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清台不會希望自己活下來的。


    與陳清台算作舊識的趙仕,遠比江河更了解自己的處境。


    在意識到陳清台暴露弱點之時,他隻是隱約感到對方似乎起了別的心思。


    但他仍然對此猶豫不決。


    因為除了與陳清台合作之外,他想不到怎樣才能在保全自身修為的同時存活下來。


    倘若江河加入敵營,對方以三敵二,那自己無論如何都要遭重。


    更何況,金鍾的弱點已經暴露完全,另外兩人坐山觀虎,還不知他們所修靈氣為何,倘若恰好能用什麽方法來攻破金鍾,自己還會隨陳清台一同殉葬。


    而這持劍的手段尚不明確,單是一手武藝便足以和自己僵持不下。


    與他拚個你死我活,讓別人坐收漁翁之利,倒不如趁著自己暫且有用於陳清台之時,趁他病,要他命。


    便如方才他的所作所為一般。


    方才一刀,根本沒耗上他多少靈氣。


    畢竟能保證陳清台若想要抗住他的一刀,隻能憑借那金鍾的威能。


    可若是自己已經身至金鍾當中,不善近身的陳清台,根本沒多少反應的時間,就算反應過來,自己的長刀也早早便插入了他的胸口。


    江河再趁他內息紊亂,無暇顧及四周時將法寶擊退,讓他徹底失去依靠。


    後麵也便無需他們多餘動手,那些汙穢自然會徹底占據他的肉身。


    唯一沒想到的是,那滿地的汙濁竟是滴水不漏地湧入其中。


    但這顯然是利好消息。


    失去了這汙濁的威脅,他們暫時也不必與另外兩個地境散修糾纏搏鬥。


    他們迎來了短暫的和平。


    江河先是走到了那被自己擊落的金鍾旁。


    “這金鍾不簡單。”


    青玄子隨著江河的視線,察覺到了金鍾上的些許端倪,


    “不是尋常的地境法器。”


    “怎樣個不尋常法?比之你那根拂塵怎麽樣?”


    “我那拂塵是為地境中品的法器,這金鍾看起來至少也得是個——吱吱!是個地境法寶,還是本命的,兩者沒有什麽可比性——吱吱!”


    江河強忍笑意,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以防接下來的問題青玄子因氣惱而拒絕回答:


    “法器、法寶有何區別?”


    “劍是為器吱吱,飛劍是為寶。”


    青玄子言簡意賅,


    “可縱使是法寶,也實在太過逆天。


    這吱吱金鍾攻守一體,既能防範敵襲,又可震蕩傷人,還可撫平吱吱心境……


    怕不是受到過天劫的洗禮,得到了上天裨益,才擁有如此威能。


    隻可惜,這陳清台似是吱吱修習的音律之道,這才能從天劫中為這法寶得來音律裨益。但修行這吱吱‘聲靈氣’的人十分稀少,哪怕是萬仙山或許也不見得遇到幾人。


    看來這好寶貝注定是要蒙塵了吱吱。”


    “蒙不了。”


    江河說著,便踩在一個倒地不起的修士軀幹,撈起了一旁那巴掌大小的金鍾。


    將混沌之氣少許灌輸其中,卻聽到那金鍾搖搖晃晃,發出鈴鐺的“叮鈴”聲響。


    “嗯?”


    青玄子一拍腦袋,冷笑一聲,


    “差點忘了你這吱吱詭異的小子。


    你到底從那女人身上得到了些什麽機緣,能動用劍氣、蠱氣、風靈氣不說……如今竟是連聲靈氣的法寶都可動用吱吱。”


    “不知道。”


    江河如實回答,因為他是真的不知道。


    同時,他又晃了晃手中金鍾,卻發現自己似乎無法如陳清台一般驅使這金鍾,展開一瞬虛影,不禁有些困惑:


    “為什麽它明明接受了我的靈氣,卻不能為我所用?”


    二人到底是一體雙魂,生死與共。


    許是青玄子也知曉此時隻是暫時和平,也沒有多諷刺江河的意圖,反倒認真解釋起來。


    畢竟江河多添一分戰力,他們逃出生天的機會也便越大:


    “這是別人的本命法寶,跟了人家幾十年的東西,早就有靈性了吱吱。想要動用別人的本命法寶,自是需要你一點點用血脈喂養,與之達成契合吱吱。”


    青玄子好像越來越熟練,在說話之時伴有蟲鳴了。


    江河覺得這是好事:


    “需要多久?”


    “看命吱吱,看這法寶的靈性。你若是好生照料它,它指不定便與你契合的更快一些吱吱。”


    “這是讓我養兒子麽?”


    “你可以這麽認為。”


    江河又抬手提了提那金鍾,模樣倒還不錯,通體金黃盡顯富貴,少有棱角圓潤可人的。


    但這畢竟是口鍾:


    “認為不了一下。”


    江河暫且先將金鍾收進了乾坤袋中,再看四周,發現那兩個坐山觀虎的地境修士已經緩緩向他們這裏走來。


    暫時沒有汙濁的威脅,大家也不願過多耗費靈氣,江河也不太擔心對方會暴起偷襲。


    但他並未直接理會兩人,反倒是先走到了劉子昂的身邊,雙手按住他的腦袋,看清了他血水橫流的兩耳。


    江河大聲喊了一句:


    “喂——能聽見嗎?”


    在劉子昂看來,他隻瞧見江河張大了嘴巴,而自己聽見了一聲拉長調的“嗡嗡”聲便結束了,隻得愣了愣,喊道:


    “啊?大哥你說什麽?”


    江河見狀,不由歎了口氣。


    多半是沒救了。


    其實通過劉子昂的傷勢、金鍾那‘共振’的弱點,乃至劉長皓的歎息,江河大致是能夠推測在自己汲靈破境的這段時間裏,兩個人為了拖延時間都做了什麽。


    一個人若是就此失聰,便無法與人正常交流,隨著時間的流逝,還會連帶著喪失語言功能。


    想到這貪財的小子時常話多而顯聒噪,應當是個話癆才是,若是這輩子都不能說話,怕不是要苦他一輩子。


    又想到他是為自己拖延時間才致使如此,雖然也有自保的成分在,但這小子人並不壞,又對他有用,江河眼下終究是有些可惜之意。


    不過對於失聰的尚是,江河真的力不能及。


    讓他治個皮外傷都要靠花錢買藥。


    這種功能性損傷便更無計可施。


    他思索了片刻,還是對劉子昂道:


    “若是我們逃出去恰巧碰到那孟醫師了,我會幫你問問她,看看你這耳朵有沒有治愈的方法的。”


    “啥?大哥你說啥?我聽不見啊?”


    江河看這小子還樂嗬嗬,活蹦亂跳的,也不知他是真的沒心沒肺,還是故作掩飾。


    但他終究是拍了拍劉子昂的肩膀,轉頭看向那已經走至身邊的兩個地境修士。


    他們似是有事要與江河、趙仕商討,倒也沒擺出什麽敵對的模樣。


    “兩位道友……”


    其中一人剛剛開口,欲要作自我介紹,但在場除了劉子昂之外的所有人,卻忽然聽到頭頂發出了一聲清晰的脆響——


    眾人心神一凜。


    果真又有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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