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玉哈哈大笑,劈下第五劍,同時轉頭去看桑翊。


    她不知道自己的七竅都已經開始流血。


    可在桑翊的眼中,殊玉臉色蒼白如紙,整張臉上全是鮮紅的血液,她腳下倒了一地的死人,一種濃重的絕望已經將這個曾經的師尊吞噬殆盡。


    許挽鈴瘋了一樣大喊:“阿桑救我!阿桑!這個瘋子,她要殺了我,你快幫我殺了她,殺了她,殺了她啊啊啊啊啊啊!”


    跟在桑翊身後的人不乏修真界大能,他們一見這樣地獄似的場景,皆是一陣膽寒。


    “這個惡女終於不裝了!”


    “我就說她不是什麽好人!”


    “各位同袍,快與我速速鎮壓!”


    於是,鋪天蓋地的威壓朝殊玉襲去,根本不留給她任何反抗的餘地。


    若是生生硬扛,殊玉或許會因重傷強行被掉境界,但是她現在已經不想再管以後,殊玉瞪著這群人,此時此刻,她隻想殺一個是一個。


    可就在這所有攻擊都湧向殊玉的同時,桑翊忽然轉身,祭出自己的劍,同時放出數道符咒,以自己為肉牆,替殊玉生受了多半強橫的力道。


    他靈力受阻,幾乎沒有修為,雖然使出的法器都算上乘,可他本人還是沒有抗住這般霸道的力量,猛地嘔出一口血。


    “桑仙首!”


    “阿桑!”


    “仙首……!”


    人們沒有想到桑翊會有這樣的行為,立刻想要上前攙扶。


    桑翊跪在地上,用一隻手撐著地,另一隻手擺了擺,道:“無妨。”


    殊玉半跪在地上,整個人全身的毛孔處滲出血來,變成了一個血人。


    桑翊雖然替她挨了大半攻擊,但她還是也承受了一部分,現在肺腑之中滿是銳痛,連呼吸都疼。


    她知道自己再也沒有力氣反抗,便隻是打量著擋在自己前麵的桑翊,也沒有多餘的掙紮。


    為什麽……


    “桑仙首,你就是太善良了,她雖然做過你的師尊,可是她不配為人師表,她就是個惡毒的女人,你何必護著她?”


    “對啊,桑仙首,你因她受傷,但是你看她,對你可有半分憐憫?”


    “桑仙首,你真是婦人之仁啊!不可取啊!”


    “……”


    一片恨鐵不成鋼的議論中,桑翊掙紮著站起身,搖搖晃晃走到殊玉麵前。


    殊玉沒有力氣抬頭,隻能看得見他的靴麵。


    “殊玉”,桑翊用隻有他們二人能聽到的聲音道:“我可不是為了保護你,你別想多了。”


    殊玉睫毛輕輕顫動一下。


    桑翊道:“你曾經高高在上,我做錯一點事,你都對我非打即罵,你以為,力量便可以得到一切嗎?”


    殊玉道:“我自然沒有你那麽會籠絡人心。”


    “籠絡人心?”桑翊笑著重複了一遍這個詞,“是啊,你看,我現在為你擋一下攻擊,都不必我開口,他們都會認為我是在做好事。”


    殊玉道:“甘拜下風。”


    桑翊嗬嗬一笑,“是啊,你也沒想到吧?我這個一直跟在你身後不起眼的賤種,還能有一呼百應的這一天?”


    殊玉閉上眼,沒再開口。


    “若不是你以前那般苛待我”,桑翊看著不願再看自己的殊玉,語氣帶上了不平,“我也不會這樣算計你,說到底,我就是在報複你。”


    說完,他大聲道:“殊玉為非作歹,謀害正道,不配再為峰主,今日押入牢中,後受七日審判,自此從修真界中除名,我二人的師徒情分,恩斷義絕。”


    殊玉默默聽完他的話,咽下一口血沫。


    桑翊又蹲下身,握住殊玉的肩膀,他眼中沒有了曾經的恭敬,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赤裸裸的挑釁——


    “我對你隻有恨,殊玉,你敢不敢睜眼看著我,我從來都不曾將你當作師尊,我對你沒有一絲一毫的師徒感情,怎麽樣,你現在恨我嗎?”


    殊玉低頭冷笑,連正眼都沒給桑翊一個。


    桑翊握著她肩膀的手驟然收緊,他幾乎是惡狠狠地說道:“我還忘了告訴你,青崖死了,怎麽樣?青崖隻是一個畜生,我本不想計較,可是挽鈴突破在即,不能有任何閃失,它傷了挽鈴害得她受了驚嚇道心不穩,欠了的,它總要還。雖然山鬼草能治好它,但是我選擇了用草救挽鈴。”


    殊玉終於睜開眼,看向桑翊,眼中滿是敵意。


    桑翊笑得有幾分扭曲,道:“你終於看我了,怎麽樣,生氣嗎?那想不想殺了我?”


    “啪!”


    殊玉給了桑翊一耳光。


    這一巴掌不輕,殊玉自己的手心裏都火辣辣地疼。


    桑翊臉上迅速泛起了紅。


    在場眾人都呆住了。


    她竟然敢打桑仙首?!


    真是太過分了!


    桑仙首剛剛還替她擋了攻擊,這女人簡直沒有心!


    殊玉不顧眾人要殺了她的目光,緩緩收手,對桑翊道:“我嫌髒。”


    桑翊頭偏向一邊,額發擋住了他雙眸,許久許久,都沒有說話。


    ......


    殊玉最終還是被關進了牢裏,不準任何人探視。


    夜深人靜,殊玉靠在囚牢的牆壁上,回想著桑翊對她說過的話。


    不知為什麽,殊玉總覺得桑翊在費盡心思地激怒她。


    是為什麽呢?


    殊玉想了想,有了一個猜想。


    或許是桑翊沒有辦法定她的罪,所以一直想要激怒自己做出謀害他的行為,好讓自己的罪名板上釘釘。


    不然為什麽,桑翊一直挑釁自己,讓她殺了他?


    正這麽想著,牢門外傳來了腳步聲。


    殊玉忽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疲憊,她心中警鈴大作,覺得此時來人不會是好意,可是這疲憊異常凶猛,她根本抵擋不住,一片模糊之中她看到一雙黑色的靴子,再然後,她昏睡了過去……


    雖是昏睡,可殊玉的心神,並不安穩。


    隱隱約約的,耳邊似乎有人在哽咽著說什麽,再然後,有滾燙的水珠落在她脖頸處。


    她到底在夢一些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


    她想要睜開眼,可是眼皮沉重極了,根本使不上力。


    再後來,殊玉感覺自己白日裏受傷的地方被清涼的靈力圍繞,微微好受了些。


    那便睡吧,睡著了,什麽都不記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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