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銘“噓”了一聲,然後收拾完出去了。


    溫然跟著出去,莫銘等在樓梯間。


    “你怎麽會在這裏啊?”溫然驚喜的問。


    “我想幫你,所以就來啦。”


    “謝謝你……”溫然眼眶濕潤。


    “你快進去吧,等會阿姨要醒了。”莫銘拍拍溫然的肩膀安慰道,“去吧,有事給我打電話!”


    溫然小跑著回去,到門口就放慢腳步輕輕走到床邊。


    就這樣溫然在醫院照顧了她一段時間,莫銘也一直在她身邊。有時候從外麵給她找些地道的中餐廳,買了給她送過去,兩人坐在樓梯間急急忙忙吃幾口溫然就要回病房。


    有一次溫然路上耽擱了來晚了一點,梁嫣早上醒了就四處在找溫然,溫然聽醫生說的時候可開心了。


    還有一次晚上下大雨,因為她晚上不能住醫院,所以莫銘打電話,說他在樓下等她。溫然本想等梁嫣睡了就走,不過今天她不知道怎麽了,坐在床上看著窗外一直沒有要睡覺的意思。


    “梁女士,現在要睡覺嗎?”


    “……”梁嫣盯著窗外,良久冒出一句,“打雷了,別怕!”


    “什…什麽?”


    梁嫣沒有再說話,默默躺下閉上眼睛。


    溫然輕聲退出去,關上門的瞬間眼淚滑落。


    莫銘見溫然出來,等她走近看到我在流淚,緊張的問道,“溫然,怎麽了?”


    “媽媽,媽媽她說‘打雷了別怕!’,她叫我別怕,她肯定是想起我了,她想起我以前很害怕打雷了……”


    “真的嗎?那太好了溫然!太好了!”莫銘激動的抱住溫然。


    這段日子,溫然的努力莫銘都看在眼裏,也是由衷的替她高興,溫然沉浸在喜悅中,回抱著莫銘。


    第二天莫銘給她送午飯的時候,梁嫣還沒有吃完。莫銘試探著把午飯拿到病房裏,然後在旁邊一個個打開,溫然緊張的觀察著梁嫣的反應,見她像沒看到似的自顧自吃著飯。溫然心下一喜,便坐在旁邊和莫銘吃飯了,背對著梁嫣把口罩摘下來了。


    梁嫣放下筷子,溫然聽到聲音條件反射立馬準備去收拾,忘了戴上口罩。梁嫣已經準備去陽台上坐一會,卻在看到溫然的臉的時候攥緊了拳頭,一把打翻了餐桌,嘴裏不停念叨著,“走開,走開!”


    溫然慌張的想遮住自己的臉,但是都無濟於事。眼看著梁嫣撿起地上的碎片,對著他們。


    “媽,媽你放下,別傷到自己,媽……”溫然越上前,梁嫣就越激動越用力,手上的鮮血止不住的往下滴。


    “溫然,我們先走,先出去好嗎?”此時醫生護士已經來了,莫銘想把溫然帶走,梁嫣看到她隻會更激動。


    溫然此刻哪還聽得進去這些,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慢慢向前靠近,膝蓋磕在玻璃碎片上也感覺不到。“媽,我是溫然,我是溫然啊,不要這樣,不要……”


    莫銘看著溫然滲出血的膝蓋,也顧不上其他的了,“溫然,聽話我們先出去,別在這裏了,我們之後再說好嗎?”


    “你幫我,幫幫我……媽媽她…怎麽會這樣的,莫銘,幫幫我……”溫然哭著祈求道。


    醫生已經聯係了梁晟,暫時都不敢輕舉妄動,深怕她再做什麽過激行為。莫銘看了看溫然,又看了看梁嫣,站了起來……


    雖然最後把玻璃奪下來了,但是莫銘也多了一條貫穿大小臂的傷疤。當時一片混亂,梁嫣昏厥之後人群散開,溫然才發現莫銘鮮血直流的手臂。


    “莫銘,你的手……”


    “沒事,走,你去處理一下。”


    莫銘不顧流血的手,轉而讓溫然去處理那輕微受傷的膝蓋。


    溫然抓著莫銘的手,眼淚止不住的流。莫銘用那隻沒受傷的手抱住她,“沒事了,沒事了!”


    溫然膝蓋沒什麽,碎玻璃紮破了一點,倒是莫銘,長長的一條傷口,深的地方還縫了四針。


    包紮完梁晟讓兩人先回酒店休息。


    溫然此刻覺得自己貿然過來就是一個錯誤,既然他們瞞了這麽長時間肯定有他們的道理,現在還弄的受傷……


    溫然給沈奕舟打去了電話,本來一大堆話想說,但是電話接通又什麽都說不出來,好像就隻要聽到他的聲音就好。


    “喂,溫然,怎麽了?”沈奕舟喘著粗氣。


    這個時候他已經跑了兩圈了,電話一響他有種不好的預感。因為溫然在英國的這段日子,一般不會主動給自己打電話,偶爾沈奕舟發的信息,也是要過很久才會回。本來準備簽證一下來就趕過去,直到溫然電話中透露莫銘也在,那應該也不會需要自己吧。


    “溫然?”沈奕舟看了下手機確定是在接通狀態。“吃過早…午飯了嗎?”


    “嗯—”


    盡管溫然隻說了一個字,沈奕舟還是聽出些許哭腔。她不說,他也不問。


    “在那邊吃的慣嗎?”


    “嗯—”


    “氣溫呢?還適應嗎?”


    “哥……”溫然麵對沈奕舟的關心,再也繃不住哭了起來。


    沈奕舟不知道溫然經曆了什麽,隻能安慰道,“溫然,everything will be okay!”


    會好嗎?可是好像事情被自己弄得更糟糕了。


    “哥,我想回家……”


    “好,自己可以嗎?”


    “可以。”


    溫然把這段時間的事情大概都跟沈奕舟說了,開心的不開心的。沈奕舟邊跑步邊說,伴隨著他的呼吸聲,溫然說著說著就睡著了。


    晚上溫然是被電話鈴聲吵醒的。


    “舅舅?”


    “來醫院,我姐醒了。”


    梁晟在她麵前提到梁嫣,都是“我姐”,極少說“你媽媽”。


    溫然看了下時間,英國現在是晚上十一點,莫銘今天受了傷,就獨自打了車去醫院。


    到了醫院門口打了退堂鼓,白天剛發生那樣的事情,現在她再去見麵,媽媽她經受得住刺激嗎?


    不過轉念一想,是舅舅叫她去的,如果沒有把握他應該恨不得自己馬上回國吧!


    整了一下頭發,戴上口罩,輕輕敲了敲門。


    梁晟過來開的門,臉色不太好,這讓溫然更害怕了。


    “過去吧!”然後走出了病房。


    溫然邁著沉重的步子走過去,梁嫣靠坐在床上,看到溫然過來,坐直了身子,待溫然靠近,伸出一隻手靠近她的臉頰,溫然趕緊後退一步,“梁女士,抱歉我有點不舒服,馬上去換其他人……”說著轉身就要走。


    “然然!”


    溫然愣住了,她叫她“然然”?


    “我不是……我…”


    “然然,對不起,媽媽對不起你!”梁嫣從床上下來,站到她身後。


    “媽媽,你……”溫然轉過身就看到的是淚流滿麵的媽媽,她的眼睛裏沒有了陌生和恐懼,“你認識我了,你都想起來了?”溫然不敢相信。


    “嗯!想起來了,對不起,把你拋下這麽久,對不起……”


    溫然抱住了梁嫣,“沒關係的!”


    隻要結果是好的,這一切都沒關係的!


    兩人一起躺在床上,說著這兩年的事,一會哭,一會又捧腹大笑,不知過了多久兩人才進入睡眠。


    梁晟也不知道治療了這麽久沒起色,怎麽就鬧了一場就好了!


    溫然一大早就醒了,看著身邊的媽媽感覺特別不真實,忍不住用手指戳戳她的臉。


    “醒這麽早?”梁嫣笑著睜開眼看著溫然。


    “對不起吵醒你了!”


    “沒有,我也想快點起來看看是不是做夢!”


    兩人相視一笑。


    溫然看到梁嫣手上包裹的紗布,心疼道,“很疼吧!”


    “不疼。”梁嫣溫柔道,又突然想起什麽,“昨天那個…被我劃傷的那個人怎麽樣了?”


    “你說莫銘啊,他沒事,現在應該還在休息呢!”


    “他陪你來的?”


    溫然點點頭。


    “男朋友?”


    “啊?不是不是,就是很好的朋友,而且我本來和他不認識,因為和他妹妹……”


    梁嫣忍不住笑出聲,她越是用力解釋,越覺得是在狡辯。


    “好好,不是。約個時間一起吃個飯吧!”


    “嗯,好啊。”


    “不過…”梁嫣麵露難色,“我已經很久沒有出去過了,一時間可能還不適應,就在醫院餐廳簡單吃一點可以嗎?”


    “當然可以啦,而且這附近也沒有什麽好吃的,最近都是莫銘從好遠的地方買的中餐過來,不然肯定吃不慣了。”


    正說著,溫然的電話響了。


    “喂,哥。”


    “嗯,起來了吧!”


    “對啊,怎麽了?”


    溫然說話聽起來跟昨天完全不一樣,昨天帶著哭腔,今天聽著滿含笑意。


    “哥,我跟你說,我媽媽好了!”溫然看了一眼旁邊正在穿衣服的梁嫣,“昨晚我們還一起睡的呢!”


    沈奕舟聽了由衷的為溫然感到高興,“真的嗎,那太好了!”


    “是啊,那我暫時不回去了。”


    “嗯,好好陪陪阿姨!代我向阿姨問好。”


    梁嫣問道,“奕舟?”


    “嗯!是啊。”


    “你都一直住在他們家嗎?”


    “是啊,叔叔阿姨和奕舟哥都對我特別好,很照顧!我就像在自己家一樣!”溫然說起他們滿臉都是幸福的模樣。


    “我就知道他們肯定會照顧好你,把你當自己孩子的!”梁嫣轉頭望著窗外,“好久沒有見到阿瑤了。”


    溫然陪梁嫣吃完午飯,就回酒店了。回去洗了個澡,然後去找莫銘,雖然上午已經信息跟他說過了,但是此刻還是忍不住當麵跟他再說一遍。


    等梁嫣休養了幾天,溫然就帶著莫銘去了醫院,在醫院餐廳包廂裏幾人聚在一起。


    溫然也是第一次見到舅舅家的表弟,很有禮貌用蹩腳的中文叫著“姐姐”。還有舅媽,舅媽是英國人,會叫梁嫣“姐姐”。他們交流都是用英文,如果說到什麽重要的,莫銘就小聲翻譯給溫然聽。


    莫銘右手的傷導致手不能彎曲,隻能溫然把菜夾到他碗裏,然後他用左手吃。


    莫銘說:“你舅媽和阿姨說過幾天就接她回家,但是舅舅說家裏沒人照顧,新請的傭人還要十天才能到崗。”


    吃完飯梁晟一家回去了,溫然和莫銘陪著梁嫣在醫院公園裏走走。


    梁嫣借口說冷讓溫然回病房拿衣服,等她拿了回來的時候,就看到他們坐在椅子上聊著什麽,等溫然走近,他們就換了話題。


    “說什麽呢?”


    “沒有,阿姨說你小時候的事呢!”


    “是啊,不過我現在有點困了,下次再跟你說吧!”梁嫣站笑著拍了拍莫銘的手,起身準備回病房。


    “我送你回去!”


    “好。”


    溫然以為莫銘也會跟著一起,但他隻是站起身說我在這等你。


    溫然和梁嫣回到病房,看她沒有要睡覺的意思,而且看著自己笑。


    “怎麽了?我臉上有東西?”


    梁嫣感慨道,“時間過得好快,轉眼間你已經這麽大了。”


    “是啊,再過兩年我都要畢業了。”


    “畢業來媽媽這裏嗎?”


    “啊?來英國?可是我…”溫然不知道為什麽會突然想到沈奕舟,“我不會講英文啊。”


    梁嫣笑笑不說話。


    “媽媽不回去了嗎?”


    “跟你開玩笑的!”梁嫣想到莫銘說的那些話,握住溫然的手道,“然然,他挺好的,如果喜歡的話不要錯過!媽媽看得出來他很喜歡你!”


    後來才證明,梁嫣第一次看錯了溫澤,第二次也沒有替溫然看準!


    溫然一時間不確定媽媽說的是誰,“你說莫銘?”


    “對啊,不然還能是誰?怎麽,你不喜歡他?”


    梁嫣想應該不可能,莫銘那孩子明明說他們互相喜歡,但是因為溫然的家事,所以她沒有心思談戀愛。而且聽溫然這幾天說的,莫銘的確是個很好的人。


    “也不是不喜歡,隻是……”


    “喜歡不就行了!然然,爸爸媽媽沒有給你樹好榜樣,但是你如果有喜歡的人,媽媽還是支持你鼓勵你去把握幸福!”梁嫣語重心長道,“我短時間內還沒有做好準備回去,你舅舅也不讓。如果有一個人在你身邊陪伴你照顧你,我也能放心很多!”


    “而且我挺喜歡莫銘那孩子的。”梁嫣補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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