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士:“……”


    博士冷汗直流地看著前方,卻隻看到阿庇安正端著水杯悠哉遊哉地注視著自己,他又拍了拍腦袋,讓自己的腦子清醒一些,以確認現在的狀況,很明顯,他現在回到了這個他無比熟悉的世界,而他正在和阿庇安在爭論一些左右人類命運的問題。


    阿庇安緩緩放下杯子微笑地說道:“怎麽樣,你的記憶有沒有回來一點兒?”


    博士不置可否,這一次和之前完全不一樣,他對之前和普瑞賽斯的對話內容記憶猶新,完全沒有任何遺忘,他甚至能夠清晰感知到普瑞賽斯的存在,對話中的每一個字,每句話之間間隔的時間,他都全部記得。


    不過現在他也沒有過度在意這個問題,畢竟當務之急還是和阿庇安之間的會晤,原本博士是對阿庇安非常嗤之以鼻的,他之前已經做好了打算,無論阿庇安說什麽,他都會充耳不聞,也拒絕和他進行任何形式的談判。


    但他忽然就想起了普瑞賽斯的話,接觸阿庇安,普瑞賽斯對阿庇安不一樣的評價,加上之前和阿庇安針對一些內容的探討,讓博士認清了一件事實,阿庇安是這場災難永遠繞不過去的人物。


    博士:“我暫時沒有心情談這些,也沒有想繼續討論之前那些問題的想法,而且我覺得你應該還有其他的事想要對我說吧。”


    阿庇安點了點頭:“那確實,我們可以暫且把這些問題放一邊,畢竟對現在的人類來說,這些問題的確還遠遠不到考慮的時候,大群依舊是目前人類所麵臨的最大的問題。”


    博士自顧自吐槽道:“阿戈爾連自己內部的問題都還沒有解決,卻把問題上升到人類的高度上了。”


    阿庇安:“那麽就讓我們說一些這些阿戈爾執政官們聽得懂的話吧,雖然海嗣危機對阿戈爾來說極其嚴峻,但不可否認的是,海嗣危機在一定程度上緩解了兩派之間的一些矛盾,說白了,現在的原初派和建構派在借助大群來轉移內部矛盾,但是,隨著內部矛盾的加劇和大群的進化,兩派的矛盾遲早會爆發,現在雙方就是抓緊在這個時點來臨前盡可能達成共識,也因此促成了克洛維斯協定和貝蘿度格達談判。”


    博士:“不過這兩件事進展得似乎並不順利。”


    阿庇安:“所以,不管是不是持轉移矛盾的想法,盡可能至少把這個行動繼續做下去,內戰的爆發並不是我們想要看到的事,我可以明確告訴你,我們希望能夠保持阿戈爾國內的穩定,不願激起戰爭,因為這其實並不符合原初派的利益,絕大多數人即便看不到那麽長遠的事,也明白不能在做好準備前自毀根基,我想你也明白這個道理,如果你願意的話,可以把這些話告訴建構派那邊的執政官們,你的身份特殊,是來自阿戈爾兩派以外的第三方,在這個時間點他們可能更願意相信你而不是我們。”


    博士:“這是你的意思,還是原初派內閣的意思。”


    阿庇安:“自然是內閣的意思。”


    博士:“……我可以幫你轉告。”


    阿庇安:“派係紛爭就是這樣,一旦個人成為群體的一員,他的行為將不再被追究責任,這個時候,每個人都會暴露出自己不受約束的一麵,而這時人群通常是偏執的、殘忍的、偏執的和狂熱的,這並不利於解決任何問題。”


    博士:“我也並不認為在如此危急的關頭,繼續這樣互相扯下去有什麽意義。”


    阿庇安:“然後我們這邊有一個臨時項目,地幔層探測計劃,事前內閣已經將這個計劃發給了建構派內閣,在這一點上我們還是達成了共識的,畢竟這是一個難得的打擊生代的機會,我想建構派那邊也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博士:“建構派那邊是什麽意見?”


    阿庇安:“項目由普爾凱爾團隊總體負責,具體的執行由普林尼團隊提供技術支持,蘇拉元首已經批準了這個方案,估計那一邊也快了。”


    博士:“你們為什麽要將這個計劃告知建構派,還與他們分享項目?”


    阿庇安:“因為這是目前我們共同的敵人,內閣想要殺死蔓延的枝條,建構派那邊也想,而且這是一件非常困難的巨大挑戰,必須傾盡阿戈爾現有的全部力量才有可能達成,在劣變加速的當前,放棄阿戈爾一半的力量去做這件看起來不可能完成的事,很明顯不是明智的。”


    博士:“但你們的目的很明顯不同,建構派那邊是真的想要殺死生代,不僅是蔓延的枝條,而是所有生代,而你們隻是想殺死蔓延的枝條,但保留另外一個生代。”


    阿庇安攤了攤手:“所以這很可能會成為我們最後的毫無保留的合作,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這次合作的時間能盡可能長一點,然後在這有效的時間裏盡可能達成更多的共識,或者按那些人的話說,瓜分更多的利益。”


    博士:“我想問一些其他的問題。”


    阿庇安:“如果我能夠回答的話,那當然可以。”


    博士:“斯卡蒂的事,兩派中有多少人知道?她的狀態到底是怎樣的情況?腐化之心和她的關係是什麽?”


    阿庇安:“第一個問題,我可以直接告訴你,斯卡蒂的情況,兩派內閣人盡皆知,甚至不少內閣外的執政官都知道。”


    博士:“……既然你們一直以來都知道,那為何會對她持現在這樣的態度?”


    阿庇安:“你是說視而不見?那正好我可以回答你後麵兩個問題,斯卡蒂的情況目前很好,你不必太過擔心,她和腐化之心的關係不是簡單的寄生關係,而是極其複雜的區域共生,雖然她的身上有腐化之心的影子,也可以被視作腐化之心的代言人,但她並不會直接引爆腐化之心,沒有了斯卡蒂,腐化之心並不會蘇醒或死去,而是會以其他形式轉移,這一點非常奇怪,我們至今都沒有了解腐化之心的存在和意誌轉移的模式和原理。”


    博士:“這就是你們忽視她的原因?”


    阿庇安:“算是吧,貿然殺掉斯卡蒂,我們會失去一個研究腐化之心的寶貴對象,而若將其嚴格囚禁起來,我們又擔心腐化之心反而會直接反噬斯卡蒂,讓斯卡蒂變成海嗣,而我們同樣無法見到真正的腐化之心,在這一點上,我們將研究結果告知了建構派,他們也認同我們的看法。”


    博士:“腐化之心,到底是什麽東西?”


    阿庇安:“在回歸大群之前,沒有人知道,也不可能知道,也許我們永遠也無法找尋到所謂腐化之心,也許祂不止存在於斯卡蒂身上,也許任何人都可能成為腐化之心。”


    博士:“這就是你們最終選擇了腐化之心而不是蔓延的枝條的原因?相較於腐化之心無處可尋而又不可知的狀態,蔓延的枝條是實實在在存在的,是可能被消滅的,也符合你對文明的存續的認知。”


    阿庇安:“不錯的想法,元首大人可能確實是這麽想的,當然我依舊持保留意見,畢竟我們也不知道蔓延的枝條會進化到什麽程度,但既然絕大多數人選擇了腐化之心,我也願意幫他們,選擇生代這個問題對我來說其實無所謂,隻要大群能夠進化得更遠即可,至於進化路線正確與否的辯論,那是內閣的問題。”


    博士算是從阿庇安這裏得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斯卡蒂是安全的,至少是現在,她現在最壞的結果就是變成海嗣而後被巡海者守衛除掉,不會再進一步引發更大的災難,但他還是不知道這種情況能夠維持多久,畢竟即便現在腐化之心沒有在她的身上表現,但並不代表以後不會,聯想到當時斯卡蒂在克洛維斯城裏和雲海之上那強大的破壞力,他絲毫不懷疑斯卡蒂對大群力量的掌控,也完全不敢因此而掉以輕心。


    博士有一種預感,如果就這樣放任不管下去,斯卡蒂最終會成為真正的腐化之心,這不是博士想看到的,但聯想到阿庇安之前提到的,如果對斯卡蒂做些什麽,他們會失去對腐化之心的研究和監控,相較於即將到來可以研究和預測的災難,完全無處可尋而隨時可能爆發的災難可能是個更大的問題。


    如果能夠盡可能壓製住斯卡蒂的海嗣化進程,應該是目前能夠做到的最好的事,看最近斯卡蒂的情況,似乎情況也比較穩定,自從那次從雲海神域回來之後,她就再也沒有使用過任何大群的力量了,憑借著自己血液的輸送,斯卡蒂體內的海嗣化氣息也趨於穩定。


    隻是不知道這種情況能維持多久,而現在的情況究竟是否是一件好事,博士其實也不知道。


    博士:“我明白了,原初派內閣的意思我會告訴他們的,至於他們會怎麽理解,就不是我能左右的事了,那個地幔層計劃我也會回去研究一下,當然這可能和我沒有關係。”


    阿庇安:“不,也許和你有關係。”


    博士一臉茫然,這種技術性極強的項目和自己有什麽關係,他最多隻能去當普林尼和原初派之間的中間人。


    阿庇安:“項目的情況非常複雜,導致即便成功打通了地幔層,洞孔半徑可能也無法投送武裝力量,而且我們缺乏對蔓延的枝條的研究,如果可以的話,在打擊蔓延的枝條之前,我們想派出科研團隊對蔓延的枝條進行詳細的信息采集和研究。”


    博士:“你的意思是,送人下去?”


    阿庇安:“是的。”


    博士:“然後呢?”


    阿庇安:“我的意思是,你是這個計劃最佳的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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