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公怒吼之際,江河已然掐訣,令數道金光小劍自袖間穿梭,直指敖公咽喉。


    他算是看清楚了。


    這敖公看似不與琅琊宗主相似,尚還有交涉的餘地。


    但那皆因敖瑩是牽扯他理智的最後一道防線。


    如今彼此矛盾根本,在於敖瑩去向,而他們亦無法證明,敖瑩並未被他們吃進肚子,那在敖公混亂的腦海中,自會將事實扭曲,相信他更願相信的事實——


    換言之,敖公不可能相信他們,此戰避無可避。


    但敖公一身鱗甲霎時遍布全身,數道金光小劍隻在碰撞到他咽喉鱗片的一瞬,便被反震粉碎,旋即便見敖公身形恍惚,鱗片交界之處有無數青光迸現。


    “果然是你!”


    江河先發製人,對敖公而言,反倒是他行凶的最好佐證。


    如今雙方已撕破臉麵,江河也懶得裝作好好先生的模樣,再去試圖與敖公溝通。


    敖公不知吞食多少妖肉,自己一身修為要遜色於他,強取定有風險。


    想罷,江河眸子一轉,心中有了思量,便冷聲道:


    “不錯,是我。”


    這話顯然扯斷了敖公心頭最後一絲理智,他勃然大怒道:


    “我當你修為進展怎突飛猛進,孫二才,你果真與我是同一類人!如今吃了我的瑩兒,還膽敢妄想把我吞進腹中!”


    轉瞬之際,他便在青光之中,化作一條青龍模樣,瞳孔畢露凶光,向江河嘶吼起來。


    他身形變得極為龐大,致使江河眼前被一瞬遮蔽,便連忙拽住身旁孟羌娥的皓腕,便踏上一柄飛劍,向身後暴退而去。


    那青龍長尾橫掃,呼呼生風,將他們腳下的草木都掀飛出去,好在江河已飛至長尾殃及之外的土地上,才幸免於難。


    敖公自是沒認為這一擊甩尾,便足以把江河拍死,騰挪回身之後,便扶搖直上,衝入那晦暗的雲海之中,借雲海的遮蔽斂去了蹤跡。


    方才他幻化人形之時,天幕大雨已有了收斂跡象,如今重新化作真龍,穿梭雲霧之中,所過之處立時降下磅礴大雨,染濕了大半土地。


    江河又聽天穹龍嘯長吟,抬眼望去,卻見雲霧之中探出青龍猙獰的頭顱,他大張龍口,尖牙之下,隻見天地水汽都向著舌尖匯去。


    “吼——”


    不待有所反應,那凝聚成團的水汽化作洶湧水柱,“砰”地一聲,宛若潑天之勢,向江河腳下奔騰湧來。


    江河手中寒光一現,一道磅礴劍氣硬撼而上,抽刀斷水,將那激射而來的水柱一刀兩斷,化作傾盆大雨,滴落在無垠大地。


    隨即,他腳下長劍劇烈顫動,整個人化作一道銀光直衝雲霄,劍氣纏繞長劍之上,蘊養之時,直指那青龍的牙口。


    敖公猛地咬牙,合上大開龍口,許是他體型巨大,縱使如此微小的動作,牙齒碰撞之間,亦撞出轟鳴之聲擾亂江河視聽。


    但江河自行忽視耳邊嗡鳴,眸光凜冽,長劍無所動搖,直斬青龍鼻尖。


    “鏘——”


    天際轉瞬爆發一聲刺耳的尖鳴,迫使那密林中藏身的一眾練氣士,都不由捂住兩耳。


    天色晦暗,他們又因修為羸弱,而目力欠佳,很難看清那雲霧之中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


    躲匿的王玄德不禁猜測道:


    “方才我見孫前輩衝上了雲海,如今如此安靜,是不是……結束了?”


    他親身體會過江河的強大,對江河抱有一種盲目自信,如今看起來倒也樂觀。


    但李寶玉卻並未有他一般大條,思索之際,竟先是歎了口氣:


    “難。”


    緊接著,他又道,


    “我這一生大多久居琅琊山中,對世外並不了解。但山中古籍眾多,宗主未曾封禁藏書閣時,我也曾翻閱過一部名為《荒獸列傳》的圖錄——


    那冊子裏便記載著,與那長蟲極為相似的妖獸!”


    “什麽妖獸?”


    “龍。”


    隻是想到那個族群,李寶玉便已經汗流浹背,


    “凡龍族子嗣,自誕生之初便有天境威能,雖一生難入靈境階梯,卻因血脈裏的蛻生之法,享與天地同壽。


    真龍者,有鱗作甲,刀槍不入,水火不侵。其力有千鈞之重,可塌山裂地。靈台與天地共鳴,可凝水弄潮,興雲布雨,引天地之異象!


    孫前輩就是再厲害,又怎能與這種,動輒轟山裂地,同天地同壽的怪物抗衡……”


    李寶玉在練氣士中最為年長,見識也最為淵博,亦受大多練氣士推崇,德高望重,他說地每一句話,分量都相當之重。


    如今見李寶玉唉聲歎氣,他們也不由慌張起來:


    “那、那若是孫前輩沒能敵過這什麽真龍,我們又當如何過活?”


    “不如趁著他們兩人打在一起,我們先借機離開。等勝負既分之時再回來,如何?”


    “大長老,您快做個主意啊。”


    “這——”


    見一眾練氣士都緊張起來,李寶玉才知自己說錯了話,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是好,


    “有遁地之能者,先帶老弱婦孺向西方行去,其餘人隨後跟上。我在此地觀察戰況,倘若一會兒孫前輩有了頹敗跡象,再跟你們一同離去,若孫前輩有力挽狂瀾之能,再去喚你們回來。”


    李寶玉不願直截了當的離開,無非是他們已沒了琅琊山作為依靠,若不緊跟江河步伐,去那平安城駐紮,便真的要在亂世中漂泊無依。


    但出於對整個琅琊山的責任,他也勢必要保證一眾練氣士的安全,最終隻得選擇留下觀察戰況。


    王玄德道:


    “大長老,此地由我來看守便是。”


    李寶玉瞥了王玄德一眼:


    “那便一起。”


    王玄德一怔:“嗯?”


    “我不隻是想要斷後,才願意留在此地的。”


    李寶玉搖了搖頭,又重新望向晦暗而靜謐的天空,


    “我隻是想看看,劍修是否就真的比我等土行之術要優越。


    我們琅琊山未來的路,到底該怎麽走。”


    王玄德吃驚地瞧了李寶玉一眼,霎時明白李寶玉的良苦用心,一時間,有些後悔先前無端頂撞了大長老。


    想罷,他輕輕點頭:


    “那便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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