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天再見我昔日同門,定要代我與他們問好!”


    “一定!”


    江河向唐糖許下承諾,被孟羌娥一把拽入了隧道之中。


    他甚至沒來得及再多說什麽,磅礴的風浪便已經刮得他麵頰生疼,睜不開眼。


    旋即他便隻覺自己的身體不受控製地天翻地覆,好像被數股力量來回推搡,跌跌撞撞之中,已然分辨不清方向。


    “怎麽回事——”


    眩暈填充了他的腦海,江河已來不及細想發生了什麽,在意識迷離之際,迫使自己的雙眼眯起一條模糊的縫隙——


    他發現自己在向那坍塌的‘入口’被迫遠離,待那入口徹底消失在眼前,竟隱隱窺見一抹浩瀚的星河。


    漫天的星光一時遮蔽了他的雙眼,可在來回顛倒之下,肉身已無法再支撐他的意識。


    他感到知覺越發的朦朧,在天旋地轉裏,耳邊隱約回蕩起許多嘈雜難辨的人聲。


    “這裏……不是生靈洲?”


    他掙紮著要接管自己混沌的意識,卻又無果,便隻得隨著腦海中最後一個念頭消沉下去。


    ……


    “不是生靈洲,那我正在哪裏!?”


    不知過了多久,還抱著最後一個念頭酣睡沉眠的江河,忽然從混沌中驚醒過來。


    他這叫聲響徹雲霄,一時激起了林間的鳥雀,在陣陣短促的啼鳴聲愈發遙遠後,耳邊便隻剩下了潺潺涓流的細簌聲。


    “你醒了。”


    江河本還納悶自己身在何處,一聲溫和的呼喚卻使他的思緒回籠。


    他這才發覺自己後頸似乎枕著一片細嫩的柔軟,眨眼之際,峰巒的山影覆上了他的麵頰,使他無法窺見青天的全貌。


    他微微一怔,再行抬眼,身旁的人兒已俯身看來,江河起先是感到了一股撲麵而來的壓迫,好在那壓迫到底隻接近了一半,讓他旋即對上了一雙春水似的眸子。


    凝脂玉膚,桃眼含春,朱唇微翹便有幾分嬌意。


    這既純情又嫵媚的麵貌,除了孟羌娥之外,江河此生沒能見到第二人。


    他轉而意識到,自己好像是枕在了她的大腿上……


    “失禮失禮!”


    江河連忙扭著身子從地上爬起來,又本能的向遠處退去幾步,將兩人的距離拉開到十尺開外,才緩緩鬆了口氣,道歉道:


    “實在失禮,還望聖女莫要介懷。”


    “你又道什麽歉?是我讓你枕上來的,那時候你還在沉睡之中。”


    “男女授受不親,縱使是聖女主動為之,也終究不大合適。”


    “我有名字。”


    “額……孟姑娘。”


    江河作揖行禮,一副本能要與孟羌娥劃清界限的模樣。


    孟羌娥瞥了他一眼,輕哼一聲,沒再說話。


    江河本顯慌亂的心思這才安定下來。


    見他對自己一副避之不及的樣子,仿佛自己如洪水猛獸一般,孟羌娥也不免不悅。


    她倒是明白江河反應為何這麽大,卻道:


    “這附近又沒什麽旁人,你心裏惦記的那個人又不在身邊,至於對我有這麽大的抵觸麽,想要裝給誰看?”


    “這不是有沒有人的事情……”


    江河幽幽歎了口氣。


    假使他還是孤身一人,自是懶得糾結這種無足輕重的事情。


    別說有沒有這般反應,說不定還要依著性子多享受少許時刻的旖旎。


    可他現在已是有婦之夫,不說是否要恪守男德,有些事情是萬萬不能開頭的。


    今日你覺得多躺些時候無所謂,明日便覺得牽牽小手也沒什麽大不了,後日便覺得隻要心思純正,摟摟抱抱也該心安理得……再然後,又有多少僥幸被這溫柔鄉給欺瞞了過去?


    “我真隻是初犯”。


    被逮住的從來都是這麽解釋的。


    江河心中自有一份責任在,便不願多沉溺在一些不清不楚的事情上,更不願意開一份先例——


    他自認也是個凡人,真遇上了什麽誘惑,時間久了也不可能坐懷不亂。


    再者說,孟羌娥本就妖冶,使人心動,似乎又有些蠱誘人心的能力,真與之相處久了難保出什麽問題,於情於理也該敬而遠之。


    可縱使江河心裏有萬般理由,在孟羌娥看來也不過是個借口:


    “你若真是正人君子,又怎會主動靠近於我。”


    但這聲嘟囔太過微弱,甚至被那涓流的潺潺水聲沒了過去,自是沒入到江河的耳朵裏。


    見孟羌娥心情欠佳,卻終是沒再開口,江河也有了閑心打量四周。


    昏迷前那浩瀚的星空還在意識裏徘徊,與眼下這青天白雲、綠野溪流之景截然不同:


    “我難道昏迷了一天一夜?”


    這般想著,耳邊一道陰鬱地笑聲又熟悉的響起:


    “不過個把時辰而已,看那聖女這般落寞,說不得那她還嫌時間不夠呢。”


    “青玄子?終於舍得冒頭了?”


    江河一愣,轉而釋然。


    說實在的,先前事態變化的太過緊湊,若非這老畢登此時跳出來秀了秀存在感,他幾乎都要把這人忘掉了。


    “哼,你莫不是把為師當呆子一樣看。


    你這趟龍潭虎穴的,遇見的各個都是人中翹楚,放眼整個生靈洲都是有名有姓的。


    為師若是輕易跳腳出來,隨便吱上一兩聲,你當那個活了幾千年的老怪物能注意不到?


    隻有你對那老怪物算有點用處,要是為師做了些不合他心意的錯事,被肆意泯滅,又當找誰說理去?”


    江河眨了眨眼:


    “也對,畢竟你隻是個地境。”


    青玄子氣惱,正想說你當地境是這麽好修來的麽。


    轉眼卻想到,江河如今的修為其實並不遜色自己生前多少。


    到底是憋屈地閉口不談。


    歸根結底,青玄子生前也不過是個地境散修,在生靈洲的地位與今日的江河或許並無兩樣——


    興許能在偏遠的角落開宗立派,搏個桃李之情,安身立命。


    但放在偌大的生靈洲,也的確不算夠看。


    更別說這世間僅有的三山五宗。


    就算是放到一千年前,有的地境修士,怕是在劍宗也算不上一個內門弟子。


    江河默默歎了口氣。


    遙想七年前,自己麵對一個跌了境界的地境散修,還需要步步為營,夾縫求生。


    如今卻已與他站在了同樣的高度。


    可對他自己來說,處境仍然沒有發生變化。


    麵對靈境地仙之間的爭鬥,他還是隻有被拿捏左右的份。


    此行若沒有唐糖、孟羌娥的庇佑,自己怕是連那通道的入口都觸及不到,更別提險象環生。


    想到此,他又是沉重歎氣:


    “媽的……已經開始有點強度焦慮了……”


    (還有一更,出門吃個飯回來更,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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