭看著一封信,張維賢進門後立刻被賜座,皇帝並沒有朝臣想的那麽擔心。


    “朝臣嘰嘰喳喳,吵的朕心煩,不得不讓曹大伴去國公府,朕是拿老國公擋麻煩。現在老國公肯入宮,看來朕不需要聽朝臣瞎吵吵了。”


    “陛下聖明,既然陸天明沒有害任何人,陛下一句話可解決所有事。”


    “什麽話?”


    “郡主辭爵,入京做平妻。”


    崇禎嗬嗬一笑,“不用了,郡主儀製同郡王,沒人娶那就一直在晉藩吧,晉藩又不是養不起。”


    “哦?陛下已經得到確切消息了?”


    “沒有,陸卿家做事有個特點,從不匯報過程,如今沒有一份奏折入京,他就是在告訴朕,一切隻是個過程,過幾天肯定會有消息傳來。”


    張維賢與張之桐的警惕性一樣,一聽這話,頓時覺得不妙,連皇帝都猜到陸天明在做什麽,那算計他的人怎會如之極一樣傻,晉東南很危險。


    崇禎看他不說話,把信遞給郭石頭,“讓千戶所筆貼快一點,實在不行去多招一點幫閑,一個月了才抄五百本,等他們抄完得三年。”


    郭石頭躬身,“是,微臣告退!”


    “等會,朕安排內庫賜給你母親二十匹錦緞,家裏人別跟著瞎叫。”


    “是,微臣代母親叩謝皇恩。”


    崇禎這次擺擺手,示意他可以走了,偏殿一安靜,崇禎拍拍大腿,“老國公,流賊是不是要被陸卿家玩死了?”


    “老臣非常好奇,陛下為何會如此判斷?”


    崇禎一愣,“你們都不急,內閣也不急,朕著急了一天,突然明白陸卿家應該是像之前一樣在布局。”


    張維賢麵色非常沉重,“陛下,我們都想著天明在算計別人,那別人也能想到,他帶著少數人入山了,這麽一看,他非常危險,老夫這幾天苦惱家事,沒有及時反應過來。”


    “入山?像之前一樣,抄流賊後路?”


    “沒錯,隻帶了五百人。其餘人還在跟著曹文詔布局圍殺王自用。”


    “那他就是帶著遼西的騎軍吧,不應該危險呀,之前帶著四百人都能輕鬆降服六千人。”


    張維賢越說越急了,突然一拍輪椅扶手,“不行,請陛下馬上下旨,饒恕欽差對晉藩的無禮,依舊監督剿匪,六百裏加急令山西地方官聽調。太行山與太嶽山到處是大山,騎軍完全無法施展,他是去找崇禎元年之前就存在的山匪,據微臣所知,晉東南不下十股山匪,不會少於三處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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