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窗外寒風凜冽,車內隻覺春意盎然。


    宋清清冰冷的手很快恢複知覺,並漸漸發燙,陸之野彎腰的時候,她甚至可以感覺到肌肉遊走,他身體就像是一個火爐,源源不斷給她傳遞著熱量。


    她有點想逃,忍了幾分鍾,最後小聲對陸之野道,


    “你,放開,可以了。 我不冷了。”


    “嗯。”


    陸之野一本正經,完全不覺得這有什麽不合適,應下之後就將她的手拿出來,然後緊緊用大手重新包裹著,像是在幫她保溫。


    暗暗卻餘光瞥了一眼宋清清的耳垂,很好,嬌豔欲滴。


    他跟小姑娘,又回到了兩人剛認識的時候,那種最初的羞澀階段。


    四人到銅鑼古巷,華神醫已經忙開了,他在藥廬裏麵忙活藥膳的材料,


    “清清,快進來。”


    宋清清笑著應了一聲。


    小芹一溜煙跑去華神醫那邊搗亂了。


    宋清清走近院子,抬頭看了一下隔壁,好久沒來了,那滿樹金黃已經不見,隻剩光禿禿的樹枝,在風中搖曳。


    略有惋惜。


    陸之野似看出她的心思,走到她身邊,低頭在耳畔小聲道,


    “那梨我們還留下一些,清清如果喜歡,待會可以煮梨茶。”


    “好,冬天喝梨茶清肺潤燥,待會找師父要點陳皮和蜂蜜來,一起煮,更好喝。”


    宋清清轉眸看他,笑著回應,明眸皓齒,美得動人心魄。


    “好,都聽你的。乖,先帶你去烤火休息一會。”


    陸之野把她引導到一個有矮窗的屋子,


    轉頭,窗外就是那棵高高的柿子樹,上麵還掛著幾個紅彤彤的柿子,很喜慶;


    屋內準備了一個大瓷缸,裏麵燃燒著很旺的炭火,一靠近就很暖和;


    旁邊擺了一個四方矮幾,上麵放著一套紅泥小爐和茶壺,


    和一個銅獸首香爐,香爐中飄出嫋嫋白煙,


    她靠近聞了聞,


    然後眉眼彎彎,“這個是什麽香?好好聞。”


    “這個是白奇楠,你喜歡就好。”


    陸之野邊笑著解釋,


    邊從旁邊的櫃子裏取出梨,準備給她煮茶。


    他第一次聞到這個香,就覺得宋清清會喜歡,人如香,


    初見濃烈實則清新淡雅,餘味是一種獨特的花果香,讓人無法忘懷。


    將宋清清安頓好,把陳皮和去核的梨放入茶壺,再次環視檢查了一遍一切妥帖,


    陸之野才在她頭頂輕撫了一下,


    “都好了,倒茶的時候要小心燙,用這個包著,不準直接用手碰。我去準備晚飯,除了烤兔和火鍋,還有別的想吃的菜嗎?”


    “你做的,我都喜歡。”


    宋清清現在很暖和心情也舒暢,嘴也變甜了,


    雖然她說的也是實話,陸之野做的菜,她確實都很喜歡。


    “行吧。你乖乖的,照顧好自己。”


    陸之野勾唇淺笑,就這樣看著她,也覺得很幸福,是歲月靜好的模樣。


    屋子裏隻剩下宋清清一個人,


    不一會,紅泥小爐上開始冒出白水汽,發出噗噗的聲音,


    慢慢地,陳皮混著雪梨的香氣緩緩飄出來,很甜。


    宋清清靜坐於此,忽然發覺,慢下來的生活竟然也如此安寧。


    窗外的天空,雲舒雲卷;


    陽光下的四合院,歲月如歌;


    陸之野挺拔的身姿,從廊下穿過,瀟灑不羈。


    原來,過生日,可以這麽幸福呀?


    她思緒紛飛,回想著曾經的過去,在後世她過了很多生日,有孤兒院一起的,有大學裏同學一起的,有朋友一起的,也有同事一起的;


    卻唯獨沒有一個,像今天這樣的生日,家人陪伴,愛人相隨。


    愛人相隨嗎?


    所以,


    潛意識裏,陸之野還是她愛的人?


    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她猛然清醒,


    就算他曾經傷害過自己,也要原諒嗎?


    當時撕心裂肺的痛是真的,她此生,最討厭被拋棄、被丟下!


    明明是陸之野闖進她的生活,卻又自顧自的離開,她不想再經曆一次孤獨!


    宋清清伸手捂住左胸,心髒的位置,


    那些痛依舊存在。


    而陸之野給她點點滴滴的保護和愛,她都記得,並非視而不見聽而不聞,恍惚中,嘭地一聲,


    矮幾上的茶壺應聲而碎,


    啊!


    她驚呼了一聲。


    下一秒陸之野就出現在了門口,他焦急的跑進來,神色慌張,拉著宋清清準備從頭到尾仔細檢查,


    “清清!怎麽了?傷著沒有?燙到沒有?


    手,對手有沒有,我看看。”


    宋清清的手指,一根一根被打開,然後是手心,最後是手背、手腕、手臂,


    她呆呆地看著陸之野,


    眼眶慢慢變紅,


    心中溢滿悲傷,


    為什麽呢?


    他,愛自己嗎?


    如此焦急緊張的樣子?


    應該是愛的吧?


    那,為什麽要丟下她?


    她好痛!


    “陸之野,我沒有被燙到,但我好痛!這裏,好痛!”


    宋清清捂著胸口,慢慢縮回地麵,淚水似斷線的珠子,一顆一顆往下落。


    看到這樣破碎的宋清清,陸之野聽到自己的心,也正在被一刀又一刀刺穿,窒息感迅速吞噬了他,


    用盡最後的力氣抱住了宋清清,將她用自己的身軀包裹起來,像環抱著新生的嬰兒一般。


    這一瞬,他懂了,


    “對不起,清清,不要傷害自己,求你,別傷害自己!求你,讓我替你痛,乖,對不起,是我錯了。。。我再也不會丟下你,永遠都不會了。”


    陸之野的唇貼在她的眼角,溫柔的吻去每一顆淚珠,耐心又細致。


    溫柔的撫慰,讓宋清清僵硬的身體緩緩變軟,她慢慢放鬆下來,恢複些許,淚眼朦朧的看向陸之野,


    陸之野雙眸赤紅,好似要滴出血來,但目光卻溫柔又繾綣。


    宋清清揪著他胸前的衣襟,


    張了張嘴,


    過了幾秒才哽咽出聲,


    “陸之野,我討厭你,特別特別,討厭你。


    你讓我的心好痛,


    我恨死你了。


    但,


    我也知道你不想傷害我,


    並且一直在保護我,你對我的好,你為我做的,我都知道。


    所以,我還是想喜歡你,想跟你在一起。


    陸之野,


    怎麽辦?


    我不知道該怎麽辦?”


    她的話讓陸之野瘋了一般,患得患失,最後留下一絲甜,


    陸之野將下巴輕輕地抵在她頭頂,


    繼續溫聲安撫,


    “清清,不急的,沒關係,慢慢來,我一直在。隻要我還活著,我就一直在。”


    這也是他對自己說的話,


    清清的心,會好的,


    他會把清清的心,慢慢修好的。


    哪怕,窮盡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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