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嘯的海水猛烈的拍打著船體,士兵帶著機械槍支來回巡查,普通人光著腳,拖著沉重的鐵鏈一步一步地往船艙艙內部走去,陷入黑暗中。


    聲音混雜在一切,隔著一道門,聽不真切。


    軍官一動不動站在原地,餘光往窗外掃去,背後的手正要按下警報,一聲清脆的響聲召回了他的注意。


    隻見那個白發青年攤開手,子彈,警報器,都在他手中,在他的注視下,全部丟在了桌子上。


    軍官額間冒起了細密的汗珠,往左手邊的櫥櫃看去。


    張海哥收回腿,雙手疊在一起,戲謔的看著他“毒氣,化學物質,可弄不死我。”


    “在你做決定之前,你可要想清楚了,我隻給你一次機會。”


    軍官握緊拳頭,神情冰冷,嘴角微微往下,他張口,仍然發不出一絲聲音。


    “過來。”


    張海哥看著他,語氣不容置疑。


    在男人即將走過來的時,張海哥突然站起身,伸手抓住了他的頭發,海浪巨響,蓋住了頭往下砸的聲音。


    門外傳來腳步聲“長官,發現可疑蹤跡。”


    張海哥垂眼看向被自己按在桌子上的人,拿出銀針朝著自己的喉嚨刺去,調節聲帶,變成了和軍官一模一樣的聲音“一個人?”


    手下按著的腦袋掙紮了幾分。


    門外的人被訓練的像個機器人,聲音平穩,絲毫沒有懷疑。


    “暫時沒有發現第二人的蹤跡。”


    “嗬……一個人也敢闖進來?傳我命令,抓住這條小魚,當眾殺了。”


    “是。”


    門外腳步聲響起,軍官掙紮的力道變淺了許多。


    “回來。”


    這時,張海哥又叫住了門外的士兵。


    “晚餐時間到了,你去拿些食物來。”


    “是。”


    等到人走後,張海哥抓起他的頭發,湊近道:“你訓練的人可真有趣,什麽都不問。”


    軍官目光冷冷的看著他,然而這時,白發青年鬆開了他,拿起桌子上的軍帽替他戴上“長官,幫我拿一下晚餐,還有大把的時間,我們可以慢慢談。”


    冰冷的聲音就像吐出的蛇信子,陰毒又可怕。


    這號人到底是什麽來路?


    刀叉切入肉中,發出了淡淡的撕裂聲,張海哥慢條斯理的吃著屬於長官的食物,他抬眼朝著綁在椅子上的男人看去。


    “船艙下的實驗室是用來研究病毒?”


    軍官聞言,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麵無表情的看著他,似乎要把這個人的長相刻進心底。


    張海哥放下叉子,抱著臂,閉上了眼,指尖輕輕敲擊著桌麵,一下、兩下、三下……


    “什麽病毒?五鬥病?用活人做實驗,死了屍體抹上大量的鹽,可以防止病毒擴散,夜半起霧,又去晾屍,一方麵要滋養著病毒,一方麵要控製住它的擴散……為的什麽?”


    白發青年的每一句話都敲在了軍官的心頭,如同那越來越快的敲擊在桌麵的指尖,就好像……和他的心髒跳動聲同步了一樣!


    軍官睜大眼睛,開始用力掙紮著。


    張海哥勾唇“下一個問題,莫雲高在哪?”


    椅子上的男人頓時卸了力,心髒跳動的聲音更快了,他真的不知道這怪物從哪冒出來的,居然還知道莫雲高?


    他目光掃向了青年的手指,瞳孔一縮,張家人!


    張海哥站起身,朝他走去,伸手抽出了卡在他喉嚨的銀針“莫雲高,在哪?”


    “你是張家族長?!”


    “長官大人,回答我的問題。”


    “我不知道!”


    聞言,張海哥歪頭笑了一下,指著他的心髒“這裏,跳的很快。”


    下一瞬,鋒利的刀刃直接抵在了他的大動脈,青年冷漠的嗓音響在他的頭頂“我說過,我隻給你一次機會。”


    “不,你殺了我病毒依舊會在七天後擴散,你難道不想救那些無辜的人嗎?張家族長……”


    話還未說完,冰冷的刀刃就割斷了他的動脈。


    軍官張大了嘴,死死捂住了他的傷口,另一手掐住了張海哥的袖子,扯斷了一塊布料。


    白發青年俯視著他“當我蠢?”


    大量的血湧出,不到一分鍾,軍官就斷了氣,手中緊緊握住那塊布料。


    張海哥從兜裏拿出一枚硬幣,放在了他手中,隨即伸手把他的衣服扒了下來,偽裝成他的樣子,在將他易容了一下,整個過程不出三分鍾。


    他拿起桌子上的酒杯,喝了一口,揚起狠狠砸在了地上,發出的聲響很快就引起了外麵士兵的注意。


    “長官!發生了什麽?”


    男人背對著他們,手掌撐在桌子邊緣,青筋暴起,他們看向地上死去的人,好像明白了什麽,立即嚇得渾身發抖。


    “帶下去,扔進海裏。”


    語氣平緩,但那克製的怒意更加洶湧。


    “是!”


    腳步匆忙,走之前還不忘到掃了一下地上的血。


    張海哥望著壁畫,抽出一支煙,點了,煙霧彌漫,遮住了他眼底的冷意。


    莫雲高,我殺了你朋友,對你衷心耿耿的朋友,你知道後,會怎麽做呢?


    “真是期待啊……”


    低沉的笑聲響起,青年抬眼,眼底猩紅一片。


    巨浪緩緩褪去,海洋盡頭升起紅日。


    張海哥穿上了一次性防護衣,戴好口罩,朝著船艙下麵走去,身後還跟著兩名士兵。


    穿過無數具醃製的屍體,有男有女,臉上的表情如出一轍,在死去那一刻好像見到了什麽很恐怖的東西一樣。


    大張著嘴,眼睛也睜的老大。


    張海哥看向台麵上的瓶瓶罐罐,眉毛一皺,這些東西他很熟悉。


    作為實驗體,他當然知道那些東西是用來做什麽的,哪個可以讓肌肉韌帶放軟,哪個可以腐蝕皮膚,哪個可以叫人神誌不清,他都記得清清楚楚。


    士兵打開漆黑的鐵門,張海哥目不斜視的踏進去。


    鐵架上是玻璃缸,裏麵泡著的多數是人的殘肢,越往前走,這種罐子越多。


    殺害了多少人,可想而知。


    直到一處散發著濃烈的香氣,香味兒裏帶著腐爛的腥味。


    張海哥停下腳步,看向了最上麵的罐子。


    “長官,有什麽問題嗎?”


    張海哥收回視線,防目鏡下視線愈發冰冷,如果沒記錯的話,那是屍蟞丸,汪藏海長生實驗的失敗產物,現如今又一次出現在這艘研究五鬥病的軍船上。


    他回頭朝著那個出聲的士兵看去。


    “活人怎麽在這?”


    士兵一愣,立即低下頭“一年前來的新體主動靠近病毒源,整理那些屍體,我們就……”


    病毒誰染誰死,沒有人稀罕那個活,就算被訓練的嚴謹有素,也是想要活的。


    那個新體指的是被他們抓來的活人。


    “有幾個人?”


    軍官的聲音聽不出什麽情緒來,但莫名叫他恐懼。


    “……五個、不對是19個人,剩下的都染上病毒死了。”


    張海哥踹了他一腳“滾出去。”


    “是!”


    “你也走。”


    張海哥看向剩下的那個人,冷聲道。


    兩人快速跑了出去,等沒了聲音,張海哥腿部發力,朝著最上麵跳去,看著那個罐子,也不知道為什麽總感覺這些東西有用,立即伸手拿了下來,放在了防護服裏麵的包裏。


    做完後,他朝著最裏麵走去。


    那裏有活人的味道。


    “新體嗎……”


    這裏混著的是更加臭的屍體,沒有被風幹,而是蠟化了一樣,但散發的藥水味兒和腐臭味直衝鼻腔。


    偏偏整齊的擺放在一起,那應該就是新體做的了。


    張海哥本身視力不好,早已適應了黑暗的光線,他耳尖微動,身體做出下意識反應,朝著身後的人踹去。


    對方悶哼一聲,下一刻,燈亮起來。


    張海哥不受控製的閉上了眼。


    腳步聲更加淩亂,他感受到放在自己身上的視線極冷。


    睜開眼,隻能看清模模糊糊的大概,一個男人被四個人圍著,目光警惕的朝著他看去。


    “新體?”


    聽到這個稱呼,一個人立即道:“他娘的!我們有名字!”


    但明顯中氣不足,說一句喘好幾聲。


    張海哥沉默一秒,抬腳朝著他們走去,視線逐漸清晰起來。


    他看著地上那個中間的青年,頭發淩亂一直到肩頭,瘦骨嶙峋,目光冰冷,像一頭餓狼。


    張海哥驟然握緊拳頭,脖子上青筋暴起,氣勢一下子冷了下來。


    四個人莫名的後退了幾步,咽了咽口水。


    地上的青年依舊沒動。


    張海哥拎起他的衣服,卻沒想到這衣服爛的很,一下子就撕開了。


    “老子賣藝不賣身,你信不信我咬斷你的命根子!”


    青年渾身髒兮兮的,眼裏卻瘋的厲害,他不知道這個軍官要做什麽,撕爛衣服確實碰到他底線了。


    張海哥目光極冷,幾乎咬著牙說出了他的名字。


    “無邪!”


    話音一落,青年目光一愣,剛想說點什麽,啪的一聲,張海哥狠狠甩了他一耳光,大腦暈眩,直接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張海哥很生氣,渾身散發著冰冷的氣息,那四個人幾乎被嚇的不敢動彈。


    他摘下口罩,摘下護目鏡,撕爛了防護服,單手將地上的人拽了起來,扛在肩上,大步走了。


    “你們四個,跟著我。”


    四個人沒動。


    “想活還是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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