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一場傾盆大雨突襲而來,豆大的雨點劈裏啪啦地砸向地麵,仿佛要將整個世界都衝洗個幹淨。祖孫四人在這富有節奏的雨聲中,不知不覺睡得愈發香甜。


    早上,天還沒亮,雨就悄悄地停了。隻有地上坑窪裏那滿滿當當的積水,以及菜地上葉子上晶瑩剔透的水珠,仿佛在默默證明著昨天那場大雨曾經氣勢洶洶地來過。


    家裏沒有鍾表,平日裏全靠奶奶杜大妞那精準的生物鍾估摸,或者隔壁鄰居家那嘹亮的雞叫聲來判斷時間。


    奶奶杜大妞昨晚因為下雨的聲音太過催眠,睡得格外香甜。她醒來的時候,雨已經停了,可她既沒有聽到熟悉的雞叫聲,周圍也是一片寂靜,也許是那嘩嘩的下雨聲將雞叫聲給遮住了也不一定。


    奶奶心裏“咯噔”一下,想到今天可能起晚了,頓時滿心擔憂,生怕星期一孩子們上課要遲到了。


    她顧不上做早課了,火急火燎地跑到程飛燕房間門口,一邊用力拍著門,一邊焦急地叫道:“飛燕啊!快起床,今天怕是晚了!”她眉頭緊鎖,神色緊張,連拍了好幾下,直到程飛燕睡眼惺忪地醒來,打開房門,她這才鬆了一口氣,放心地轉身去叫程愛學和程非凡起床。


    叫他們倒是比較容易,他們房間的門沒關緊,留著一條縫隙。奶奶心急火燎地直接大步流星走進房間,嘴裏連連焦急地喊著:“起床啦,小懶蟲們,上學要遲到啦!”隻見她臉上滿是焦急之色,額頭上還掛著幾顆因匆忙而沁出的汗珠。


    奶奶一邊喊著,一邊毫不猶豫地伸手拍打床上睡得正香的兩個小男孩。那雙手好似帶著急切的使命,拍屁股,拍手臂,動作急促而有力,沒有一絲停頓,一心隻想趕緊把他們從睡夢中拽醒。


    程非凡睡眼惺忪地揉著眼睛,嘴巴嘟囔著,眉頭緊緊皺著,滿臉的不情願:“奶奶,你拍好重啊!我都被拍痛了!”


    程愛學則是一臉的不情願,抱怨道:“奶奶,我的美夢沒有了。你不知道,夢裏我是威風凜凜的王子,正在英勇地拯救公主呢!”


    此時,程飛燕也慢悠悠地走出房間了,聽到程愛學這大言不慚的發言,忍不住撇撇嘴,說道:“那我還夢見我是美麗的仙女呢,在天空自由自在地飛來飛去,還有人通知我去參加蟠桃盛宴呢!”


    奶奶杜大妞被他們逗得“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說道:“好啦,王子,仙女,今天星期一記得不?再胡扯下去就要遲到了。”


    程非凡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擦擦嘴角的口水,“夢裏我是美食家,好多美味等著我吃呢!”他咂咂嘴,似乎還在回味著美夢中的滋味,但是想到今天要上學了,便抬頭問奶奶:“奶奶,今天早上我們吃什麽啊?”


    奶奶杜大妞一邊忙著煮麵,一邊說道:“昨晚下雨,大家睡得太沉了,估計不早了,今天早上就吃麵吧,晚上奶奶給你們做扣肉吃行不?”


    程飛燕興奮地拍手說:“好啊,我們就愛吃麵。”


    程非凡和程愛學也跟著連連點頭,表示喜歡吃麵。


    三個小孩快速換好衣服,洗漱結束的時候,奶奶那熱氣騰騰、香氣撲鼻的麵也剛好做好了。


    程飛燕心裏沒底,不知道現在究竟幾點了,他生怕上學遲到。於是在吃麵之前,撒腿跑到屋後的山坡上,瞅瞅大馬路上的人多不多。要是人多,那就說明時間還早。他定睛一看,隻見人群三三兩兩,隊伍還挺長,看來時間還算寬裕。他放心地朝弟弟們喊道:“咱們抓緊把麵吃完,應該不會遲到,速度得快點!”


    奶奶趕忙勸道:“孩子們,好好吃,但別吃得太快,小心燙著嘴,這麵剛端上桌,熱氣還騰騰的呢!”


    程非凡嘴裏塞得滿滿當當,含糊不清地問奶奶:“奶奶,昨兒個晚上下雨,我咋一點感覺都沒有呢?您知道這雨是啥時候下起來的不?”


    程愛學一邊“哧溜哧溜”地吸著麵條,一邊說道:“估計是咱們睡下以後吧,咱們九點多上床的時候,可還沒下雨呢!這場雨下得真是妙啊,天氣一下子舒服多啦!”


    程飛燕接著問道:“那今天不知道還會不會下雨,要不要帶傘呀?”


    奶奶笑嗬嗬地說:“依奶奶的經驗,夏天的雨都是一陣一陣的,今天興許不會下了,不過你們要是不放心,帶上把傘也無妨。”


    程愛學吃得滿臉都是湯汁,還不停地吧唧嘴,豎起大拇指誇讚奶奶的手藝:“奶奶,您這麵做得簡直是天下一絕!好吃得我能一口氣吞下三大碗!”


    程非凡心急火燎地吃著,結果一不小心被燙得直吐舌頭,哇哇大叫:“哎呀呀,我的舌頭都要被燙熟啦!”


    程飛燕瞧著弟弟們這副狼狽樣,忍不住打趣道:“瞧瞧你們倆這吃相,活脫脫像兩隻餓壞了的小豬崽!”


    大夥正笑得前仰後合,程飛燕猛地一拍腦門,驚呼道:“哎呀媽呀!我差點把大事給忘了!上周五我答應送學習委員毛翠翠兩個鹽水玻璃瓶的,我得趕緊找兩個空瓶子塞進書包裏。”說著,便手忙腳亂地翻找起來。


    奶奶看著孩子們這般鬧騰,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臉上的皺紋更深了。


    不一會兒,孩子們風卷殘雲般吃完了麵。他們手忙腳亂地收拾好書包,準備去上學。奶奶在一旁仔細地幫著檢查,生怕有東西遺漏。


    “奶奶,我們走啦!”孩子們一邊揮手,一邊朝門外跑去。


    奶奶杜大妞還是不放心,提高了音量問道:“東西都帶齊了嗎?你們的作業?水壺,蘿卜都拿了嗎?”


    程飛燕晃了晃書包,自信地說:“奶奶,我都檢查了,全都有拿,你看,我今天拿了個大白蘿卜。”


    程非凡也連忙舉起手中的袋子,笑嘻嘻地說:“我今天拿的是紅薯。”


    程愛學則有點不好意思,小聲嘟囔著:“奶奶,我想拿黃瓜可以嗎?”


    還不等奶奶回複,程飛燕和程非凡異口同聲地喊道:“不可以!絕對不行!”笑話,院子裏的黃瓜藤大家可都盯著呢,說好長出來一起吃的。為了防止兩個小弟偷吃,程飛燕早就警告過,誰吃獨食就打誰。


    程飛燕一本正經地對奶奶杜大妞說:“奶奶,院子裏最大的黃瓜是我們仨一起守護的,你可別摘了做菜,也不能讓別人偷了,不然我們三個會傷心的哦!”


    “好嘞,路上小心點啊!走你們的吧!”奶奶站在門口,目光一直追隨著他們的背影,直到消失在小路的盡頭。等孩子們走了,她回頭看到院子裏那根又直又大的黃瓜,簡直是黃瓜界的大帥哥,忍不住自言自語道:“我老婆子如今居然淪落到守護黃瓜的地步了呀?”奶奶圍著這誘人的黃瓜轉了好幾圈,看了又看,心裏直癢癢,真想伸手摘了它算了!


    孩子們一路連跑帶跳,空氣中還彌漫著雨後的清新氣息,微風輕輕拂過他們的臉龐。到了學校,萬幸沒有遲到,他們各自歡歡喜喜地走進自己班的教室,開始了新一天的學習之旅。


    程飛燕走進教室,見大部分同學都到了,估計時間不算晚。


    她先是和同桌程群英熱情地打招呼:“早啊!程群英!”


    程群英白了她一眼,說:“早啊!程飛燕,你這個周末爽羅,作業不用寫,光玩了兩天吧?”


    程飛燕挑了挑眉,得意地說道:“是啊!太好玩了!羨慕吧?羨慕就下次認真考試唄!”


    程群英撇撇嘴,“切,誰不想做學霸,說的那麽簡單,我還不認真考試嗎?”說完就趕緊低頭整理書包去了,畢竟她可是要交作業的人啊!


    程飛燕見毛翠翠也來了,待毛翠翠在她旁邊一坐下,程飛燕就像做賊似的,悄摸摸地從書包裏拿出兩個空玻璃瓶給毛翠翠。就像地下工作者在接頭般,她壓低聲音對毛翠翠說:“給你,以後還需要,我還可以給你,要多少有多少。”


    毛翠翠伸手接過兩個玻璃瓶,臉色紅紅的,眼神閃爍,看著像尷尬也像不好意思,說不清楚,她蚊子似的小聲對程飛燕說:“謝謝你!”然後飛快地把玻璃瓶塞進書包裏了。


    程飛燕也不想打擾毛翠翠太多,送完瓶子就開始整理書包了,主要是把今天上課的書籍一本本整齊地擺出來。


    同學們陸續進了教室,角落裏的孫強正唾沫橫飛、眉飛色舞地吹著周末家裏辦的暖房酒席。他手舞足蹈,臉上洋溢著無比的得意,仿佛自己就是世界的中心。


    “嘿,你們知道嗎?我家這次酒席那場麵,可真是不得了!來了好多大人物!”孫強眼睛瞪得大大的,聲音也提高了八度。


    “我跟你們說,縣裏的領導都親自來了!還有我們村的村長和村書記,那也是一個不落!就連縣電視台都扛著攝像機來了!”孫強越說越起勁,整個人都快飄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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