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一邊舔著手中的冰激淩,一邊慢悠悠地走在街道上。陽光灑在身上,暖暖的,手中的冰激淩散發著絲絲涼意,那甜蜜的滋味在口中化開,仿佛將粉店裏發生的慌亂與緊張都漸漸融化了。微風輕輕拂過,帶來一絲涼爽,溫柔地撫摸著他們的臉龐,也帶走了他們心中的陰霾。


    倆姐弟又踏上了去找爸媽店裏玩的路。昨天是坐三輪車去的,一路搖搖晃晃,充滿了新奇。今天就靠他們兩條腿,感覺路途好遙遠,走也走不完似的。程飛燕看著有些疲憊的程非凡,鼓勵道:“非凡,加油,我們很快就能見到爸媽了。”程飛燕微微揚起下巴,眼神中滿是堅定,她伸出手摸了摸程非凡的頭。程非凡點了點頭,努力邁著步子,小小的臉上露出倔強的神情,汗水順著他的額頭滑落,他抬手用袖子擦了擦。


    這時,他們倆發現後頭走過一群小孩子,大的十多歲,小的七八歲,陸續走進前頭的巷子裏。姐弟倆一陣好奇,也跟了過去。隻見那群孩子走進了一家蓋著厚重咖啡色皮子門簾的店裏。姐弟倆輕輕掀開門簾,走了進去,這才發現,這是一家九十年代特有的遊戲廳。


    遊戲廳裏熱鬧非凡,麵積有三個粉店那麽大。來來往往的人很多,裏麵燈火通明,五顏六色的燈光閃爍著,仿佛將人帶入了一個夢幻的世界。


    各種遊戲機的聲音交織在一起,有歡快的音樂聲、刺激的打鬥聲、清脆的電子音效,仿佛進入了另外一個世界。


    玩得最多的是七龍珠為主題打鬥的遊戲機,畫麵上的人物激烈戰鬥,技能特效絢麗奪目,那光芒仿佛要衝破屏幕。


    孩子們圍在遊戲機前,眼睛緊緊地盯著屏幕,時而緊張地握緊拳頭,時而興奮地歡呼。還有蘋果機,不斷閃爍著神秘的光芒,吸引著一些人駐足觀看,他們的眼神中充滿了期待和好奇。


    電子飛鏢遊戲處,孩子們全神貫注地投擲著飛鏢,他們微微眯起眼睛,瞄準目標,然後用力一擲,飛鏢嗖的一聲飛了出去,紮在靶子上。


    腳踩式樣的俄羅斯方塊遊戲也吸引了不少人,大家快速地移動著腳步,緊張地拚接方塊,額頭上冒出細密的汗珠。此外,還有人在繼續打牌等各種遊戲機旁盡情娛樂,他們的臉上洋溢著興奮的笑容。


    倆姐弟站在遊戲廳門口,好奇地張望著裏麵熱鬧的場景。程非凡眼睛發亮,仿佛兩顆璀璨的星星,他扯了扯姐姐的衣角,小聲說道:“姐姐,這裏好熱鬧呀!我們也進去看看吧。”


    程非凡的臉上滿是渴望,身體微微前傾,似乎迫不及待地想要衝進去。程飛燕猶豫了一下,想起他們還要去找爸媽,便說道:“非凡,我們還是去找爸媽吧,別在這兒玩。等見到爸媽了,下次有機會再來。”


    程飛燕微微皺起眉頭,眼神中閃過一絲擔憂,她緊緊地拉著程非凡的手。程非凡卻有些不舍,央求道:“姐姐,就看一會兒嘛,好不好?我從來沒見過這麽多好玩的遊戲機呢。”程非凡的眼睛裏閃爍著淚光,小嘴微微撅起,讓人看了心生憐憫。


    看著弟弟渴望的眼神,程飛燕心軟了,點點頭說:“好吧,那就看一會兒,但是不能玩哦。”兩人走進遊戲廳,小心翼翼地站在一旁,看著其他孩子興奮地玩著遊戲。他們雖然不知道怎麽玩,但又舍不得走,感覺打開了新世界,看著別人玩都覺得很刺激。


    程飛燕緊張地留意著周圍的情況,眼睛不停地掃視著四周,生怕有什麽危險。她的手緊緊地抓著程非凡的胳膊,仿佛一鬆手弟弟就會消失不見。程非凡目不轉睛地看著一個大孩子熟練地操作著賽車遊戲,臉上滿是羨慕。他的身體微微前傾,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屏幕,仿佛自己也在賽車場上飛馳。


    遊戲廳裏彌漫著一股特殊的氣味,有汗水的味道,也有機器散發出來的熱氣。那味道混合在一起,讓人感覺既悶熱又興奮。程非凡目不轉睛地看著一個大孩子熟練地操作著賽車遊戲,臉上滿是羨慕。


    他的眼睛裏閃爍著興奮的光芒,嘴巴微微張開,仿佛在為大孩子加油助威。程飛燕則緊張地留意著周圍的情況,生怕有什麽危險。她的眉頭微微皺起,眼神中充滿了警惕。


    過了一會兒,程飛燕覺得不能再待下去了,她拉著程非凡的手說:“非凡,我們該走了,爸媽還在等著我們呢。”


    程飛燕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急切,她的眼神中閃過一絲不安。程非凡還是不情願的哀求著姐姐:“我們在看一會兒好不好?我看那個比我還小的小孩子在打遊戲真有意思。”程非凡的臉上滿是不舍,他的眼睛裏閃爍著淚光,小手緊緊地抓著姐姐的衣角。


    程飛燕原本就不是一個自製力很強的人。她看著弟弟那可憐兮兮的樣子,心裏一陣糾結。她想起弟弟平時的乖巧懂事,又想到爸媽還在等著他們。最終,她覺得弟弟說得對,也就默然同意繼續混在遊戲廳,看別人打遊戲機。


    這兩姐弟恐怕是唯一稀裏糊塗進來,不花一分錢,光看別人玩也能開心半天的人了吧!


    就在程飛燕帶著弟弟程非凡在遊戲廳裏玩得忘乎所以之際,時間如流水般悄然逝去,天色已然擦黑。


    家中的奶奶杜大妞早已做好晚飯,她在院子裏焦灼地踱步,左等右等,卻始終不見兩個孩子的身影。“這倆孩子去哪兒了呢?咋還不回來。平日裏天還沒黑,就會自己跑回來吃晚飯呀!”杜大妞嘴裏不停念叨著,心急如焚地走出院子,去詢問鄰居們是否見過孩子們。鄰居們紛紛搖頭,杜大妞的心越發慌亂,趕忙拜托老鄉和大院裏的鄰居一起幫忙尋找孩子。


    杜大妞焦急地對小巷子賣小菜的老大爺說:“張大哥,麻煩你幫我找找我那倆孫子孫女,這都天黑了,可急死我了。”


    張大爺本就熱心腸,連忙點頭答應:“放心吧,杜大姐,我和我兒子一起去幫你找人。你也別太著急,說不定孩子隻是貪玩,現在已經回去了。”


    杜大妞何嚐不希望孩子隻是貪玩,嘴裏嘟囔著:“這麽晚了都不知道回來,貪玩也要有個度啊,也不怕餓壞肚子。唉,我也希望他們隻是貪玩,而不是被人販子抓走了,要不我怎麽和他們父母交代啊!”說完,她便轉身繼續去尋找孩子。


    杜大妞沿途大聲呼喊著:“飛燕啊!非凡啊!你們快回來啊!你們去哪裏了,天都黑了,快回家啊!阿彌陀佛,菩薩保佑我的孫子孫女一定要平安回來呀!”此時,小巷子裏除了奶奶在焦急地尋找他們,還有平時認識的叔叔阿姨、伯伯大爺們都在呼喚著他們的名字。


    看著天色越來越暗,杜大妞心慌得厲害。無奈之下,她托人給菜市場做生意的兒子媳婦打電話說明了情況。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麽開口和他們說,所以拜托別人通知。自己則拚命地四處尋找孫子孫女,心中懊悔白天出了遠門。


    程大順和楊綠嬌夫妻倆得知一雙兒女不見了,心頓時揪了起來。程大順匆忙對顧客說:“不好意思,今天先不做生意了。”楊綠嬌也趕緊收拾東西,兩人草草關了店門,騎著三輪車心急火燎地往家趕。


    一進家門,程大順就大聲問道:“娘,孩子還沒回來嗎?”杜大妞滿臉愁容地搖搖頭,說道:“我已經在附近找遍了,都沒有看見他們的人,還拜托街坊鄰居一起找人。我擔心他們隻是貪玩回家發現家裏沒人害怕,就又跑出去了,所以我在這等著你們回來商量要不要報警,讓警察幫忙找人。”


    程大順氣急敗壞地說:“別想得太好了,還是我們先找一找吧,現在報警警察也不會搭理的。我回來的路上已經聽別人說了,沒有超過 24 小時,警察都不會出動找人。”


    楊綠嬌著急地問婆婆:“娘,今天飛燕和飛凡穿的是什麽樣的衣服?什麽顏色?”


    杜大妞趕緊說道:“飛燕穿的是剛來城裏那天,你們給她去買的那條紅色連衣裙。飛凡穿的是我在攤位上給他買的一套軍綠色迷彩服短衣短褲。”


    程大順和楊綠嬌留下一句“那我們也去找人了”,就衝出院門,朝著程飛燕姐弟可能去的地方找人了。


    他們來到附近的小商店,朝著紮堆看電視的人群,程大順大聲呼喊:“飛燕!非凡!你們在哪兒啊?”楊綠嬌也緊張地四處張望。她聽女兒說過,平時沒事幹喜歡去商店看電視,那裏人多熱鬧。他們找了一圈沒發現孩子,又趕緊去問謝梵一家。


    程大順敲開謝梵家的門,急切地問:“謝大哥,你見過我家飛燕和非凡嗎?”謝梵的爸爸一臉茫然:“沒見過呀,你家孩子咋不見了?今天我們一家四口去遊樂場玩了!才剛回家,啥也不知道!”程大順簡單解釋了孩子不見了的事實,謝梵一家得知後,立刻加入尋找的隊伍。


    原本和爸媽、妹妹一起去遊樂場玩了一天,已經精疲力盡的謝梵聽到小夥伴不見了,立馬從床上彈了起來,積極說道:“爸媽,我和你們一起去找程飛燕姐弟吧!”謝梵的媽媽看原本軟趴趴想睡覺的兒子,突然像打了雞血一樣精神了,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又看了一眼,一秒熟睡的閨女,她搖頭說道:“你一個小孩子家家的能找什麽人?別把自己弄丟了,又讓我們去找你,你還是在家裏好好陪妹妹,我和你爸去找人吧!”說完,謝梵的爸媽就快速地跟著程大順一起出門找人了。


    此時,遊戲廳裏的程飛燕和程非凡完全沉浸在遊戲的世界中。程飛燕興奮地看著屏幕,對程非凡說:“非凡,看這個好厲害。”


    程非凡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打遊戲的小哥哥手指翻飛打遊戲,嘴裏應道:“嗯嗯,姐姐這個小哥哥好會玩呀!”


    沉迷遊戲廳的程飛燕姐弟倆,發現有不少人端著米粉拿著麵包在遊戲廳邊吃邊玩。這時,他們才發覺吃晚飯的時間都到了,肚子也不爭氣地咕嚕咕嚕叫了起來。然而,這兩個小傻瓜鬼使神差地忽略了這個事實,繼續看著別人打遊戲。


    外麵,尋找孩子們的隊伍不斷擴大。奶奶杜大妞在街頭巷尾不停地呼喊著孩子們的名字,聲音裏滿是焦急。老鄉和鄰居們有的打著手電筒,有的騎著車,仔細尋找每一個角落。一位鄰居安慰杜大妞:“杜大姐,別太著急,肯定能找到孩子的。”杜大妞抹著眼淚說:“希望如此啊!這兩個孩子太讓人操心了!”


    程大順和楊綠嬌夫妻倆騎著三輪車在街道上穿梭,每遇到一個人就趕緊打聽孩子的下落。程大順問路人:“大哥,你有沒有見過兩個孩子,一個女孩和一個男孩?”路人搖頭表示沒見過。楊綠嬌著急地說:“這可怎麽辦呀?”


    這時,有個在馬路上掃地的大媽問楊綠嬌:“你說的兩個孩子是不是一對姐弟?”“是啊!就是一對姐弟!兩個孩子都不大,正是亂跑瞎玩的年紀。大姐,你是不是看見過他們?”程大順和楊綠嬌聽到這個大媽的口氣感覺好像有了線索,便停下來和大媽細說起來。


    掃地大媽欲言又止地問:“你們家小孩女的是不是穿著紅裙子?男孩穿的是迷彩服短衣短褲?”楊綠嬌趕緊點頭,急得眼淚都快落下來了,激動地說道:“是的,是的,大姐,你知道我的兩個孩子去哪裏了嗎?”程大順也覺得掃地大媽提供的線索很對,忍不住急切地跟著追問:“大姐,你是不是看見過我家的兩個孩子啊?麻煩你快告訴我們,他們在哪裏,或者說他們往哪裏去了?”


    大媽看著眼前這對心急如焚的父母,心裏有點不忍,沒想到隨口一問,竟真是那對孩子的父母。她猶豫再三,對他們說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你們的孩子,你們可別太激動啊,我隻是說我聽到的。”


    程大順夫妻倆聽掃地大媽這麽說,感覺到了十分不妙,喉嚨沙啞帶著顫抖地說道:“大姐你說吧,什麽真相我們都要聽,有線索總比沒線索好,我們可以去證實的,求你了大姐!我們的孩子是不是被人販子抓走了?”楊綠嬌嘴巴蠕動著不敢說話,眼巴巴地等著丈夫問清楚情況。


    掃地大媽歎了口氣說:“你們從前頭馬王路上走,去看看,半個多小時前有一對姐弟被卡車給撞車底了。我聽說那個小女孩穿了一條紅色的連衣裙,血流一地都分不清裙子紅還是血流的多,小男孩當場被壓斷了頭,穿的就是迷彩服的短衣短袖。半個小時都沒有大人找他們,有人報了警把他們送醫院去了,你們不信可以去大馬路上看,現在還有一大灘血,附近的人應該都知道。那個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你們的孩子,我也就遠遠看了一眼,孩子的穿著我都是聽膽大的路人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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