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萬一她要趕我們走怎麽吧?”毛線娃娃繼續問。


    睡意漸濃的唐攔青迷糊說:“那你們就走……”


    小熊和毛線娃娃聲音大了起來:“你怎麽可以這樣!”


    “你不能拋棄我們,這是要遭到譴責的行為!”


    唐攔青把臉又埋深了點,“你們變成卡牌,她就不知道了。”


    小熊和毛線娃娃一想,還真是。


    卡牌多好藏,往書頁裏一插,怎麽找得到。


    小熊娃娃趴在被子上誇獎他:“你好聰明,你是小天才。”


    毛線娃娃見到這大好的獻媚情況,自然不會放過,也跟著誇誇:“你是人類世界萬裏挑一的天才,他們都該奉你為救世主!”


    小熊眉毛一皺:“不準抄襲我的誇獎詞!”


    毛線娃娃:“什麽叫抄襲,這隻是英雄所見略同——欸!”


    兩個玩偶因為唐攔青的翻身,滾到一邊去了。


    -


    早上九點,唐攔青就已穿戴整齊,收拾完東西,準備出發去遊樂園。


    出發前唐挽給他戴上新買的天藍色小貓帽子,帽子上有兩隻尖尖的耳朵。配上他今天穿得身背帶褲,青春洋溢,玉雪可愛。


    背著的斜掛包裏探出毛絨玩具的腦袋,它們在嘰裏咕嚕爭吵。


    小熊:“你滾遠點,你擠到我了!”


    毛線娃娃:“搞笑,也不看看你占了多大麵積!”


    單看玩偶的外形,小熊玩偶是比它大。


    小熊不平說:“本來隻用帶我一個人的,帶你都是意外!”


    毛線娃娃:“你以為你是誰啊,還隻帶你!我作為第一功臣,不帶我帶誰?”


    小熊:“要不是我力量沒恢複,輪得到你出手表演?我抬了抬手,酒店都得給灰飛煙滅!”


    “吹吧你!等我滿級了,我呼一口氣酒店還得拔地而起呢!”


    “裝逼犯!”


    唐挽牽著唐攔青的手走進電梯,另一隻手抱著盆長勢喜人的小草。


    聽見包裏的玩偶吵架,甚至要發展到鬥毆階段,是一點都不遮掩的特殊之處。


    唐挽強撐笑容:“它們一直都這樣活潑嗎?”


    唐攔青手眼疾手快捂住兩個喋喋不休的玩偶嘴巴,不顧它們抗拒地發出“嗚嗚嗚”聲,睜著大眼睛對媽媽說:“現在它們不吵了。”


    唐挽:“……”


    上了車,唐攔青坐在後座,小草盆栽也由媽媽轉交給了他。


    他摸摸葉子,植物似乎有意識地蹭了蹭他,“小植看起來好多了!”


    毛線娃娃趴在他腿上,打量一番,發現這盆栽大有玄機,總之不是什麽普通東西。


    “這是誰?”


    唐攔青給它們互相介紹:“它是小植,是一棵植物。”


    說完他又和小植介紹:“這是小熊。這是毛線娃娃。”


    聽到這一連串都不太正規的名字,本來有很多問題要問的話堵在喉嚨裏,毛線娃娃嘟囔:“這名字聽起來真幼稚。”


    小熊這時開口了,它抱怨說:“為什麽要抱盆盆栽去遊樂園啊,好麻煩。”


    唐攔青:“可是你們都去了,小植不去會傷心吧?”


    “它是怪物,它可不會傷心。”


    雖然話很殘忍,但怪物是冷血無情的。


    想到這,成熟的小熊歎了歎氣,小孩子就是小孩子,竟然這麽富有感情。


    “哎?”唐攔青思考一會兒,唇角翹起一點狡黠的笑意。


    他說,“那我現在要是把你放在街邊,你會傷心嗎?”


    話音一落,小熊流露出不敢相信的神情,不假思索大叫:“你敢!”


    唐攔青不懂的說:“為什麽?你不是說怪物都不會傷心的嗎,你不也是怪物?”


    “我和它不一樣!”小熊脫口而出,但能有什麽不一樣呢,它們都的確是怪物。


    小熊說不出其他理由,氣呼呼把身體挪向另外一邊,背對著他說:“反正你要是這麽做,我以後就不和你好了。”


    “我要和你絕交!”


    唐攔青拍拍它的頭:“你看,你這不就是有情緒了。”


    小熊:“哼!”


    唐攔青像大人一樣寬容它的小脾氣:“好了,我隻是舉個例子,隻要你不幹壞事我是不會扔掉你的。”


    聽到這句,小熊的氣勉強消退了點。


    “我才不會幹壞事。”它反駁。


    就算真的要做壞事,那它死也不會讓唐攔青知道。


    莫名感覺被上了一堂教育課的毛線娃娃陷入思考。


    前座握住方向盤的唐挽:三歲小孩教怪物為人處世?


    周末的遊樂園小朋友還是很多的,遊樂園顏色五彩繽紛,都是幹淨鮮明的色彩,和故事中的童話王國沒有什麽兩樣。


    停好車,唐挽在商販那裏給兒子買了粉色的氣球,隨即驗票進了園地。


    裏麵各種遊樂措施看得人眼花繚亂,唐挽問小朋友想玩什麽。


    唐攔青眼睛一亮,指著上天入地的雲霄飛車,還來得及說話,唐挽搶先開口:“太危險了,不行。”


    唐挽掃視了周圍一圈,心裏有了主意,笑說:“我們去坐旋轉木馬,那個又安全又好玩,正適合你這個年紀的小朋友!”


    “不,我要坐那——”


    唐挽一把握住他堅持不懈伸出的手,在手心裏塞了個硬物。


    看在手心的葡萄味棒棒糖,唐攔青果然被轉移了注意力,抗拒的話立馬消失不見了,也沒有惦記著過山車了。


    他拆開糖紙將棒棒糖含嘴裏,乖巧地跟著媽媽走,來到旋轉木馬的區域。


    因為在公共場合,小熊和毛線娃娃隻能偽裝成真正的玩具,隻悄悄鑽出個頭露麵,就沒有亂動了。


    旋轉木馬慢悠悠啟動,上上下下轉著圈移動,唐挽站在外圍興致勃勃對著他拍照。


    連拍很多張,唐挽正準備查看自己絕美拍照技術,挑選幾張的留下,然而一打開 相冊,漂亮的場景上卻唯獨不見兒子人影。


    唐挽猛地抬頭,熟悉的小馬上早就沒有了唐攔青的身影。


    -


    一眨眼就又到了另外一個地方。


    入眼就是一片白,無窮無盡泛著冷光的白。


    白熾燈刺眼到眼睛都睜不開,四肢被束縛在冰冷的手術台,一名穿著被白大褂包裹得嚴嚴實實的人拿著針管,吸取了藥管流動的紅色骨髓液體。


    然後,他朝手術台上的小孩腦袋死死紮下。


    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一隻小手攥著他近在咫尺的手腕,鋼筋陡然箍緊的力道,迫使他嘴裏溢出慘叫。


    “哢嚓”,唐攔青咬碎嘴裏的棒棒糖,邊攥著它邊從手術台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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