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的馬車外,玄影身姿矯健,手中利刃如銀龍翻飛,與那些蝦兵蟹將的笨拙交鋒顯得尤為敷衍。他眼神中透露出一絲不耐,但依舊遵從著長公主的命令,將蘇綠華從另一輛馬車中悄然轉移至轎內。


    玄影的麵容冷峻如霜,那雙深邃的眼眸中仿佛蘊含著無盡的決絕。他自然感受到了四周人群的微妙變動,那股向木家兄妹離去方向匯聚的暗流,卻未能動搖他分毫。他的心中,已被一股更為堅定、更為強烈的意誌所占據。


    前日,東宮的一紙密信,經由玄雷之手,悄然傳至他的手中。那信上,是太子殿下的親筆,字裏行間除了讓他配合演好這出戲,還透露著對木家兄妹安危的關懷。玄影深知自己身為太子心腹,職責所在便是守護殿下的一切,包括他的心意與決定。因此,他毫不猶豫地接下了這個重任,沒有提出任何異議。


    然而,玄雷在傳遞口信時,不經意間透露出的那一絲憂慮,卻如同重錘一般,狠狠敲擊在玄影的心頭。“這可是我第一次見殿下對一個女子那麽上心,感覺將來殿下恐怕會為木小姐做出更多跨出他底線的事情。”這句話,像是一句預言,又像是一聲警鍾,讓玄影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出於對太子殿下的忠誠,以及對大局的深刻考量,玄影自作主張第一次選擇了不服從指令。他不能讓木家二小姐成為殿下心緒的牽絆,更不能讓她成為影響殿下未來決斷的因素。於是,他選擇了沉默與堅守,沒有去尋找木家的馬車,而是將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配合演戲這件事上。


    馬車內,長公主的目光溫柔如水,落在懷中的蘇綠華身上。她輕輕地撫摸著蘇綠華細膩的臉龐,聲音放得很輕:“沒事的,華兒,有母親在,你不用害怕。這些宵小之輩很快就會被清理幹淨的,不會有任何危險…”


    蘇綠華乖巧又安心的窩在她母親的懷裏,既然一切隻是她三表哥布的局,那她和母親又怎麽會有危險呢。


    而長公主的心中,卻悄然湧起了一股更為複雜的情緒。她一邊撫摸著蘇綠華的後腦勺,一邊凝神傾聽著外麵的動靜,心中默默祈禱著一切能夠盡快平息。


    “還好你哥哥今日不在這裏,外麵那麽多人,若是出事了可怎麽好…”長公主的思緒不禁飄向了遠方,但隨即又被現實拉了回來。她猛然意識到,她遺漏了一個人!她兒子最寶貝的木家二小姐—木晚!此刻很可能也身處險境之中!


    想到這裏,長公主再也按捺不住內心的急切與擔憂。她猛地掀開車簾,目光堅定地望向玄影:“快!立刻派人去找木家二小姐!無論如何都要確保她的安全,將她毫發無傷地帶回來!”


    玄影聞言,雖然心中仍有些不情願,但麵對長公主的嚴令,他隻能無奈地點了點頭,隨即吩咐手下的一群精幹侍衛去尋找木晚的下落。


    馬車內,蘇綠華仰起頭,眼中閃爍著不解的光芒,她輕聲問道:“母親,你怎麽那麽重視木家二小姐?”


    長公主的臉色依舊顯得有些蒼白,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難以掩飾的驚慌與擔憂。“她若出事,我怕你哥會瘋…”這句話幾乎是脫口而出,長公主意識到自己失言後,連忙閉上了嘴,眼中閃過一絲懊惱。


    蘇綠華聞言,眉頭微微一蹙,她顯然對母親的話感到十分意外。她疑惑地問道:“母親,大哥要娶的不是木家三小姐木柔嗎?怎麽你口中大哥最在意的人…成了木家二小姐?”


    長公主聞言,輕輕搖了搖頭,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她歎了口氣,說道:“華兒,這些事情你無需多問。”


    蘇綠華不願惹母親生氣,乖巧的點了點頭。


    而已經安全了的木晚,看著站在自己麵前,明明也是身著黑衣,卻一直在幫她們殺敵的兩人,心中生出了幾分疑惑。她想不通,這兩個明顯與她們毫無瓜葛的陌生人,為何會如此不顧一切地幫助她們,甚至甘願以身犯險,抵擋那些如潮水般湧來的敵人。


    但看著男子在陽光下露出的清俊眉眼,還有那一身的氣度,料想對方應該不是普通人。視線下移,注意到對方手上也受了傷,木晚的眼神閃了閃。


    古初言敏銳地捕捉到了木晚投向他右手的微妙目光,心中迅速盤算著下一步行動。他輕輕按了按受傷的手腕,麵上露出一絲顯而易見的痛楚,隨即以柔和而略帶請求的語氣說道:“小姐,可否行個方便,借我一方帕子應急?”話語間,他刻意用左手加重了按在傷口上的力道,使得那抹疼痛看起來更加真實。


    一旁的木卿羽,雖然身體虛弱地靠在樹幹上休息,但眼神銳利如鷹,瞬間識破了古初言的小伎倆。他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意,冷哼道:“哼,哪裏來的登徒子?”說著,便欲強撐身體站起,手中長劍微顫,似乎隨時準備出鞘。


    木晚見狀,連忙上前一步,按住了她哥的肩膀,輕聲細語地安撫道:“哥,你還是好好休息吧,體力尚未恢複,切不可再動怒了。”說罷,她轉身向蘭兒使了個眼色,蘭兒立刻會意,上前小心翼翼地扶住木卿羽,讓他把重量靠在自己身上。


    安撫好哥哥後,木晚從自己的袖中緩緩抽出一方潔白的帕子。這帕子上僅繡著一朵清雅脫俗的蘭花,針腳細密,圖案簡約而不失高雅,顯然是她還未使用過的。


    她仔細檢查了一遍帕子,確認上麵沒有留下任何字跡或特殊標記後,才將帕子遞給了古初言,“多謝公子方才出手相救。”


    古初言正欲開口,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突然打破了周圍的寧靜,他迅速意識到,定是木家兄妹的援兵已至。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他向木晚投去一個略帶不舍的眼神,低聲說道:“多謝小姐贈帕,我們有緣再見。”言罷,他身形一展,與身旁的江楓如同兩道幽靈般,瞬間消失在了三人的視線之中。


    走出一段距離後,古初言的腳步漸漸放緩,他依舊垂眸凝視著手中的蘭花帕子,眼神中流露出幾分複雜之色。江楓見狀,以為自家主子不知道該如何包紮傷口,立刻自告奮勇提醒道:“少爺,您的傷口需要盡快處理,以免感染。”


    古初言這才恍然回神,輕輕點頭,將右手遞向了江風。


    江楓看著自家主子的左手依然緊握著那方蘭花帕子,沒有要交給他包紮的意思,眨了好幾下眼睛,“少爺,還有您手中的手帕。”


    古初言聽到江楓想要自己交出手帕,臉色微變,仿佛被觸及了某根敏感的神經,他迅速將蘭花帕子貼身藏入懷中,眼神中流露出一絲警惕與不悅,仿佛江楓是要從他這裏搶奪什麽稀世珍寶一般。“你要我的帕子幹什麽?”


    江楓被他家少爺這一突如其來的舉動弄得一頭霧水,他愣在原地,半晌後才抬手一下又一下摸著自己的後腦勺,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少爺,您剛剛…不是還說要用手帕包紮傷口嗎?”難道…是我幻聽了嗎?!完蛋了,治耳朵要多少銀子呀!自己回府得和柳神醫套近乎!


    古初言見狀,輕哼一聲,那嫌棄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個不解風情的呆子。“這帕子上的蘭花繡得如此精致,若是用來包紮,豈不是暴殄天物?你從你自己的袖子上拉一塊布條來用吧。”


    江楓聞言,心中雖覺肉疼,卻也隻好接受這個現實。眼一閉,心一橫,仿佛是下了什麽重大的決心一般,動作麻利地從自己的衣袖上撕下一長條布來。那布料撕裂的聲音,在他聽來仿佛是銀子碎裂的聲響,讓他更加心疼不已。


    他一邊動作熟練地處理著傷口,一邊在心裏暗自腹誹:“他這身衣服也是足足花了一兩銀子才做好的,今天是第一次穿呢!再買一件不劃算,自己去找個繡活好的小丫鬟幫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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