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現有的信息來看,昭山村問題不小:


    女人做抬棺送葬人;棺材鋪的茶葉帶有麻醉效果;村長與棺材鋪的林姑娘是兄妹關係,不知何原因關係破裂。


    十年前的受害者與村長是青梅竹馬,受害當天遇害,加上齊墨發現山神寺廟後的白骨屍身,簡單屍撿後與村長所說明顯不符。


    怎麽看這個村長嫌疑最大,不是幕後之人,也一定有所隱瞞。


    或者,整個昭山村的人都在隱瞞著什麽。


    對於村長提出的晚上舉行山神嫁娶儀式,總感覺會出事,必須要抓緊時間,獲得線索,找出真相。


    “林景淮交給我。”張海哥開口,說著便撥動輪椅朝村長離開的方向去,回想那背後的傷疤,他還有問題沒問。


    這時一隻手握住他的手腕,力道極大,直接叫停了他。


    張海哥抬頭看向齊墨,蹙眉不語。


    “什麽時候知道的他名字?”


    村長從來沒有告訴過他們,他叫什麽。


    齊墨看著他一身紅衣,就像昨天晚上的嫁衣,這叫他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小白菜以身獻祭,案底太厚,還有那不顧自己死活的態度,真的很讓人生氣。


    “剛一見麵,他就告訴我了。”


    “真的?”


    假的。


    齊墨還想問下去,隔壁堂屋發出響動,三人聞聲趕去,就看見副官張日山撐著身體坐起,床下還有碎裂的杯子。


    見到佛爺,副官眼睛一亮,立即要起身,就被佛爺按住“到底發生什麽?”


    副官立即收起想要貼貼的心思,正色道:“棺材鋪有問題。”


    “我一進村就看到配有獵槍的女人進了棺材鋪,隨便找個村民問了情況,可見我是外鄉人怎麽都說,我隻好假扮村民潛入棺材鋪。”


    副官還沒從麻醉中緩過來,就簡要說明當時的情況。


    “棺材鋪後堂供奉著數十排位,中央的牌位我記得清楚,愛女陳若華,除此之外,後院裏擺了數十具棺材,而且看起來很新,像近期趕做出來的,昭山村不大,就算死人也不可能有這麽多棺材。”


    “後來一個老婆子忽然出現,說了一句“今晚就要結束了。”然後就邀我喝茶,說是要告訴我事情真相,看她年紀大,我也沒多想,就喝了下去。”


    聽到事情經過,幾人心中有大概方向,決定兵分兩路,張啟山和副官觀察村長,齊墨和張海哥再次去往棺材鋪。


    一出村長家,張海哥就看到蹲在大門口的青年,渾身髒兮兮的,正拿著小樹枝在地上畫著什麽。


    他和齊墨靠近,這青年半點反應都沒有,嘴裏嘟囔著“姑姑,回家……”


    反反複複就這幾個詞匯,應該是個傻的。


    可往往這類人吐出話,最值得琢磨。


    齊墨蹲下身子,開口“今年多大了?叫什麽名字?”青年沒聽到似的,還在地上畫著。


    張海哥看著他畫的圖,挑了一下眉,無序的紋路連成一片,像某種祭祀符號,往年跟在族長身邊見識到不少這一類符文,南疆一個部落,擅巫蠱之術,這個圖案他好像見過。


    “南疆祭祀。”


    那青年緩緩抬起頭,紅衣,白發,背靠著陽光使他看不清臉,他立馬癡癡的笑起來“姑姑!”


    “姑姑,回家,阿婆在等你。”


    張海哥順著他的話問道:“好孩子,還記得姑姑叫什麽嗎?”


    聽到“姑姑”誇自己,青年笑的更加開心,揚聲道:“陳若華!”


    這個名字叫齊墨一愣,再次打量一遍這個癡傻青年,年紀不過20,要是十年內他也才是一個孩子。


    “那姑姑再問你,阿婆是誰?”


    青年不假思索的說:“阿婆是姑姑的娘親,名字名字……孫竹不記得了……棺材鋪!棺材鋪!阿婆!”


    “姑姑,回家,阿婆在等你!”


    孫竹越來越激動,他站起身拉著張海哥的手就走,結果沒拉動。


    他急得跺腳,回頭看向姑姑,那控訴的模樣仿佛在質問,姑姑你怎麽不走?


    這是,兩人高矮相互調換,沒了刺眼的陽光,也看清了張海哥的長相,癡傻青年猛然甩開他的手,臉上露出恐懼,表情格外用力,唇周肌肉都在抖動。


    “鬼……鬼新娘……啊!”


    孫竹後退兩步,隨即頭也不回的跑了,沒跑遠,就被齊墨抓住,隨著張海哥靠近,他開始渾身顫抖,發瘋一樣不斷掙紮,嘴裏嗚嗚的叫著,看起來真的怕的要死。


    “你叫孫竹是吧,你乖乖別動,回答我的問題,回答後我就把鬼新娘趕跑,怎樣?”齊墨朝張海哥看去,嘴角揚起笑,好像在說:接下來看我的。


    孫竹:“不、不好……你看起來就不像好人!”


    齊墨:“……”


    打臉打的太快,猝不及防。


    張海哥嘴角勾起極淺弧度,眸中帶著不易察覺的溫柔,在齊墨看過來時又瞬間恢複麵無表情。


    “看來他不傻。”


    兩人對視一秒,隨即一同看向孫竹。


    孫竹:瑟瑟發抖jpg.


    “鬼新娘就是姑姑,孫竹你真的傷姑姑的心啊,連我都認不出來了嗎。”


    張海哥臉色不變,一板一眼的讀出準備好的台詞,跟那個念稿機器似的。


    要是以前的小霍,得當場來一段苦情戲,還能給你演的繪聲繪色,現在卻像個無情打工人,臉上表情都不變,可饒是如此,這個已經被刺激瘋癲的孫竹還是信了。


    齊墨嘴角抽搐了一下,這都行嗎?那我呢。我看起來怎麽不像好人了!


    “姑姑?”


    “嗯,姑姑在。”


    “姑姑問你,你知道林景淮……”


    後麵的話還沒說出來,孫竹就直接喊道:“窮小子!壞蛋!搶走姑姑!”


    隨後不管怎麽問,孫竹都反反複複說著這句話,見狀也沒有必要再問下去,就直接帶著孫竹去往棺材鋪。


    也算是得了一個理由。


    孫竹熟悉這條路,也沒鬧,不用齊墨按著就開開心心的往回走。


    一路上,過路的村民朝兩人看去,目光冷然,詭異的很。


    可張海哥和齊墨無所謂,看就看吧,又不會少塊肉。


    敲響棺材鋪的大門,走出來的是林姑娘,張海哥看向她的眉眼,確實很像村長。


    林姑娘見到齊墨,神色冷下來,可瞥見輪椅上的張海哥,表情忽然變得奇怪,這時,孫竹直接跑了進去,大聲嚷嚷“阿婆,阿婆,姑姑回來了!”


    老婆子一聽,拄著拐杖緩緩朝門口走過來,看見門外一站一坐的兩人,默然不語。


    就在林姑娘上前趕人時,老婆子擺擺手,嗓音沙啞“進來。”


    林姑娘隻好側過身,讓出路來,齊墨動作熟練,毫不費力抱起人大步跨進門檻。


    這時,林姑娘低聲道:“你倒是好福氣,家裏有這麽美的小娘子,還在外麵亂搞。”


    齊墨:“……”


    他算是知道剛才為什麽這女人表情那麽奇怪了。


    腰間忽然傳出陣痛,且越來越痛“齊先生。”


    齊墨一低頭就對上小白菜冷冷的目光,隻見後者無聲開口“亂搞什麽。”


    他臉上表情不變,將人放在輪椅上,沒回應。


    張海哥:“……”


    手指悄無聲息的捏緊扶手,又忽然鬆開,控製輪椅朝老婆子走去。


    身後的齊墨臉上笑意加深,小白菜吃醋了,正要上前,卻被林姑娘擋住。


    “阿婆隻見他,你不能過去。”


    輪子停下,張海哥側頭看去,眸光暗下來,開口“齊先生,在這等我。”


    齊墨心想那怎麽行,直接略過林姑娘抬腳走去,然而下一秒後腦就被槍口抵住,他臉上笑意不變,歪頭矮身,踢開手槍,動作一氣嗬成。


    與此同時,周圍潛伏的槍手全部對準齊墨,張海哥眼神一冷,抬頭看向房簷上的女槍手,伸手就要刺去銀針,然而他剛有所動作,一隻骨瘦如柴,蒼老的手握住他的手腕。


    他下意識想要攻擊,卻對上了一雙慈愛的眸子,他從來沒見過這樣溫柔的神色,整個人都愣了一下。


    老婆子輕輕撫摸他的臉,眸光閃過淚光“孩子,餓不餓?我做了南瓜餅,你先墊墊,你朋友不會有事,跟我回家,好嗎?”


    聲線顫抖,她似乎好久沒有用這樣溫柔的語氣說話,顯得有些違和。


    張海哥盯著她的眼睛,手指蜷縮了一下,點頭“好。”


    齊墨見他要跟這老太婆走,立即上前,這一次沒人攔他。


    可就要碰到小白菜時,小白菜開口“我自己過去。”


    “不行,我陪你。”


    張海哥仰頭看他,伸手抓了一下他的衣角,笑了笑“齊先生,相信我。”


    這六個字,輕飄飄的,可就是砸在齊墨心髒處,久久沒有緩過神。


    跟著阿婆來到後廳,一眼就看到了那中央的牌位“陳若華”。


    阿婆拄著拐杖,加快步伐,可這腿就是跟不上,張海哥看著她跛腳走路,又瘦又小的小老太像個小鴨子,走進廚房忙乎半天。


    看著她的背影,總能讀出些手足無措來。


    張海哥看的入了神,等反應過來時,手上已經放著一個溫熱的南瓜餅,阿婆小心翼翼的看著他,模樣有些期待。


    他低頭咬了一口,甜甜的,糯糯的,很好吃。


    “喜歡嗎?”


    “嗯。”


    “要是不夠,我這還有,娘……阿婆天天給你做。”


    張海哥沒應。


    阿婆笑笑,推著輪椅,走到後院,數十具棺材整齊擺放,隻留了一條通往後屋的窄路,輪椅過不去。


    見狀,阿婆走在前頭蹲下身“阿婆背你。”


    張海哥又愣住了,隨後撥動輪椅往後退。


    她背不動。


    他也不想再繼續下去了。


    “孩子,算我求你了,阿婆背你回家,好不好?”


    回、家?


    好像好多人都對他這樣說過。


    張海哥垂下眼“阿婆,你背不動我。”


    “我也不是你想要背回家的人。”


    對麵沒說話,安靜了好久,微風吹拂,萬物塵粒撥動。


    他不知道怎麽,忽然不敢看她。


    “孩子,你小瞧我了,我就是看著年紀大了些,其實今年才44歲,身子骨硬朗著呢,我家囡囡啊十年前找不到回家的路,是我把她背回來的。”


    深重的雨水拍打泥濘的山路,母親背著女兒的屍體,一步一步回家,從褲腳流出的鮮血撒了一路。


    “阿婆,給你講個故事吧。”


    “昭山村世世代代供奉山神,百年前洪災滑坡天災不斷,村民找來了南疆祭祀,破災免難,獻祭出一個小姑娘嫁給山神,從那以後,昭山村無災無難,村民更加相信那個祭祀,聽從安排,每十年都要選出這樣的孩子。”


    “十年前,選中了一個小姑娘,她哥哥受過教育,堅決抵抗這種行為,可無論怎麽反抗,都沒用,沒有村民聽他的話,隻有……若華明白他,兩人偷偷謀劃,嫁山神那一天,也是他們的新婚,若華換走了他妹妹,自己取而代之,他跟在送葬隊伍身後,等所有人都走時他在進去,想救走若華。”


    “可……他看見了令他恐懼的,殘忍的……那些畜生!”阿婆閉上眼,搖頭苦笑“他被扔了下去,等村民發現時人已經奄奄一息,醒來後就瘋了,不管我怎麽問他若華在哪在哪,他說不出來一句話!”


    “懦夫!懦夫!要是早點,早點……我的囡囡就能回家了……”


    “孩子,你幫幫她吧,讓我見見她,好不好?”


    ·


    .


    .


    張啟山找了每一個房間,都沒見到村長的人影,索性就開始檢查這裏的布局,畢竟他曾經是張家人,也下過不少的墓,不出片刻,就發現有一處異常。


    花瓶不朝陽,鏡子直對床,他轉動花瓶,那床邊的鏡子陡然翻轉,張啟山見狀,握住後腰上的槍,緩緩走了進去。


    台階又窄又陡,下麵光線暗淡,卻有一盞燈長亮。


    燈光周圍,盡是古籍,古籍上記載著西域,天竺幻術,他抬眼朝架子上看去,紅布條,鈴鐺,麵具,符紙,還有迷幻香……


    透過最深處的屏風,青年坐在桌子後,低頭紀錄著什麽“張大佛爺,比我想象的來的要晚些。”


    “你一早就知道我的身份。”


    林景淮道:“今晚的儀式,您是見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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