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給你帶了飯,再不吃就涼了。”葉心薇結結巴巴。


    男人伸手捏住了她小巧的下巴,“如此良辰美景當前,不要煞風景好嗎?”


    煞風景?


    浪費糧食,可是要被雷公劈的。


    葉心薇右手握拳,用力揮了出去直擊男人腹部。


    “又想謀殺親夫?”


    男人鬆開了她,一個轉身已經在半步之外,雙臂交叉在胸前得意地看著她。


    好氣哦,沒有打中。


    懷裏抱著的書還掉了一地,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響。


    她隻得俯身去撿書,起身時再一次被男人擒住。


    “放手!”葉心薇掙紮了一下,沒掙開。


    男人這次學聰明了,大手直接鉗住了她雙手纖細皓白的手腕,叫她動彈不得。


    她要想掙脫,除非認真傷了他。


    “除非你告訴我,你跟顧訥言到底在籌劃些什麽?”


    葉心薇撇開腦袋,視線剛好落在櫥窗上,明亮可鑒人的玻璃倒映著兩個人糾纏的身影。


    她收回視線,對上了男人諱莫如深的雙眸。


    “我要在最短的時間內走完離婚手續,也不想被那家人分掉我辛苦賺的錢,顧訥言幫我想了這個辦法。”


    “整容,也是他給你出的餿主意?”陸瑕的眉毛深深擰起,看神情如果顧訥言在他麵前,能當場將對方的頭擰掉。


    “他不知道這件事。”


    葉心薇的聲音低了下去,避開了男人冷冽的目光。


    顧訥言冒著被吊銷執業證書的風險這麽幫她,她不能不為他考慮。


    “所以,你真的不是為了躲我?”陸瑕的聲音透著一絲冰雪消融的緩和。


    “當然不是。要不然趁著你昏迷的時候,我早就跑了。”


    “蠢死了。明明有更好的解決辦法,為什麽不來找我?”


    陸瑕突然鬆手放開了她,屈起指節在她額頭輕敲了一下。


    “嘶~”葉心薇揉著額頭,含嬌帶嗔地看了他一眼。


    “你能有什麽辦法?”


    “親我一口,我就告訴你。”陸瑕修長的食指指節指了指自己左側臉頰。


    葉心薇盯著男人棱角分明的下顎線,嫣紅的櫻唇抿著。


    如玫瑰含雪的唇瓣無限靠近男人的臉頰,她幾乎不假思索。


    怕什麽,她是主動的那一個,她又不吃虧。


    下一秒,她伸手扳過男人的臉,在他唇角落下霸道一吻。


    男人的雙眸驟然睜大,如黑曜石一般瑩潤的黑眸中劃過一絲光亮,耳尖嗖得一下紅了。


    男人剛反應過來沒等他進一步動作,葉心薇伸出手,白皙的指尖按在男人的薄唇上。


    “到你了。”


    陸瑕輕笑了一聲,伸手握住她的指尖,“我有一個更棒的餿主意,你不需要假死更不需要整容,隻需要失憶就行。”


    “失憶?”


    “你在蓬鵲山出事兒,差點摔下了崖底,幸好被崖壁上的枝丫勾住。千鈞一發之際被我所救,隻是很遺憾腦袋磕到失憶了。”陸瑕給出了完整的思路。


    葉心薇追問:“上下山就一條通道山腳處有監控,你怎麽證明自己出現在山上,又悄無聲息地救了我?”


    這是個明顯的bug。


    她失蹤以後,山下那家商店門口的監控被翻看了無數遍。


    “你忘了,蓬鵲山還有一條不為人知的小路。”陸瑕出言提醒。


    “你是王啟年還是張無忌?”


    陸瑕輕笑出聲,“我有直升飛機。”


    葉心薇:“......”


    她把這茬給忘了,她忘了陸瑕強大的鈔能力。


    “可我需要一個合適的契機,才能‘不經意’的重回大眾視線。”


    “這個就更簡單了......”


    男人故意賣了一個關子,伸手指了指自己右側的臉頰。


    這個貪得無厭的家夥。


    葉心薇白了男人一眼,坐在那裏紋絲不動,她可不能助長這種得寸進尺的不良風氣。


    “咚咚咚!”


    沒等男人出聲催促,突如其來的敲門聲打斷了兩人的對峙。


    男人突然湊近,在她嫣紅的唇瓣上蜻蜓點水似的輕啄了一下,隨即放開了她起身去開門。


    又搞偷襲。


    葉心薇無語地白了一眼男人的背影,視線對上了出現在門外的許越。


    許越有些莫名其妙,他剛來什麽都還沒說,突然就被人瞪了。


    那個女人好凶,他以後的日子怕是不好過了。


    “什麽事?”男人低沉的語氣中透著一絲幾不可察的煩躁。


    許越剛剛不小心接收到陸瑕不善的眼神,立即明白自己來的不是時候,當下長話短說。


    “下周有個慈善晚宴,董事長指定由您代他參加,這是邀請函。”


    許越雙手遞上函件,眼觀鼻鼻觀心,不再東張西望。


    陸瑕問:“老爺子為什麽不自己去?”


    許越的臉上出現了一絲古怪表情,“我要陪夫人去試旗袍,這種場麵上的應酬就讓我那個不爭氣娶不到媳婦兒的兒子去。”


    末了還無比恭敬地補充了一句,“這是董事長原話。”


    陸瑕扯了下嘴角,看不出臉上有什麽表情。


    “你準備一下,到時陪我一起去。”陸瑕拉住順著門邊溜出來想要逃走的女人,神色鄭重。


    “我去合適嗎?”葉心薇抽回自己的手腕。


    “你不是需要一個死而複生的契機嗎?”


    葉心薇驟然睜大雙眼,黑漆漆的眼睛裏閃耀著恍然大悟的光芒。


    她怎麽沒想到呢?


    不知道陸瑕跟許越交代些什麽,他略帶驚訝地打量了葉心薇兩眼,匆匆離去。


    葉心薇留在書房,陪陸瑕吃飯。


    主要是陸瑕負責解決飯盒裏的飯餐跟秀色可餐,她負責看。


    眼看著飯盒裏漸漸空了下去,葉心薇問出了那個在她心裏攢了好些天的問題。


    “你把富貴兒怎麽了?”


    陸瑕瞥了一眼女人認真板起來的小臉,小意問道:“你知道啦?”


    葉心薇點了點頭,一臉無奈。


    她又不瞎。


    院子裏那隻能吃能睡的小耶,雖然生活習性跟富貴兒一模一樣,但真的不是她的富貴兒。


    她的富貴兒是灰色,院裏那隻小耶也是灰色。


    雖然可是一個成年,一個未成年。


    一個品種是阿拉斯加,一個是薩摩耶,她怎麽可能會認錯。


    “我保證,我平時一般不揍它。上次帶它去隔壁莊園玩居然搶小朋友手裏的雞腿,我沒忍住胖揍了它一頓。這些,王媽跟你說的?”


    原來王媽也知道,他們就瞞了她一個人。


    葉心薇滿眼都是控訴,“揍完之後,你就把它趕走了?”


    有一說一,狗子搶小朋友吃的是它不對。


    可是作為鏟屎官,你就不能給小朋友賠償十個八個雞腿,然後反思一下自己是不是沒把它喂飽。


    它要是平時不餓著,至於......


    葉心薇想到王媽端著的那個巨大無比的食盆,思緒一下子收了回來。


    不對,富貴兒天天可是吃飽了撐得,為什麽要去搶小朋友的雞腿。


    葉心薇疑惑的話還沒問出口,男人先道歉了:


    “對不起,我揍完之後也沒注意。聽王媽說小家夥一個狗在窩裏哭了半天,之後就離家出走了。”


    葉心薇:“?”


    傻狗自己跑了,男人找了別的狗子回來狸貓換太子。


    “我當時都找瘋了,又不敢跟你說。誰知道一個禮拜後它自己回來了,還帶了隻小富貴兒。”


    回來了?


    等等,好像有哪裏不對勁兒。


    “你是說院子裏那個是它兒子小富貴兒。”


    陸瑕點了點頭,“是不是親的不知道,總之它給自己撿了個兒子,然後帶回來讓我養。”


    葉心薇扔下陸瑕,一溜煙地跑到了樓下院子裏。


    “小富貴兒?”她試探著喊它。


    小家夥還真可愛,扔下正在叼著的玩具骨頭,直接撒著歡兒朝著她跑了過來,圍著的腳邊又蹦又跳,笑得一臉沒心沒肺。


    “這個沒良心的小富貴兒,我照顧了它那麽久,它還是隻跟你親。”


    “陸先生,這個醋你也吃?”葉心薇瞥了一眼跟過來的男人,一臉無奈。


    她俯下身,將匍匐在她腳邊咬著她褲腳玩的小耶抱了起來細細端詳。


    頂著一張薩摩耶的臉,卻擁有著阿拉斯加的經典灰色皮膚。


    buff疊加buff,難怪看著比富貴兒還傻裏傻氣,原來是阿拉斯加跟薩摩耶的串兒。


    “那富貴兒去哪裏了,我怎麽一直沒看到它?”


    “它一直在家裏,等我們回去了你就可以看見它了。”


    “回去?”


    葉心薇不解,他們不是已經在夢嶼山莊了,還要回去哪裏。


    像是看出了她的疑惑,陸瑕笑道:“我們還在e市,這裏是孟羽山莊,特意按照f市夢嶼山莊一比一打造。其他的基本已經完工,就差一片銀杏樹林,下個月就可以完成移植了。”


    葉心薇大為震撼,難怪她總覺不對勁兒,原來竟然是這樣。


    “少爺,晚禮服送來了,人在偏廳等著。”小柔遠遠走了過來,揚聲道。


    “知道了。”陸瑕轉頭對葉心薇說道,“一起過去看看。”


    葉心薇戀戀不舍地放下小耶,跟著陸瑕朝著偏廳方向走去。


    現在的拍賣會,大多不需要這些豪門貴胄親臨現場,各種藏品的拍賣清單早早就送到了他們手上。


    真看上那件了,給了底線價格,由助理在那邊全程跟進。


    而慈善拍賣,卻是唯一買方願意親臨現場的存在。


    收藏家在斬獲喜歡藏品的同時,也為公益慈善事業作出了一份強有力的貢獻。


    與其說是不願意辜負這份慈悲的榮耀,倒不如說是樂的聽那聲響動。


    那是金錢打水漂的美妙聲音。


    葉心薇沒做過這麽高調的事情,她不過就是每年匿名打的兩筆款。


    一筆給樂山福祿苑,一筆給愛之家流浪狗救助基地。


    她不需要慈悲的那頂帽子,那隻會讓她束手束腳,很多事情做起來都不再方便。


    看到許越手裏小心翼翼捧著的那件細吊帶黑色流蘇晚禮服,葉心薇彎了彎唇角。


    果然,還是陸瑕更懂她。


    ......


    慈善拍賣會當晚,會場門口豪車雲集。


    寶馬起步,多的是賓利保時捷。


    一輛黑色的布加迪ck bess風馳電掣而來,在會場門前戛然而止,很快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駕駛座車門打開,從裏麵下來一個身形高大,容貌過分俊逸的男人。


    一身修身的白色高定西裝,襯得眉眼冷峻,渾身上下透著矜貴。


    男人移步副駕駛,緩緩打開車門,一個身形窈窕的女子從車裏出來。


    一襲輕薄柔順的黑色流蘇,襯得女子唇如丹霞膚白勝雪。


    在濃重如墨的夜色中,女子白的發光的小v臉上,一雙漆黑明亮的眸子閃著細碎的光。


    不遠處,已經有蹲守的記者扛著設備試圖靠近。


    盡管有層層的安保人員攔著,還是有搶在最前排的記者還是拍到了十幾張高清照。


    車上下來的不是別人,正是陸瑕跟葉心薇。


    陸瑕嘴角勾起一抹似有似無的商業笑容,直接無視無數閃爍不停的閃光燈。


    他彎起手肘,低頭瞥了一眼心不在焉的葉心薇,示意她把手放上去。


    “你覺得,我們現在像什麽?”男人彎著唇角,自信滿滿地看著身側小鳥依人的女人。


    這還是久別重逢之後第一次,他光明正大的帶著她,出現在這種人從眾的場合及鎂光燈之下。


    他們兩個人站在一起,說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一點不為過吧。


    葉心薇看了一眼男人期待的眼神,又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猶豫道:“黑白雙煞?”


    睨著男人崩裂了一瞬間的表情,她試探著改口,“白雲黑土?”


    “算了,當我什麽都沒問。”


    男人長腿邁上台階,從牙縫擠出的聲音明顯告訴她,沒猜對。


    葉心薇犯了難,總不讓她承認他們是黑白無常吧。那兩尊大神,現在應該還在二皇子身邊陪著。


    陸瑕骨節分明的大手按上了臂彎處那隻柔夷,用了幾分力氣,同時安慰自己,不氣不氣。


    “陸少,是你嗎?”一聲渾厚的嗓音在身後響起,語氣中透著驚喜。


    葉心薇隨著陸瑕轉身,就看到一個拄著拐杖精神矍鑠的老先生站在台階下方。


    “秦幫主,好久不見。”陸瑕笑著打了個招呼。


    “沒想到今天會是你來,陸少今晚看上什麽,請允許由我來買單。”


    “秦幫主客氣了。”陸瑕笑著應道。


    “這是誰呀?”葉心薇低聲問道。


    麵前這位老先生的年紀,比陸硯山還要年長幾歲,他居然對著陸瑕如此恭敬。


    “秦家班的大當家,秦曆山。”


    葉心薇隻覺得腦子轟的一下,全身的血液像是都凝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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