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後,福安將探查的結果報給裴敘。


    “王爺,我們順藤摸瓜,抓到了婢女蘿兒,而那蘿兒正是王妃院子裏的人。”


    福安說到這裏,抬頭看了裴敘一眼。


    他知曉王爺不喜王妃,也隻將她當做個擺件,養在後院。


    可如今王妃手下的人,卻蓄意謀害顧姨娘,王妃不論是指使了此人,還是並不知情,都脫不了幹係。


    “那蘿兒呢?”


    裴敘掀了掀眼皮子,淡聲道。


    福安聲音小了許多,“死了,奴才剛抓到她,她便服毒自殺了。”


    裴敘並未立即回答,屈指敲了敲桌麵,沉悶的敲擊聲,一下又一下的傳入福安的耳中。


    福安的腿都開始微微打顫,他知道,此事是他辦的不妥當,竟沒攔住蘿兒。


    “王爺,奴才請罰。”


    不等裴敘開口,福安便跪了下來。


    “起來吧,此事不能全怪你,接著說下去。”


    裴敘並非是不分青紅皂白之人,他知道,蘿兒此舉必是有人指使,服毒自殺也驗證了這一事實。


    “多謝王爺,不過這背後主使,奴才鬥膽猜測與王妃有關,便又查到了春枝的身上,”


    但令福安沒想到的是,春枝也死了。


    “急症?”


    裴敘放下手中的筆,目光平靜的看向了福安。


    與此同時,春枝暴斃而亡的消息不脛而走。


    “姨娘,你說春枝好好的,怎麽會死?我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像假的一樣。”


    月顏將話學給顧嬌容聽完,又咂吧著嘴感歎。


    “你可見過屍體,死了的真是春枝?”


    顧嬌容沉吟道,她也有些不信。


    “奴婢雖沒見過,可府裏其他人卻有見了的,畢竟春枝往日裏並不低調,人人都知她是王妃的心腹丫鬟。”


    若非是有人親眼所見,月顏也不敢相信。


    隻是春枝死的突然,實在令人難以相信。


    顧嬌容點頭,沒有再說話,但心裏仍舊存疑。


    月顏看她的表情,便小聲問道:“姨娘不信,還是覺得另有內情?要不奴婢再去打探一番?”


    顧嬌容自不會放月顏去打探消息,她不過是個小丫鬟罷了,若是遇到什麽危險,恐難自保。


    “不用,不管春枝是死是活,都和咱們沒關係,你這幾日安分待在院子裏,別再出去,也別提春枝,隻當沒聽說過。”


    顧嬌容沒有明說,但月顏已經知曉她的意思。


    “是,奴婢知道了。”


    月顏的話音剛落,芍藥便進門通傳。


    “姨娘,王妃來了。”


    謝婉寧此時過來,實在令人費解。


    她的心腹丫鬟春枝剛死,她便是再不放在心上,也不該現在來顧嬌容這裏。


    何況,自顧嬌容診出喜脈,她就再也沒有見過顧嬌容了。


    雖不知謝婉寧的目的,但顧嬌容還是開口道:“快請,怎好叫王妃等在外麵。”


    她的話音剛落,謝婉寧便進來了。


    “嬌容,我迫不及待要見你,因此不請自來了,你不會怪我吧?”


    謝婉寧唇邊噙著笑,端的一副溫婉模樣,倒有幾分書中所寫的模樣了。


    顧嬌容垂眸,搖了頭。


    “自然不會,王妃屈尊來看妾身,實乃妾身之福,隻是妾身這幾日身子不舒坦,大夫交代妾身要臥床靜養,妾身雖是個躺不住的,可也不能起身給王妃見禮,還望王妃莫怪。”


    顧嬌容說著話,便抬手拿帕子捂住嘴,咳了起來。


    “姨娘,大夫交代你要靜養,不可有太大的情緒波動,奴婢想王妃定會諒解,你也不要太著急。”


    芍藥立刻會意,快步走到她的身邊,給她順氣,又接過月顏遞來的茶盞,遞給她的嘴邊。


    顧嬌容喝了一口,又緩了一會兒,這才好了許多,隻是臉頰仍舊帶有一絲不正常的紅暈。


    “嬌容,你既然不舒服,就不必起來了,好好歇著吧。”


    不管顧嬌容是不是真不舒服,謝婉寧都不能責怪她,而要做出溫和大度的模樣。


    “我今日過來,一是為了看看你,二是要給你道個歉。”


    謝婉寧這話一出,顧嬌容幾人對視,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疑惑。


    “王妃這話何意?”


    顧嬌容可不覺得謝婉寧會主動承認下毒是她指使的,何況下毒之事,她們並未聲張。


    謝婉寧露出歉疚的表情,看著顧嬌容溫聲道:“前幾日,嬌容被下毒之事,原是我院子裏的蘿兒做的,我竟不知道,想是春枝見我傷心,這才與蘿兒說了什麽話,叫她一時衝動,做出這等惡事。春枝突發惡疾,彌留之際,告知我這件事,叫我來代她向你道歉,她並非有意。”


    春枝之死,顧嬌容從不覺得毫無內情,如今聽她這樣說,就更覺得春枝死的奇怪了。


    隻是顧嬌容並未表現出來,而是露出驚訝的表情。


    “什麽?!竟是蘿兒所做,妾身真沒想到,可妾身時常感念王妃的恩情,也知王妃對王爺情深似海,並無與王妃爭搶王爺的心思,春枝與蘿兒為何會有這樣的想法?”


    顧嬌容初時的確有這樣的想法,亦是偏安一隅,從不嶄露頭角。


    謝婉寧歎了一口氣,目光裏帶上憂愁。


    “想必你也知道,早些年我便對王爺情根深種,立誓此生非他不嫁,甚至鬧得沸沸揚揚,可這樣的行為,實在不妥,也叫王爺不喜。而今我如願嫁予心上人,可他的第一個孩子卻不是我生的,我心裏難免有些不好受。春枝與蘿兒自幼陪我長大,對這些事,自然了如指掌,也就替我……這事說到底是我的不對,是我沒有約束好她們,所幸沒有釀成大禍,否則我這一生都將活在愧疚中。”


    謝婉寧的語氣赤誠,似乎是真的愧疚不已。可她傷心,顧嬌容就該死嗎?這是什麽道理?


    顧嬌容並沒有被她的話說服,隻是她將自己撇的幹幹淨淨,而涉事人春枝已經死了,她就算生氣,也無可奈何。


    何況,春枝真的死了嗎?


    顧嬌容悄然打量著謝婉寧,好好的一個人,突發急症而亡,她是有些不信的。


    “王妃不必愧疚,既然此事你也不知情,那便與你無關,隻是春枝已死,我即便不肯原諒,似乎也無濟於事。”


    顧嬌容這話說的不假,除非春枝根本就沒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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