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殊玉執傘立於院中,一邊撫摸著青崖的頭,一邊看著仙侍們歸置庭院的一切。


    桑翊一大早便下了淩霄峰,說去山下有些事做,殊玉起來已經不見了人影。


    早上的雨帶著涼意,攜了塵土的氣息,敲在瓦片上,有不規律的嘀嗒聲。


    昊言宗覆滅,許挽鈴寄名於彩霞峰,殊玉這一擊效果不錯,但此刻不該是停手的時候,她還有很多敵人。


    原本彩霞峰覆滅,殊玉就打算立刻動手,鏟除幾個死敵,可是桑翊產生了閉關的想法,這便也使殊玉改變了原有的計劃。


    現在事態條件更加成熟,也不知道,自己謀劃設下的那個局,何時會產生效果。


    正想著,青崖愉悅地呦呦叫了兩聲,一束白色的鈴蘭花被遞到自己麵前。


    鈴蘭小巧玲瓏,上麵還帶著透明清亮的雨水,桑翊微微晃著花,笑道:“師尊,喜歡麽?”


    殊玉思緒被打斷,看著眼前的徒弟帶著純良無害的笑,點了點頭。


    桑翊隻見殊玉目光溫柔,心中一動,脊椎處便針紮似的一痛。


    這便是那花妖留給自己的詛咒,封在靈台中的問心鏡並不隻是要他知道心中喜歡的人是誰,而是要在他心中明了之後,化作情鞭,埋入他自己的脊椎。


    每動心一次,情鞭便抽他一次。


    情愈深,情鞭便抽得愈重。


    桑翊很有忍耐力,雖這一下抽疼令他眼前發黑,但他臉上表情不變,隻是接過殊玉手中的傘,與殊玉並肩往靜室中走。


    “師尊,此番我下山打聽到一些事。”


    桑翊一邊說著,一邊將一個花瓶擦幹淨,放入手中的鈴蘭。


    “有人在修真界間刻意傳播謠言,說昆侖仙門的彩霞峰上寶物很多,卻隻被一人占用,實屬浪費。”


    殊玉喝了一口茶,嗯了一聲。


    桑翊早料到殊玉的反應,又繼續道:“大多人卻也不多理會,畢竟這是昆侖仙門內部之事,犯不上被無關之人叫嚷。”


    殊玉放下茶杯,“那你怎麽看?”


    她望著窗外雨霧迷蒙,似乎眸中也籠了一層煙雨,叫人看不清情緒。


    “為師留下許挽鈴一命,又讓你照顧她,你不覺得這流言對我有什麽影響麽?”


    桑翊笑著搖頭,“我不覺得。”


    “哦?”殊玉聲音裏帶了幾分玩味,她對於桑翊的心思時刻充滿了好奇,眼中因好奇帶上了光。


    “那你在想什麽?”


    桑翊反問一句,“師尊一開始就沒有打算將彩霞峰收為己用,對嗎?”


    他雖然看上去是在問,可是語氣堅定,早已知曉了答案。


    殊玉清楚此事的用心對桑翊來說並不難猜,所以她沒有回答,僅僅做出了一個洗耳恭聽的表情。


    桑翊心裏因殊玉的目光一動,忍受住來自背後的抽疼,盡力把心思放在議事上。


    “師尊若真想將彩霞峰變成自己的地盤,便不會一劍斬了彩霞峰的靈脈。”


    失去了靈脈的山,對於殊玉一心追求強大的目標沒有任何幫助。


    桑翊原本以為殊玉斬斷彩霞峰的靈脈是為了在殺何明輝時會輕鬆一些,但後來仔細一想,殊玉能有殺何明輝的決心,便不會有借助外力的不自信。


    斬斷靈脈隻會讓彩霞峰的護山大陣難以開啟,而就殊玉對於陣法的精通,根本用不著大費周折。


    所以,斬斷靈脈的理由,就是單純的泄憤。


    聽起來太過於意氣用事,卻實在符合殊玉的性情。


    淩霄峰封印靈脈,會使彩霞峰受到蔭蔽,這蔭蔽給不給,殊玉說了算。


    桑翊看著殊玉無意識敲擊茶杯的手,“而師尊留下許挽鈴,為的便是今日的流言。”


    殊玉忽然笑了,“哎呀,小翊兒,為師留下你的挽鈴妹妹,難道不是因為你們的關係嗎?”


    她沒有否認桑翊的猜測,便說明殊玉的確是這麽打算的。


    桑翊立刻垂下頭,“是徒兒小人之心了,的確,師尊留下彩霞峰任何一人,都可以達到今日這個目的,您單單不殺挽鈴,對徒兒來說真的給足了臉麵,是恩重如山!”


    畢竟他可是騙了所有人,說自己與許挽鈴兩情相悅。


    殊玉笑著揭過話題,“你把那鈴蘭放到書桌旁吧,還挺好看。”


    桑翊起身照做。


    殊玉眸色沉沉,她留著許挽鈴的妙處,還不僅於此呢。


    自當是且走且看。


    ......


    雲波走進靜室,見桑翊正在給殊玉整理卷宗,偷偷多看了兩眼,道:“仙尊,天都宗來人了,趙天涯趙長老說有事相商,隻見您一人。”


    桑翊詫異抬頭看了一眼雲波,不知道這趙天涯神神秘秘,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殊玉心道終於來了,回頭對桑翊道:“整理完之後來前院等我。”


    桑翊眉眼彎彎,手裏拿著抹布說了聲“好”,便又繼續幹起活來。


    殊玉直接出了門。


    雲波看著桑翊抱著幾卷書站起來,將其放到書架最高處,目光不由往他的身上飄。


    高大的個頭,勻稱的身材。淺色的弟子服穿在這人身上,都顯得多了幾分飄逸灑脫。勁瘦有力的腰被一條白色腰帶束著,更顯得桑翊的身材結實清健。


    他束起的馬尾一直垂到腰後,隨著整理書架的動作而微微搖晃。


    雲波打了一盆水換上,一時又沒有了站在桑翊身邊的理由。


    桑翊不知道雲波為何一直在屋裏待著不走,她的視線一直在自己身上鎖定,這使桑翊有幾分不適。


    他皺皺眉,轉臉卻是溫和笑意,“雲波姐姐,我有些餓了,上次我買的雲片糕還有嗎?”


    雲波幾乎被這笑容晃了下眼,忙道:“那......那我幫你去看看。”


    人一走,桑翊便坐了下來,目光幽暗。


    殊玉被徐進用謠言抹黑時,從不見雲波站出來說句公道話。


    在那日獎賞儀式中,若非殊玉拿出留影珠,殊玉冷漠凶殘的名聲便一直會被口口相傳。


    就算去一趟凡間,殊玉買禮物都會念著雲波,可是他從未見雲波有幾分真心去對待殊玉。


    他看雲波很不順眼。


    師尊從來心思縝密,不知道留這人一直在左右,到底有什麽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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