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挽鈴跪在殊玉的靜室,滿臉汗淚交錯,虛弱至極。


    “仙尊,幸不辱命,我趕在悟道大會之前,回到這裏了。”


    殊玉剪了燭花,將剪刀放在桌子上,轉身坐下來,道:“你為什麽要趕在悟道大會前回來?是有什麽計劃嗎?”


    許挽鈴一屁股坐在地上,“仙尊所謀甚大,給我一個機會表現,悟道大會便是我表現的契機”,她看著殊玉,笑得意味深長,“仙尊不就是這麽想的嗎?”


    殊玉喜歡和聰明人說話,她點點頭,“不錯,那你想要如何表現?”


    許挽鈴道:“現在和仙尊說了,怕顯示不出我的有用之處,留下一個懸念,也可以給你一個驚喜,不是嗎?”


    殊玉做出了一個拭目以待的動作。


    許挽鈴站起來,看著院外月色清冷,她道:“我來昆侖仙門被人看到前,仙尊就用傳送陣將我傳送到了淩霄峰,現在我的計劃是需要被人看見,仙尊……”


    殊玉嗯了一聲,“你想被誰看見?”


    許挽鈴上前兩步,湊近殊玉,笑得十分狡黠,“仙尊,現在這三十三峰裏,誰是你最大的擋路石?”


    殊玉了然。


    許挽鈴的臉與她的臉湊得極近,殊玉伸手,修長的食指從許挽鈴鬢邊滑下來停在下巴處,笑道:“你可真是聰明……”


    第二日,桑翊從後山瀑布下練劍回來,半路聽了一個消息,匆匆趕回淩霄峰。


    “師尊”,桑翊神色微妙,“弟子今日聽說了一件事……”


    殊玉正在給窗下的鈴蘭花澆水,頭也沒抬,“有關許挽鈴?”


    桑翊啊了一聲,臉上閃過幾許思慮之色,恍然道:“這是師尊的計策?”


    “不”,殊玉放下花灑,“是許挽鈴的計策,她想要修為,想要活下去,就必須交給我一個令我滿意的結果。”


    桑翊拿起花灑,繼續給其餘花木澆水,“如此也好,隻要她能乖一些為師尊所用,她就活著吧。”


    桑翊聽到的消息,自然也傳遍了整個昆侖仙門。


    許挽鈴回來了,被樊一木的弟子發現,不知道隱鬆派出於什麽緣故,竟然將許挽鈴打得幾乎半死,現在,樊一木已經將許挽鈴再次收為弟子,好生照料著。


    黃昏,樊一木帶著傷勢恢複如初的許挽鈴來了淩霄峰,說要見殊玉一麵。


    殊玉坦然地去院中迎客,桑翊緊隨其後,眼神裏滿是戒備。


    “呦,這不是殊玉仙尊嗎?別來無恙。”


    許挽鈴說話間毫無話語裏的親昵,反之,她的眼中滿是嫉恨。


    樊一木示意許挽鈴站在他身後,道:“殊玉仙尊,挽鈴已經將她這些年的遭遇告訴我了,你竟然是這般毒辣的人!”


    殊玉不怒反笑,“毒辣?樊峰主不妨展開說說?”


    樊一木似乎是為殊玉的執迷不悟痛心疾首,他道:“殊玉啊殊玉,你千不該萬不該,在當初殺害彩霞峰同門啊!”


    “樊峰主請注意言辭”,桑翊上前一步,擋在殊玉前麵,“你無憑無據,不要張口便汙蔑我師尊!”


    他心裏比誰都清楚真相,此刻也不知道許挽鈴玩的是哪一出,但是轉念一想,當日所有牽扯到的惡人,都在事後被自己清理幹淨了,心中又有了底氣。


    於是,桑翊又反問道:“你不會隻是因為聽了許挽鈴這個昆侖仙門的叛徒一番話,就這樣冤枉我師尊吧?”


    樊一木哼了一聲,“當年昊言宗幾個下了牢獄的長老,都不明不白地死了,現在想來,定是你們心虛滅口!”


    心虛?


    殊玉心中冷笑。


    她從重生以來,殺的都是她該殺之人,她以仇報仇,以暴製暴,怎會有一絲一毫的心虛?


    “樊峰主”,殊玉叫桑翊退在一邊,笑道:“你怕是並非當時想不到彩霞峰之覆滅,另有原因吧?”


    樊一木一噎。


    殊玉說的是對的。


    彩霞峰一夜之間無聲無息地被滅門,雖然第二日有昊言宗頂了罪,但是每個峰的峰主心裏都清楚,昊言宗並沒有那麽強大的實力,人不知鬼不覺地在昆侖仙門裏放肆。


    僅僅一夜,就能把彩霞峰精銳全部屠盡,那是怎樣的實力?


    峰主們心照不宣,都一口咬死是昊言宗殺了人,不敢去窺探這個實力強橫的幕後之人究竟姓甚名誰。


    他們隻要坐穩自己的峰主之位就夠了,誰若是為了彩霞峰出頭,必然會耗費自己峰上的人力物力,這樣絕對會被其他峰趁虛而入,成為下一個“彩霞峰”。


    見樊一木沉默,許挽鈴不禁想起了那個雨夜。


    殊玉就像地獄裏走出來的厲鬼,提著劍,除掉了一個個礙她眼的人。


    何明輝那樣的大能,都在殊玉的劍下毫無反抗之力。


    許挽鈴大白天的,後背忽然就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不過,她還是要做自己該做的事。


    “師尊”,許挽鈴拉著樊一木的袖子,“不要被這女人的話蒙蔽,咱們韜光養晦,並非不敢伸張正義,你看,雖然當年之事人證物證都被毀得一幹二淨,我現在卻還活著,這不是好事嗎?”


    樊一木有了台階,就坡下驢,道:“徒兒說得對!”


    殊玉冷笑,“無憑無據,就一個許挽鈴,便想給我扣帽子?”


    “殊玉!”樊一木指著她,顯得義正言辭,“當年你修為高,我或許不能奈何得了你,但是如今,你渡天劫失敗,早已不是我對手,等到悟道大會,我一定會將你的罪行公之於眾!”


    “對!”許挽鈴補上一句,“怪不得你渡天劫會失敗,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你這樣的小人惡人,終究不會有好下場!”


    她話說得咄咄逼人,可是根本不敢直視殊玉的眼睛。


    無論如何,許挽鈴是從心底裏害怕殊玉。


    “如此”,殊玉拂袖轉身,“樊峰主請回吧!”


    桑翊緊跟著拔劍對準樊一木和許挽鈴,敵意不言而喻。


    樊一木瞪了桑翊一眼,道:“徒兒,我們走!”


    隻要守著淩霄峰叫她師徒不得而出,等到悟道大會那天,自己便可以借著推倒殊玉,把桑翊這個名望極高的對手也潑上髒水。


    樊一木心中如是想。


    到時候,還有誰能比他更有優勢奪得掌門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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