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玉身體剛剛痊愈,正是脆弱之時,便聽得傳言,魔族點了名要她這個人。


    江離一聽這話就摔了東西,揚言誰敢動殊玉一根手指頭,他就舉拂嵐宗之力與之敵對。


    拂嵐宗身為藥宗,於修真界而言地位非凡,一時之間,想要有所動作的人,都開始停手觀望。


    事情已經發展到了劍拔弩張的地步。


    殊玉沒有表態,也沒有去找江離商量任何對策。


    所有人都以為她仗著自己的背景,打算做個縮頭烏龜的時候,魔族傳來了消息。


    “殊玉已到魔族,停戰。”


    這直接讓蠢蠢欲動的人措手不及。


    江離聽到消息的時候,立刻去殊玉屋裏找人,卻發現早已人去樓空。


    唯有一封書信靜靜躺在桌麵上,墨痕已幹。


    “師叔,世間萬般,皆是因果,桑翊是我種下的因,所以果也該由我承受,一切都是我的選擇,請您不要為我涉險。”


    “當然,我知道您此刻就已經想要找去魔族,但是,整個拂嵐宗已被我設下陣法,若您執意要來,我一旦通過陣法感受到不對,就立刻自刎。”


    “原諒我執迷不悟,做法激進,殊玉拜上。”


    江離差點被氣暈過去。


    強種,天地之間罕見的強種!


    殊玉的布陣手法他了解,這簡直是將他軟禁在了拂嵐宗,叫他進退維穀。


    怎麽辦?


    殊玉可是直接對著桑翊天靈蓋一掌,毫不留情。


    這是無論誰都承受不了的絕情,他雖然一直都不是很喜歡殊玉的這個徒弟,可是於情於理,桑翊都沒有做過壞事。


    那麽微妙的時間,殊玉做出了那樣的舉動說了那樣的話,桑翊會相信殊玉是被控製的嗎?


    有誰會相信呢……?


    殊玉的行為,簡直是去送死。


    ……


    魔族,殊玉站在軒轅翊寢殿外,看著蘇杳對她冷笑。


    “你可算是來了,你再不來,我們魔尊可要攻打修真界了。”


    蘇杳曾是魔族之主,現在說起軒轅翊一口一個魔尊,竟也絲毫沒有被取代了的不悅。


    不過也是,殊玉想,這本來就是蘇杳的計劃。


    讓桑翊恨了她殊玉,讓修真界為了保命放棄她殊玉,蘇杳都成功地做到了。


    “我不是為了修真界而來”,殊玉淡淡道,“修真界還不值得我這樣。”


    蘇杳冷哼一聲,“為了什麽我都無所謂,隻要你來,就夠了。我還沒有見過正道仙尊為奴為婢的樣子,正好看個新鮮。”


    殊玉並不看蘇杳,“讓我為奴為婢的人是誰?”她嘴角勾起,“你現在,不也是在給人為奴為婢嗎?”


    “你!”


    蘇杳沒想到殊玉這般牙尖嘴利,她危險地眯起眼睛,“你的噩咒解了?是問荊給你解的?”


    殊玉轉過頭來,對著蘇杳笑:“你覺得我敢這麽氣你,是因為噩咒被拔除了所以有恃無恐?”


    蘇杳嗯了一聲,“不然呢?”


    “嗬嗬”,殊玉輕笑,“就算你蘇杳種在我體內的噩咒沒有拔除,我想氣你,想打你,想殺了你,都不會有任何顧忌。”


    蘇杳一點都不信,“話別說得太滿,畢竟你的身體已經脫離了噩咒的控製,若是沒有問荊,你到現在還是我的一條狗。”


    殊玉眸色微冷,威壓全部釋放。


    蘇杳瞬間沒有了力氣,被壓得單膝跪地。


    “不就是噩咒嗎?”殊玉眉頭都沒皺一下,“世間最痛的我已經受過了,隻要我不死,你的得意也總是隻有一時,我終究不會放過你。”


    蘇杳覺得自己的膝蓋骨都要裂開了,她想抬頭去瞪殊玉,卻發現連頭都抬不起來。


    “殊玉仙尊還是一如既往的能言善辯啊”,一道熟悉的聲音自寢殿傳出來,帶著空蕩蕩的地方獨有的回音,“你說是嗎,師,尊?”


    殊玉方才的咄咄逼人瞬間消散,她猛地回頭,對上了那雙熟悉的眸子。


    熟悉,卻又陌生。


    這雙眼睛曾經看向她時,是尊敬的,仰慕的,溫柔的。


    而現在,這眸子裏,帶著仿佛千萬年都化不開的冰寒。


    殊玉想過很多次自己與這個徒弟再見時的場景,刀劍相向的最壞結果也不是沒有想過,可是真正到了這一刻時,她忽然就有點想要退縮。


    她從出生以來就沒有害怕過什麽困難,夙靈也教她迎難而上才是修行的上上策,可是這一瞬間,殊玉覺得她怕了。


    她不怕桑翊的殺意,她害怕桑翊對她從骨子散發出的那種冷漠。


    越冷漠,就越說明,她傷他有多深。


    不可能了,不可能再重歸於好,不可能再回到過去。


    他差點死了。


    愧疚,真是世界上最惡劣的感受。


    “殊玉仙尊怎麽不說話?”軒轅翊逼近一步,低下頭仔細打量了一眼殊玉,“莫不是不認得我了?”


    “桑翊……”殊玉沉默半天,不知該開口說什麽,話到嘴邊,就剩下了他的名字。


    “哦”,軒轅翊冷笑一聲,他周身似乎帶著來自深淵的幽冷,唇齒間的話語都仿佛帶上了深入骨髓的寒意。


    “殊玉仙尊的確是不認識我,我是魔族的軒轅翊,桑翊?又是什麽人?”


    他的眼神裏滿是不屑,若不是他身上湧動的靈力太過於熟悉,殊玉幾乎都要覺得這是別人假扮的桑翊。


    她接受不了,卻清楚地知道,自從蘇杳控製她打出那一掌,說出那番話後,一切就都回不去了。


    在桑翊的眼裏,她都做了什麽啊?


    從收他為徒起,她就一直讓他做自己複仇的刀,逼他強大,逼他成為修真界仙首,卻在他身份暴露的時候,急於撇清關係,出手殺他。


    這樣的冷酷無情,這樣的翻臉不認人!


    殊玉最後的自尊讓她張不開口去解釋,因為那樣巧合的事,那樣離奇的事,說出來,也沒有幾個人會相信。


    軒轅翊見殊玉低頭沉默,周身的氣壓似乎又低了幾度。


    他忽然上前一步,一把捏住殊玉的手腕,用力之大,使殊玉瓷白的手臂瞬間便有了紅痕。


    殊玉心有愧疚,卻不喜歡被人挾製,她想要掙脫,卻發現自己掙不開。


    雖然身體有血誓反噬,但化神修為,不該如此虛弱。


    除非……


    殊玉的語氣裏帶著顫抖,“你,你修習了什麽術法?!”


    軒轅翊卻並不回答,轉身反手一帶,將殊玉甩進了寢殿,然後反手關上了門。


    他步步逼近,帶著獨屬於上位者的壓迫感。


    “殊玉,既然來了這裏,就永遠,也別想著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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