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星瀲倒也不是那嘴硬的人,一邊抹眼淚一邊說,“那我以前確實很喜歡他。”


    “……”葉慎的眉毛稍稍挑高了,“嗯?”


    “現在不喜歡了。”


    阮星瀲說,“但看見薛暮廷這樣,我居然還不好受。這是為什麽。”


    “因為你對薛暮廷還沒完全脫敏。”葉慎的聲音停頓了一下,“因為,你還是個人。”


    阮星瀲把眼淚擦幹了,吸吸鼻子說,“我不是個人,還能是條狗啊,你這話說的。”


    葉慎勾唇,沒有反駁,隻是笑得意味深長,“隻要是人類,就會有感情,何況你給薛暮廷當舔狗那麽多年,哪怕不愛了好歹還有習慣呢,看見他會難受,這是自然,不用太強迫自己。”


    阮星瀲覺得葉慎雖然是個醫生,救死扶傷,但也許本質是個無情的人也說不定。


    因為他說的話總是又真實又殘忍。


    可是葉慎明明救了她那麽多次,照理來說,妥妥是個善良的大好人,在網絡熱血小說篇章裏,他這樣的還能當上救世主呢,但為什麽……


    靠近葉慎,阮星瀲會覺得冷。


    是因為葉慎的眼底,哪怕裝飾得再好,再溫柔,都會保留有一分冷漠和諷刺嗎。


    從自己的頭七現場回來,阮星瀲一個人坐在葉慎家中客廳的沙發上沉默了很久,一直到葉慎從二樓走下來,長手長腳,眸光冷漠,問她,“還在想薛暮廷?”


    阮星瀲的肩膀顫了顫,“不是,我是在想我還能做什麽。”


    既然還沒真的死,那麽就要在臨死前,在這個世界上留下點痕跡。


    阮星瀲站起來,身上的雨水還沒完全幹透,但她沒換衣服,隻是對著葉慎鞠了一躬,“葉醫生,你幫我太多次了,不知道如何感謝你……我還是想回去我自己的家。”


    葉慎盯著阮星瀲的臉看了許久,“你自己的家?”


    “嗯,就是我租的那個房子……”阮星瀲說道,“總不能一直待在你這打擾你吧。”


    葉慎的眼神裏倒是多了些許玩味,“你要是想長住也行。”


    阮星瀲不知為何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葉醫生,您想要什麽呢,我有什麽可以回報您……”


    開始用上“您”這個稱呼,葉慎微微皺眉,似乎是覺得好玩,又似乎是有些薄怒。


    阮星瀲知道葉慎不是一般人,他可能是什麽隱姓埋名的天才,醫學界的頂尖大拿,要不然怎麽能接二連三地救下她?


    想想也是,否則那些有錢人也不會給葉醫生這麽好的條件,葉醫生自然是有自己的過人之處的,而她一個弱女子,除了能給葉慎一些錢,還能回報葉慎什麽呢?


    阮星瀲就算再傻,那也是成年人,一個男人這樣不求回報地多次幫一個快死了的女人……還能是圖什麽?


    她站起來,此時此刻,外麵正好劈下來一道驚雷,落地炸開一團電花,一瞬間照得室內亮如白晝!


    阮星瀲身上的衣服還有些濕漉,她當著葉慎的麵,一下一下解開了自己衣服的扣子。


    咽了咽口水,女人咬住牙齒,下一秒,外套悄然落地。


    葉慎的眸光驟然加深!


    電閃雷鳴的雨夜,女人的聲音清冷,帶著些許顫抖,她說,“葉醫生,都是成年人,我……我或許知道你想要什麽。你也不是特別缺錢的人,而我都快死了,錢對我來說也乃身外之物了,實在是沒什麽貴重的能夠給你了,隻有我這個人。”


    她停頓了一下,再度咽了咽口水,也許是真有點害怕。


    但她依然倔強地站在了葉慎的麵前,光滑赤裸的身軀白得刺眼,還主動走上前,伸手就放在了葉慎的衣領上。


    她看見葉慎的喉結上下動了動。


    ……阮星瀲,你可真漂亮啊。


    男人的眼神壓了下來。


    阮星瀲一點點解開了葉慎的衣領紐扣,替他將襯衫抽出來,又緩緩解開他的皮帶,那手顯然因為不熟悉男人的皮帶結構有些慌亂,下一秒她放在他皮帶上的手被葉慎一把捏住。


    捏住,力道大得她發疼。


    阮星瀲抬頭,對上葉慎眼裏翻滾的情緒,波詭雲譎又神秘危險,她恍惚了一下。


    “第一次給男人解皮帶?”


    葉慎的聲音有點沙啞。


    阮星瀲心慌意亂,“是的。”


    “沒給薛暮廷解過?”


    “……我……他喝多那次,我也吃了思諾思,記不清楚了。”


    “要按這裏,解開,明白了嗎?”


    葉慎說,“你是想脫我衣服褲子然後讓我和你發生性關係嗎?”


    阮星瀲一震,當場就麵色發紅,何況她現在和葉慎都是衣衫不整的,畫麵如此香豔又如此不堪,怎麽偏偏葉慎這麽能把持,連說話都是冷靜又直白的?


    見她驚慌,葉慎樂了,笑了一下,那笑好像還有點嘲諷在內,“你覺得這能報答我?”


    阮星瀲抬眸,眼睛濕漉漉的,“葉醫生,我沒什麽貴重的東西可以報答給你了,隻有我這個人和這條命。”


    麵前女人的臉白皙精致,她的身體也是如此。如果她過去這樣暗示薛暮廷,也許早就沒有許綿綿什麽事了。


    阮星瀲,你的美麗,是武器。


    葉慎死死盯著她,眼神很凶,聲音很冷,“阮星瀲,你是不是忘了,我和你說過,我對你沒有性欲。”


    “葉醫生,你這是拒絕我嗎?”阮星瀲豁出去了,那可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她在矜持害怕些啥呀。這要放在古代,被救這麽多次,早以身相許了。


    她還害羞上了!


    “你,你不用顧忌我感受的,我活不長,也不在乎這些麵子不麵子的……”阮星瀲喃喃著,“我……隻要能讓葉醫生高興,你想做什麽,我都配合你,葉醫生。”


    葉慎伸手,放在阮星瀲脖子上,歪了歪頭,似乎是透過她的脖子看著別的東西,阮星瀲覺得自己渾身的血管仿佛都被葉慎用眼神一根一根挑了出來,血液在血管裏瘋狂湧動,以至於脈搏都鼓動得厲害,她……


    “你興奮了。”


    葉慎眼神好邪。


    他壓低聲音,“阮星瀲,原來你是這種貨色啊?”


    那一秒,阮星瀲感覺到心口一刺,她不可置信地看著葉慎,剛才說出這種話的男人……


    是救了自己那麽多次的……葉醫生嗎?


    還是說,這才是真正的你……葉慎。


    “你就算把我們兩個脫得精光,然後騎在我腰上,我都不會對你有任何性欲的。”


    葉慎的話跟刀子似的衝著阮星瀲紮過來,過去覺得這話聽著相當有理智男人的風範,現在聽起來卻更像是,用來嘲諷她上趕著丟人現眼。


    阮星瀲身體發抖,下一秒葉慎鬆開她,將衣服從地上撿起來,直接拋在她身上,蓋住了她的上半身。


    男人的語氣那麽平淡,不像是目睹了一個身材姣好又主動示好的女人該有的情緒,“找個房間休息一下吧,你又流鼻血了。”


    是隻要情緒有些激動,她就會流鼻血了嗎?


    阮星瀲摸了一把臉,果不其然,摸到了一臉血。


    又流鼻血了,她離死不遠了。


    葉慎看見她的鼻血,轉身就走,步伐特別迅捷,一絲留戀都沒有。


    他讓阮星瀲在他家裏自己找個房間,是讓她繼續待下去嗎?


    阮星瀲不知為何心裏難受,看著葉慎的背影,喊了一句,“葉醫生,你到底,想要什麽……”


    葉慎腳步沒停,直接去了二樓,關上了書房的門。


    葉慎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在整個莊園所有的房間裏都找了一遍,也沒找到阮星瀲。


    男人嘖了一下,最後調出監控來,發現昨天夜裏阮星瀲根本沒在他家休息,在他倆“親密接觸”以後,阮星瀲一個人在大廳沉默了一會,而後收拾好自己,孤零零地走了。


    她能去哪,之前租的那個老舊出租屋嗎。


    葉慎眯了眯眼睛,眼裏掠過一絲晦暗。


    ******


    阮星瀲從自己的出租屋裏醒來,雨下了一夜,到了早上卻停了,她睜眼的時候,窗外陽光正好,樹葉上的小水珠折射著光,暴雨過後,一切生機盎然。


    當然,除了她這個快死的人。


    阮星瀲走到鏡子前,照了一眼自己,她捏了捏自己的臉,捏出來一個笑容。


    想到昨天她主動脫衣服試圖“滿足”葉慎,阮星瀲便覺得臉上燒得慌,可是這是她為數不多可以給葉慎的籌碼了,這都被拒絕了,她哪裏還有麵子接著在人家家裏待下去呀。


    阮星瀲拉開家門,想去外麵透透氣,豈料一打開門,門外伸過來一隻大手,將她直接按在了門上!


    下一秒,親吻,不,是啃咬朝著她洶湧而來,阮星瀲下意識掙紮,躲開了男人的唇,身體卻無法掙脫麵前的男人,她還來不及遮擋自己,男人見她反抗強烈居然主動鬆開她了!


    一張熟悉的臉出現在她麵前,不同往日的是,那雙眼睛裏滿是血絲,疲憊與絕望,憤怒與激動同時出現在他眼裏,薛暮廷壓迫著她,聲音都嘶啞了,“阮星瀲?你沒死?!你沒死為什麽不告訴我!”


    阮星瀲整個人僵在原地。


    薛暮廷為什麽會在她家門口……


    他再度伸手,攥住了阮星瀲的雙臂,鉗製著她,痛心疾首地大聲喊著,“你是阮星瀲嗎?,阮星瀲,你沒有辦法裝傻的,我認得出你,你化成灰你變成鬼我也認得出你!你知不知道你讓我多傷心,阮星瀲,你怎麽舍得假死來騙我!”


    化成灰,變成鬼,我也認得出你。


    阮星瀲,我過去那麽多年向來都信奉冷靜理智到了極點的唯物主義,可是在你死了以後,我第一次開始希望世界上有靈魂這一說法。


    我寧可你化作惡鬼,來向我複仇都無所謂。


    薛暮廷眼眶猩紅,“你太瘋了,阮星瀲,你這個瘋子,你怎麽能……這樣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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