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杜大妞如往常一般早早地就起來,開啟了新一天的忙碌節奏。


    當三個小孩陸續從睡夢中蘇醒後,卻驚覺大早上的隔壁程竹君家開的診所有些反常的熱鬧。平日裏,盡管前來就診的人絡繹不絕,但清晨時分通常是較為冷清的。可今日,診所門口不斷有人來來往往,那熙熙攘攘的人群仿佛形成了一條流動的“小河”。隱隱約約間,還能聽到一些低沉的呻吟以及人們相互交談的聲音。


    姐弟三人站在自家門口,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隔壁診所,滿臉的好奇與疑惑。程飛燕微微皺起那好看的眉頭,輕聲對程愛學和程非凡說道:“嘿,你們瞧,這大早上的他們家怎麽會有這麽多人呢?真是太奇怪了。我覺得咱們有必要去一探究竟,看看究竟是怎麽回事。”程愛學撓了撓自己的腦袋,不解地回應道:“是啊,姐姐,平時這個時候他們家可安靜了,今天這是咋啦?難道是有什麽特別的病人來了?”程非凡也在一旁插嘴道:“說不定是發生了什麽緊急的事情呢,姐姐,咱們趕緊過去看看吧。”說著,程飛燕便帶領著兩個弟弟,邁著輕快的步伐快速地向診所走去。


    當姐弟三人緩緩走近程竹君的家門口時,一股若有若無的淡淡的藥水味悄然鑽進他們的鼻腔。程老大那高大而忙碌的身影率先映入眼簾,隻見他正全神貫注地在一旁指導著四個女兒進行各項醫護工作。


    “哇,這裏好多人啊。”程飛燕小聲說道。


    “是啊,而且大家看起來都很沒精神呢。就像都去熬夜沒睡覺一樣。”程非凡回應道。


    程家四姐妹猶如花叢中忙碌的蜜蜂,各自有條不紊地穿梭在人群之間。大姐程竹青手持注射器,精準而熟練地給患者打針,那專注的神情仿佛在進行一場至關重要的手術;二姐程竹欣則輕柔地用棉球蘸著藥水,小心翼翼地為傷者擦拭著藥物,每一個動作都飽含著關切;三姐程竹葉手法嫻熟地為患者包紮傷口,那白色的繃帶在她手中仿佛變成了有生命的絲帶,快速而又妥帖地纏繞在傷者的肢體上;老四程竹君則時刻關注著點滴的流速,不時地進行著調整,隨時給姐姐們打下手遞東西。


    “看姐姐們好厲害啊。”程愛學忍不住讚歎道。


    “確實,她們的動作真的很專業。”程飛燕點頭表示認同。


    姐弟三人的目光在診所內四處遊移,他們看到在家人的陪同下,好些人或靜靜地坐在椅子上,或無奈地躺在病床上,亦或是在長凳上接受著治療。


    那些患者的皮膚上明顯呈現出像是燙傷後的痕跡,這讓程飛燕的心頭湧起一陣疑惑,腦海中不斷猜測著到底是哪裏起火了?


    “你們說,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怎麽會有這麽多人受傷呢?”程飛燕皺眉問道。


    “不知道啊,會不會是村裏哪裏著火了?”程非凡猜測道。


    一直以來,程竹君家開的診所就如同全村的八卦匯聚站,往日裏那可是熱鬧非凡,各種家長裏短的八卦在這裏不斷交織、流傳,歡聲笑語此起彼伏,熱鬧的氛圍仿佛能將屋頂都掀翻。


    然而今天卻顯得格外反常,不僅前來診所的人多得超乎想象,而且出奇的安靜。


    診所裏的每一個人都顯得精神萎靡,雙眼無神,仿佛經曆了一個漫長而疲憊的熬夜,沒有得到絲毫的休息。


    他們或低垂著頭,或靜靜地望著某個角落發呆,完全沒有了往日的活力和生氣。


    要不是在包紮傷口時因疼痛而忍不住吸氣叫痛,以及程老大和三個女兒在治療過程中偶爾的幾句交流話語,整個診所幾乎寂靜得如同無人之境。


    這種異常的安靜讓姐弟三人感覺仿佛踏入了一個與往常截然不同的世界,心中充滿了不解和困惑。


    “今天這裏太奇怪了,和平時完全不一樣。”程愛學說。


    “嗯,確實太反常了,我們等會兒找機會問問程老四吧。”程飛燕提議道。


    程竹君作為家裏最小的女兒,雖然能承擔的任務相對有限,但她卻在自己的崗位上兢兢業業地忙碌著。平日裏,她主要負責為那些沒有家人在身旁的病人提供貼心的服務,比如端茶送水,讓病人在病痛之中能感受到一絲溫暖。當姐姐們全神貫注地為病人包紮傷口時,她便在一旁默契地配合著,精準地遞上剪刀,及時補充紗布和藥水,確保治療過程的順暢進行。同時,她還時刻保持著警覺,密切留意著有沒有病人的點滴需要換水,一旦發現便會迅速行動起來,以保障病人的治療能夠安全有序地進行。


    程飛燕看到程竹君好不容易有了片刻的閑暇,便趕忙三步並作兩步地湊上前去,滿臉好奇的神色,眼睛裏閃爍著探究的光芒,急切地問道:“老四,昨晚哪裏起火了嗎?怎麽有這麽多人燙傷了?”


    程竹君眉頭微微皺起,輕輕歎了口氣,臉上的神情變得有些嚴肅。他緩緩說道:“嘿,你還不知道呀?昨晚程小草家出事啦!楊奶奶的房間著火了呢。火雖然不算特別大,但也挺嚇人的。她房間裏放了好多鞭炮餅,不知道咋就點著了,劈裏啪啦地響個不停,火星到處飛,煙也到處都是。楊奶奶被炸傷了,嚇得都不知道咋辦了,也沒法自己跑出來。還好她兒子程大壯膽子大,趕緊衝進房間把她救了出來。昨晚就送醫院去了,現在都還沒回來呢。”


    程飛燕一聽,臉一下子變白了。她眼睛睜得大大的,滿是驚訝。前幾天她夢到程小草家起火,還提醒過他們呢,後來一直沒事,她還以為夢是假的,沒想到真發生了。她心裏特別難受,覺得自己沒做好。她的手緊緊地握在一起,手指都變白了。


    她嘴巴抖了抖,小聲說:“怎麽會這樣呢,我都提醒過了呀……”她很擔心地看著程竹君,問:“那程小草姐弟他們沒事吧?”她現在心裏隻想著他們,希望他們好好的。


    程竹君的臉上稍微放鬆了一些,說道:“大火隻燒了楊奶奶房間,大家齊心協力地去救火,很快就撲滅成功了,根本沒有燒到堂屋那邊的程小草一家四口。”


    程飛燕輕輕拍了拍胸口,心裏暗暗鬆了一口氣,說道:“那就好,不幸中的萬幸。”


    程竹君也讚同地點了點頭,說道:“是啊!要是都燒了他們家就沒了。房子和人都重要!”


    程愛學一臉關切的模樣,說道:“姐姐,我們一起去看程小草姐弟吧!看看他們家還有什麽需要我們幫助的。”


    程非凡則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臉上露出一副可憐兮兮的表情,嘟囔著說道:“可是我餓了,我想吃飯,說不定奶奶飯做好了。”


    程飛燕看著程非凡那副模樣,無奈地搖了搖頭,說道:“那就回家吃飯,等下一起去看程小草。”心裏卻在想著等會兒一定要好好幫幫程小草一家。


    程飛燕轉過頭,目光中帶著詢問之意,望向程竹君問道:“所以今天早上來包紮的都是昨晚救火過程中受了輕傷的村民對嗎?”


    程竹君微微頷首,臉上露出肯定的神情,回應道:“是的,我昨晚其實沒去看,我也是聽說的。據說昨晚救火的時候馬光哥提出用竹竿挑開鞭炮餅的辦法相當不錯呢。好幾個小夥也紛紛響應,一起拿起竹竿和馬光哥輪流挑開鞭炮餅。然而,在這過程中,鞭炮炸出的火花無情地射到了他們的手和身上,導致好幾處燙破皮了,不過其實傷勢不太嚴重啦。”


    此時,程非凡忍不住插嘴道:“但是非常痛啊!”他的語氣中充滿了感同身受。畢竟程非凡是相當有發言權的,他以前可是有過玩鞭炮被炸傷的經曆呢。


    程飛燕聽了程非凡的話,將視線移到他身上,看了他一眼後點頭說道:“這是大實話啊!看你以後還玩鞭炮不。”話語中帶著一絲調侃和警示的意味。


    沒一會兒,程竹君忙裏偷閑的時光就結束了,被姐姐叫去找新紗布了。


    程飛燕三人也深知不能一直拉著程竹君說話,這樣會耽誤她的工作,也就很識趣地隨她去了。


    姐弟三人靜靜地站在原地,眼睛直勾勾地望著程竹君那匆匆離去的背影,心中充滿了失落。他們那小小的腦袋瓜裏,此刻正不停地翻騰著對於沒能參與昨晚救火行動的遺憾情緒。


    程非凡輕輕拉了拉姐姐程飛燕的衣角,小聲說道:“姐姐,那些救火的人好厲害呀,我們也好想和他們一樣。”


    程愛學則在一旁走來走去,試圖多看一眼正在擦藥,包紮的人,想多認識一個救火英雄。


    程飛燕在周圍安靜僅有遠處鳥鳴和人們交談聲的環境下,努力振作起來,拉起兩個弟弟的手,讓他們以後多注意並幫助大家。兩個弟弟似懂非懂地點頭後緊緊靠在姐姐身邊,三人手牽手朝著家的方向走去,雖心中有困惑和無力感,但已暗暗下定決心以後要做能幫助別人的人。


    三人剛剛聽聞了那起可怕的火災,他們的內心一直被不安所籠罩著。但此刻,他們覺得自己必須要先讓自己振作起來,隻有好好地吃上一頓飯,才有足夠的精力去了解和關心火災之後的種種情況。


    姐弟三人準備離開診所,回家吃飯了!


    程非凡眼尖得像老鷹一樣,那銳利的目光瞬間就發現馬愛芳從診所裏頭慢悠悠地走了出來,他趕忙伸手用力拍了下姐姐程飛燕的胳膊,還不停地朝著馬愛芳的方向使眼色,示意姐姐趕緊看過去。姐弟三人的臉上頓時綻放出驚喜的神情,仿佛在沙漠中行走許久的人突然發現了一片綠洲。他們心裏別提多高興了,因為看到了一個既熟悉又很有空的人。


    “馬愛芳,你在幹啥呢?”程飛燕滿臉好奇地問道,腦袋微微歪著,眼睛看著馬愛芳。


    馬愛芳緩緩轉過頭來,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回應道:“我在陪我哥打吊針呢。我哥手臂多處被燙傷了,原本是來診所包紮傷口的,包紮完後程伯伯說必須得打吊針消炎,所以我一直在這陪著他。剛剛我出來是想給他倒杯水喝,沒想到就遇見你們了。”


    程飛燕的眼睛一下子瞪得大大的,滿臉擔憂地問道:“啊?你哥受傷了呀,嚴重不?我還以為他生病了呢。”


    馬愛芳輕輕歎了口氣,說道:“昨晚幫忙救火的時候弄傷的。昨晚楊芳芳奶奶家起火了,那火一下子就跟猛獸似的呼呼燒起來,可嚇人了。大家都趕緊跑去幫忙,我哥他們毫不猶豫地衝在前麵呢。”


    程飛燕懊惱地拍了下自己的頭,自責道:“瞧我這腦子,我們三個剛聽老四說了程小草家起火的事兒,也知道了你哥馬光拿竹竿挑開鞭炮餅的事兒,剛才和你說話我咋就沒聯想到你哥受傷了呢。”


    程非凡一臉得意的神情,嘴角微微上揚,眼睛裏閃爍著自信的光芒,說道:“我剛看見你從診所裏出來,我就猜到可能是馬光哥要處理傷口呢。”說完還得意地瞥了一眼姐姐程飛燕,那眼神仿佛在說:“我比姐姐聰明多了。”


    程飛燕不想看弟弟那副得意的模樣,趕緊轉過頭對馬愛芳說道:“那你去忙吧!我們三個回家吃早飯了,等會兒再去小草家那邊看看現場。”


    “好,你們去吧!”馬愛芳一邊說著,一邊快速地走向大水壺,她此刻心裏隻惦記著趕緊給哥哥把水倒好。


    回到溫馨的家裏,奶奶一如往常般將精心準備的早飯擺放在了餐桌上。一葷一素一湯,散發著陣陣誘人的香氣,仿佛在向家人們發出熱情的邀請。今天的早餐是紅肉蒸雞蛋,那鮮嫩的紅肉與滑嫩的雞蛋相互交融,色澤鮮豔;炒白菜,翠生生的白菜散發著清新的氣息;還有那酸菜湯,獨特的酸味勾起人們的食欲。三個孩子猶如餓極了的小老虎,迅速坐到餐桌旁,他們的嘴巴不停地動著,仿佛是上了發條的機器一般,快速而又有節奏地咀嚼著食物。他們的心中一直迫切地想著快點吃完,好趕緊前往程小草家看看現場,順便問問有什麽地方是他們能夠幫得上忙的。程愛學一邊大口地吃著飯,嘴裏塞得滿滿的,一邊含糊不清地說道:“奶奶,你知道嗎?昨晚楊奶奶家起火了。她被點燃的鞭炮餅炸傷得很嚴重,已經火速送去醫院搶救了。”


    “什麽?楊芳芳家起火了?被炸傷了?”奶奶杜大妞十分驚訝,她那原本慈祥的眼睛陡然間睜得大大的,宛如兩顆明亮的銅鈴,嘴巴也微微張開,臉上滿是不可置信的神情。她那拿著筷子的手不自覺地停在了半空中,仿佛被施了定身魔法一樣,一動不動。


    奶奶的心中猛地一震,思緒瞬間如潮水般洶湧地被拉回到前幾天她去提醒楊芳芳奶奶多注意安全的時候。當時房間裏那一堆堆的鞭炮餅堆積如山,讓她的內心十分擔憂。她千叮嚀萬囑咐楊芳芳一定要格外注意燈火,楊芳芳還信誓旦旦地滿口答應了她。此刻,她的手不自覺地微微顫抖了一下,心裏有些自責,也有些疑惑,實在不明白為何明明已經特意提醒了,卻還是發生了這樣的意外。同時,她開始無比擔憂楊芳芳的安危,在心底不停地祈禱著,不知道傷得究竟怎麽樣了,隻盼著情況不要太糟糕。


    程飛燕一邊努力吞咽著食物,一邊快速地回複奶奶:“是啊!聽說昨晚火勢很大,熊熊的火焰照亮了半邊天呢。好多人都急急忙忙地跑去幫忙了,就我們家四個睡得太香,完全聽不到外麵的動靜。”


    奶奶杜大妞語氣堅定地說道:“大家趕緊吃,我們等下一起去他們家看看,看看還有什麽需要我們幫助的沒有。”


    三個小孩齊聲響亮地回應道:“好的!”


    隨後,四個人都不再說話了,都全神貫注地認真幹飯,他們都深知隻有吃飽喝足了才有精力去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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