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丹房上下今日一片混亂。


    陳長老的紅臉更紅了,處於暴怒的邊緣!


    煉丹房所有人都齊聚陳長老門前,個個低著頭,大氣都不敢出。


    陳長老赤紅著眼睛,不停的掃視每一個人。


    “給掌門的‘養靈丹’長了翅膀了!居然飛走了!”


    “從我成為長老開始,這還是頭一次發生這樣的事!是誰趕緊站出來,念是首犯,可以從輕發落!”


    養靈丹是固本培元類丹藥,從屬四品丹藥,煉製材料繁多,相當耗費煉丹師精力。


    陳長老為這一爐“養靈丹”已經七天七夜沒有休息。


    這是掌門為祈塵山煉氣境優秀弟子特別定製的,可以溫養靈脈,並為其後開辟靈海有輔助。


    可是這一爐七顆,今天清晨不翼而飛!


    掌門派弟子來取,領了個空包。


    這讓煉丹房以後在祈塵山怎麽抬得起頭,這讓陳長老被人怎麽看?


    由於事關重大,陳長老出離憤怒。


    他的靈識將煉丹房每一處都掃過,可是沒有特殊的靈力波動。


    由此他斷定,是內鬼。


    丹藥練成後,一般由煉丹房內門弟子送至“取丹室”,由誰配送必須登記在冊。然後每一次丹藥的領取都有送藥的煉丹房弟子親自打開禁製,確認領取弟子的身份後才能配給。


    當然,上次黎煙來取,小張和應鳴沒給確認是因為以黎煙的絕世容姿,絕不會錯。


    而這次從登記冊上看,上麵寫的名字是張奉。


    也就是小張。


    “作日配送弟子是誰?”


    陳長老聲若雷霆。


    張奉戰戰兢兢的走出來,囁嚅道:“陳長老,是……是我。”


    陳長老豹眼環睜,“啪”一巴掌把張奉甩了出去。


    “你送的藥呢?!”陳長老怒不可遏。


    張奉趕緊爬起來,又小跑到陳長老身邊,痛哭流涕道:“弟子……千真萬確弟子將您給的丹藥送到取丹室。”


    “張奉,平時看你勤勉,想不到竟做出這種事!”


    應鳴抬頭看了一眼。見一個矮墩墩的幾乎沒有脖子的中年男子,在指著張奉大罵。


    “這是誰,怎麽從沒見過。”應鳴暗想。


    但他絕不相信,張奉會做出這種事。這麽漏洞百出的失竊,傻子才會做。


    陳長老對那個矮墩墩的中年男子說:“門長老,你如何看待此事?”


    原來是說話的是門副長老,門潛。


    就在應鳴來煉丹房的時候,他恰好下山送藥救濟周圍方圓百裏的百姓。


    這是祈塵山每年都會做的,也是它深受凡塵百姓愛戴和追捧的原因之一。


    門潛聽陳長老發問,於是回答道:“陳長老,我看此人斷不可留,應該廢除修為逐出山門,以儆效尤!”


    門副長老話說得斬釘截鐵,毫無回圜餘地。


    張奉一張黑臉都嚇白了。


    他撲通跪在地上,痛哭道:“弟子絕無盜竊之事,一切請長老明察。”


    陳長老聽到門潛這麽說,反而沉默下來。


    他也沒搭理張奉,對門潛說:“我看目前把丹藥找回為重,這臭小子先關起來,等待處置。”


    說著他右手食指連點,幾道靈波點出。封住了張奉的修為。


    就在此時,應鳴一咬牙,挺身而出:“陳長老,弟子有話要說。”


    頓時,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應鳴身上。


    應鳴不敢抬頭,但仍然堅定地說:“弟子以為,張……張奉絕非盜竊之人。”


    張奉一臉淚臉猛的抬起來。


    他沒想到,相識日久的同門未曾發聲,反而是這剛來的外門弟子,相信他還為他出頭。


    他一抹眼淚,哽咽道:“應鳴,你別摻和此事了。我沒偷就是沒偷,這麽容易被發現我怎麽可能會做呢。我相信陳長老是做出公正的評判。”


    說完淚又流下來了。


    其實所有人都看得出,此事疑點重重,他張奉一個煉氣九層弟子,誰給他的膽子敢偷掌門要的丹藥?


    可是這事得給掌門一個交代,給祈塵山一個交代,張奉暫時隻能受委屈了。


    煉丹爐前,陳長老眉頭緊鎖。


    此次事件極為惡劣,他甚至還敢跟掌門上報。


    幸好最近掌門事務纏身,無暇問及丹藥進度。


    但無論如何,後天就是交丹日期。


    “實在不行就跟掌門說清楚,抓緊時間再煉一爐吧。我這長老怕是當不成了。”陳長老歎了口氣。


    如果是普通丹藥還好,關鍵是這“養靈丹”是祈塵幾代煉丹師不知道失敗了多少次才完成,是嘔心瀝血的傑作,從誕生之初就培育了許多後來影響祈塵進程的大人物。


    如果這藥失竊,被對家或著妖族魔族等知曉了配方,勢必會給祈塵完成難以估量的負麵影響。


    是以他這次大發雷霆,甚至要跟掌門負荊請罪。


    而這時應鳴悄然而入。


    他看到心事重重的陳長老,猶豫片刻,還是說道:“長老,我……或許丹藥失竊一事,我能解決。”


    陳長老霍然轉身,緊盯著應鳴問道:“你?解決?”


    說罷他無奈的歎了口氣,說道:“你一個小小的煉氣境弟子,還妄圖解決長老都頭疼的問題?”


    應鳴沉默片刻,道:“敢問陳長老,這爐丹藥的煉製,有誰知道?”


    陳長老不屑的撇了他一眼,沒有回答。


    但應鳴知道他聽得到。於是繼續說:“‘養靈丹’是本門不外傳的丹方之一,其中的藥材配置與分量是別人摸不透的。我想或許有人潛入煉丹房中,想竊取此丹。”


    陳長老仍舊沒有吭聲。


    應鳴目光中露出思索的神情:“也許難以置信,但如果有人用隱身一類的靈技或者靈符,先跟著張奉進入禁製之中,把丹藥偷偷拿到手,然後等到下一個進入取丹室的弟子,跟著出來禁製。這樣就神不知鬼不覺了。”


    他一口氣把自己心中所想說完。然後看到陳長老,靜靜等待他的反應。


    陳長老一直看著煉丹爐,還是沒有反應。


    應該隻好一躬身,準備回去。


    就在他即將踏出門檻的時候,陳長老發聲了:“小子,你先過來。”


    應鳴嘴角登時牽起一點笑意。


    事出突然暫時無解決之法,陳長老隻好死馬當活馬醫,聽聽這煉氣境的弟子有何辦法吧。


    應鳴道:“長老,弟子以為,首先要先封鎖煉丹房,隻能進不能出。”


    陳長老點點頭。


    “目前煉丹房共二十八名弟子,加兩位長老共三十名。長老,這當然不是您,但目前事實未清,誰都有嫌疑。”


    陳長老瞟了他一眼,又點點頭。


    “隱身符十分昂貴,普通弟子根本無力承擔,要考慮一下是否他們有勾結妖族魔族或者其他門派的做法。方法也很簡單,但要您親自出麵。用靈識搜索每一位弟子以及其住的房間。若有勾結,一定會有其他寶物相贈。”


    陳長老沉默一會,但還是答應去做。


    “人隻要行動,總要留下痕跡。取藥室中一定有他活動後遺留的痕跡。我到時還要勞煩長老。”


    “陳長老,您一個人用靈識搜查即可。”


    應鳴末了又補充了一句。


    陳長老轉過頭,看著應鳴,道:“若此事可解,到時賞你一顆養靈丹。那幾顆給掌門,這顆我再煉。”


    應鳴心狂跳了幾下,然後低下頭掩藏臉上的情緒,他說:“能為陳長老分憂,是弟子該做的。”


    陳長老滿意的點一點頭。


    其後,煉丹房靈陣秘密開啟,登時把整座山都封鎖了。除非掌門與陳長老,否則誰也不解陣。


    而應鳴液也在與陳長老的交談中,知道四品以上丹藥的煉製,隻有長老與副長老得知。


    應鳴其實內心很感激陳長老沒有以修為壓人,而坦誠相告。


    但這時,一名弟子前來通報,有位取丹的弟子被困,希望陳長老網開一麵,放她歸去。


    陳長老臉色登時沉下來了。


    他粗聲粗氣咆哮道:“今天就是一隻蚊子,也休想從我陳某人手中逃脫。”


    那名弟子嚇了一跳,忙轉身逃也似的走了。


    可沒多久又回來了,隻是站在門前不敢進來,他隻說這名弟子想親自見見陳長老,能與他麵談。


    應鳴心中奇怪,明明長老發了這麽大的火,這名弟子還敢來觸黴頭,來取丹的弟子是何人物?


    應鳴想了會,心中有了某種猜測。


    隨後陳長老聽到門輕響了兩下。


    以他的靈識當然知道門外是誰,但這次他居然忍下來怒氣,說了句,進來。


    陽光與那名弟子一同而入。


    盡管之前驚歎過黎煙的絕代風華,但應鳴這次還是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她換了一身衣服,但仍是白衫,隨風飄舞,臉上帶著薄紗。陽光成了她的陪襯,仿佛下一刻就要托她離塵。


    這種不屬於人世的美麗,令人生不起一絲褻瀆之心,隻有敬仰。


    陳長老的火氣也莫名其妙消減了很多,甚至還跟她解釋不能離開的原因。


    應鳴心中歎息,古往今來,任誰都難過美人關。


    可是每當黎煙出現,應鳴眼前就浮現出那晚同樣一身白衣的女子,不知她倆孰美?


    黎煙點點頭,難得說了句話。


    知道了,長老。


    聲音空靈而縹緲,像清泉落石,連銀鈴都慚愧的不敢再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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