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同偉表麵笑嘻嘻,內心卻在腹誹:好家夥,高植物一天天看我過來的不勤了,開始動不動就試探我,生怕我跳了船。


    高育良自是不知道祁同偉的想法,隻是稍微構思了一下,便吩咐道:“那這些材料就先放到你這裏吧,你注意看好了,不要外傳。順便好好查查,到底是誰舉報的,有些人啊,不明白領導的苦心,老給領導出難題。”


    “啊?”祁同偉心下大驚,絕對不能讓自己變成這個保管人,連忙幫著高育良分析道,“高老師,我覺得這些人既然敢舉報,就肯定有後手,與其咱們扣在手裏,最後成為眾矢之的,還真不如也把這事情甩出去,省的東窗事發,搞成兩派鬥爭。”


    “我又何嚐不知道。”高育良搖搖頭,“但是現在敏感時期,不好讓沙瑞金抓住把柄。一旦鬥起來,隻會兩敗俱傷啊。”


    “不如找個外人,捅一捅窗戶紙?”


    祁同偉笑了,高育良也笑了。


    當天下午。


    高育良把舉報材料在桌子上攤開,然後給侯亮平打了個電話。


    好巧不巧,侯亮平還沒到,祁同偉突然打電話過來,想跟高育良匯報工作,高育良便去見祁同偉了。


    “喂?高老師,您不在辦公室啊?”侯亮平推開高育良辦公室的門,裏麵空無一人。


    “啊,亮平啊,我有點事情,你先在我辦公室等會我,茶葉在櫃子裏,你不用見外,自己給自己倒一些。”


    侯亮平意識到不妥,回道:“不用了高老師,我還是等會兒再過來吧。”


    “沒事,亮平,你是我的學生,這麽見外幹什麽?”高育良言辭親切,“就是別在我屋裏亂翻亂看就好了,等會我,我馬上就回去。”


    高育良掛掉電話,和祁同偉相視一笑。


    他們兩個很了解侯亮平,這孫猴子,有時候你不讓他幹些什麽事,他就非得去幹。


    比如高育良剛剛說過別亂動之後,侯亮平反而起了好奇心,走到高育良辦公桌上,一下就發現了關於歐陽靖的舉報材料。


    侯亮平當即腦子嗡嗡響,他簡單的大腦承載不了那麽多信息。


    本來,侯亮平對於陳海遇害案,心中是有幾個嫌疑人的,李達康無疑身在此列。


    此刻高育良桌麵上,就鋪開著李達康妻子歐陽靖的舉報材料,侯亮平正愁無處下手,看到這些,如何能不興奮呢?


    他趁著高育良還沒過來,拿出手機對著這些材料就是一陣狂拍,每一頁都不敢遺漏。


    一邊拍,還一邊偷偷瞟著門口,生怕高育良突然進門。


    而高育良和祁同偉早就摸清楚了侯亮平的性格,特意給侯亮平留了足夠多的時間,眼見時間差不多了,才回到樓上,到了高育良辦公室門口,還特意大聲對話,給侯亮平提醒。


    “同偉啊!你新當上副省級!可是要以身作則,千萬不能放鬆對自己的要求啊!”


    “高老師!您放心吧!我現在把自己床頭都掛上對聯了,爾俸爾祿,民膏民脂;下民易虐,上天難欺!”


    “好!同偉!你有這份心!就不愁幹不好工作!”


    師生兩人站在走廊,嗓子都快喊啞了,感覺侯亮平隻要不聾應該就能聽見。但為了保險,還是又等了一分鍾,才推門而入。


    一進門,果然看見侯亮平臉色有些紅潤(劇烈運動的餘韻),坐在會客沙發上,麵前的桌子上擺了三杯茶,茶水還灑出不少。


    “猴子。”即使祁同偉現在已經貴為副省長,但還是主動點頭,給侯亮平打起了招呼。


    “學長。”侯亮平麵對一個實權副省級,話語間也不自覺地客氣了一點點,不像前段時間剛見麵就開始嘲諷。


    “那亮平過來了,同偉你公安廳那邊還有事,就先去忙吧。”高育良打發走了祁同偉,接著就坐到侯亮平對麵,微笑著看著自己的學生,“亮平,臉紅什麽?”


    “精神煥發。”


    ……


    兩人也聊不來什麽有營養的事情,高育良跟侯亮平說了不少關於陳海遇襲一事的細節,希望能給侯亮平提供一些思路。


    侯亮平則是如坐針氈,恨不得馬上回去查歐陽靖的問題,三兩句敷衍了高育良,就回到反貪局,開始分析情況。


    茲事體大,侯亮平隻找了陸亦可來商量。


    因為他連季昌明都信不過。


    陸亦可風風火火地推開門進了侯亮平的辦公室,一屁股坐在侯亮平對麵。


    侯亮平無奈地搖搖頭,起身去關上了門,“我的陸大小姐,你進領導的辦公室,連門都不關,也太不把我這個領導放在眼裏了。”


    “哈,我是沒想到你侯大局長那麽大的官威呐。”陸亦可調皮一笑,雙手撐在侯亮平桌子上,身子前探,將自己的臉湊到侯亮平麵前,“季檢察長在檢察院立下過規矩,男領導在聽女下屬匯報的時候,如果是單獨二人相處,就必須得打開辦公室的門,示之以公。確有秘密匯報的,去小會議室單聊。”


    “什……什麽意思。”侯亮平麵對近在咫尺的陸亦可的臉,抿了抿嘴唇,但並沒有閃躲。


    “我怎麽知道?可能是防著您這種,喜歡單獨叫女下屬來開會的領導吧。”陸亦可壞笑著,“侯局長空降漢東,獨守空房,總算等不及要向女下屬下手了?”


    “別逗了,我可不是那種人。”侯亮平把目光轉向一邊,拿出手機,給陸亦可展示照片。


    陸亦可也不再挑逗侯亮平,她雖然對侯亮平有一些反感,但是還不至於放下工作不幹,隻跟侯亮平抬杠。


    片刻之後,陸亦可眉頭越皺越緊,倒吸口冷氣,右手解開了自己的風紀扣。


    侯亮平本來還以為陸亦可要繼續跟自己玩些拉扯遊戲,見陸亦可直接投入工作,心裏也不再有其他想法,幹脆起身去給陸亦可倒水。


    良久,陸亦可終於把頭抬起,一臉正經地問侯亮平:“這事可不小,咱們得跟老季先匯報。”


    “季檢察長?我擔心他年紀大了,張口閉口都是政治影響。”侯亮平言語中,透露著對季昌明這種沒有強大後台的領導的不屑,“我問你,敢不敢拉上反貪局跟我幹。”


    “侯局長,這可有點不講政治了。”陸亦可看著侯亮平的眼睛,言語間,並沒有什麽開玩笑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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