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氏和蘇硯安回了上春院後,容氏毫不客氣地上下掃視蘇硯安,目光嫌棄,惹得蘇硯安不停地看自己的衣裳,又時不時地摸摸自己的頭發。


    “夫人,我是哪裏不對勁嗎?”蘇硯安試探道。


    容氏向他招了招手,示意他過來,等蘇硯安到她身邊時,她立馬起身揪住他的耳朵,罵道:“你是真傻還裝傻?老夫人說不喜歡小門小戶的,你還偏偏把阿澤他們說出來,你成心的嗎?”


    蘇硯安被迫低著,也不敢動,隻道:“我哪能想到這些?再說了,阿澤都成親了,母親也不能做什麽啊。她老人家要真不喜歡那就別想著阿澤他們了,總不能叫一把年紀的秦先生去參加科考吧?”


    容氏被這番話給氣笑了,“你不去勸勸你老娘,反倒叫姝姝他爹去參加科考?”


    “哎喲,夫人輕點啊!”蘇硯安叫道,又說道,“我勸了啊,但是我娘那個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不喜我,我的話她能聽進去幾分?今日硯平說了一句都被訓了,更別說我了!”


    容氏心裏也清楚這事,便鬆了手。


    “不想這事了!反正他們小兩口現在還在外地嘛!”蘇硯安說道,又衝門口的一個小丫鬟說道,“打點水來,我和夫人要洗漱了。”


    “今夜要守歲。”容氏道。


    “有什麽好守的?明日天不亮就要到宮裏去,不睡覺誰受得了?”蘇硯安滿不在意地說道。


    嫁給他這麽多年,容氏也習慣,隻是嘴上說說,說完也就任由他去了,她守到子時也有些撐不住了,便上床歇息去了。


    ……


    “夫人,侯爺。”李嬤嬤叩門道,“到時辰了,該起身了。”


    屋內容氏推了一把蘇硯安,蘇硯安迷迷糊糊道:“行,進來吧!”


    屋內點了燭火後,容氏才起身洗漱,又問道:“派人去叫小姐和少爺了嗎?”


    “早差人去了,估摸著小姐和少爺也起身了。”李嬤嬤見容氏洗漱完畢,便拿來容氏的朝服,為她穿上。


    容氏聽罷,隻點點頭,便沒說話了。


    倒是蘇硯安問道:“老夫人和二爺那邊呢?”


    “老夫人和二爺他們院裏的燈一宿都亮著呢,估摸著都起身了吧!”李嬤嬤一邊為容氏整理朝服,一邊回道。


    “該不會一宿沒睡吧,今年可不比去年,年宴安排在晚上,他們能行嗎?!”蘇硯安驚道。


    “你又知道了?少操些心吧!”容氏理了理自己的衣襟,回道。


    蘇硯安閉了嘴,屋內一時安靜下來。


    他二人到正堂時,蘇雲照和蘇雨淮早已等候多時。


    蘇硯安看著蘇雨淮那身世子朝服,拍了拍他的肩,頗有一番吾家有兒初長成的意味。


    幾人稍等片刻,蘇老夫人幾人便到了。


    馬車內。


    蘇雲露瞧著蘇老夫人那一身繁瑣的朝服及頭冠,十分天真地關切道:“祖母,您頂著這麽重的頭冠不累嗎?”


    蘇老夫人笑了笑,說道:“誰叫祖母是一品誥命夫人呢?”蘇老夫人說著,又語重心長地對身邊的姐妹倆說道:“這朝服和頭冠製得如此繁瑣,意欲管束人的行為分寸。既擔了誥命夫人的名頭,那就不能失了誥命夫人該有的風範,正所謂‘在其位,謀其職,盡其責,承其重’。”


    蘇雲露點點頭,“雲露明白了!”


    蘇老夫人看著她的臉,忍不住叮囑道:“進宮後,要時時注意,不要失了禮數,好好表現,在各家夫人麵前混個臉熟。”


    蘇雲露紅著臉,聲若細蚊:“雲照知道了。”


    蘇老夫人知道她害羞,倒也沒再說什麽了。


    待入了宮,在慈寧宮拜見過皇太後及貴、德、賢三妃後,天都亮完了。


    今年年宴安排在晚上,皇帝很是通情達理,讓各家官眷拜完皇太後及三妃後,便先行回府去,下午再進宮來。


    ……


    下午再進宮時,各家官眷又去慈寧宮拜會了皇太後,而後貴妃娘娘才帶著她們到太和殿而去。


    閑聊了一會兒家常,又看了一會兒歌舞,不少命官陸續過來,一時之間,眾人紛紛整理衣襟,等候聖駕。


    沒過一會兒,皇帝便帶著幾位臣子及一眾皇子到了。


    “臣等(臣婦)參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眾人行禮道。


    “眾卿平身!”皇帝威嚴的聲音傳來,“今日齊聚於此,旨在共慶新年之喜。”皇帝言罷,龍顏微展,眸光中流露出幾分溫情。


    眾人依言起身,又聽得皇帝說道:“朕知爾等皆心係家國,勤勉王事,然今日當暫放繁務,共襄盛舉,開懷暢飲!眾卿不必拘禮。”皇帝語氣溫和,卻自帶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言罷,輕輕一揮袍袖,轉身步入太和殿上首的禦座,舉止間盡顯帝王風範。


    眾人又拜道:“臣等謝陛下體恤!”


    皇帝端起麵前的金樽,目光掃過全場,朗聲道:“朕敬諸位一杯,願我大梁繁榮昌盛,百姓安居樂業,諸卿身體康健,家宅平安!”言畢,一飲而盡,盡顯豪邁。


    眾人連忙舉杯響應,殿內頓時響起了一陣“陛下聖明,萬歲萬歲萬萬歲”的歡呼聲。


    酒過三巡,容氏借著舞樂之聲,湊近蘇硯安,低聲問道:“方才陛下進殿時,父親在也就罷了,怎麽承恩侯和我二哥也在?”她還記著那紙婚約的事,見著他們跟在陛下身後有些擔憂。


    蘇硯安微微搖頭,低聲道:“我也不清楚,雖說一整天都在一起走動,那我也不可能當著皇帝的麵隨意聊天吧?不過,那王端禮在殿外跪了整整一天!我去的時候他跪著,剛才我離開大殿時,他還跪著!”


    容氏一聽,心中更是擔憂,這王端禮別真拿著那一紙婚約求陛下賜婚。她又想到王端禮跪了一天,心中安慰自己,陛下應該沒有答應,不然王端禮也不至於跪了一天。


    這時,大著肚子的麗妃打斷了殿中的舞樂,隻聽她嬌俏道:“陛下,今年的年宴來了好多臣妾不認識的人。”


    皇帝聞言掃視一圈,笑道:“愛妃所言極是,今年年宴的確多了許多新麵孔。”


    麗妃摸著自己六個月大肚子,道:“臣妾認為,這其中,太子妃身旁那位姑娘最為矚目了,當真是傾國傾城。”


    一時之間眾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在蘇雲露身上,叫蘇雲露一陣心慌,她依著蘇老夫人的教導出席行禮。


    “起來吧。”皇帝見蘇雲露行了禮,又道,“你應該是蘇卿的侄女。你父親蘇硯平如何?”蘇硯平並沒有資格留在宮中參加年宴,今日在大殿上也隻是遠遠地拜見過皇帝,朝會散後,便離開了。


    “謝陛下關懷,家父一切都好。”蘇雲露回道。


    皇帝“嗯”了一聲,便沒說什麽了,蘇雲露鬆了一口氣,正要回座時,麗妃開口了:“你過來,讓本宮瞧瞧。”


    蘇雲露心中一緊,也不敢回頭去看蘇老夫人,硬著頭走到麗妃的麵前,麗妃衝她擺擺手,示意她低下身子。


    蘇雲露照做後,麗妃又伸出手捏著蘇雲露的下巴,細細打量了一番,眼中閃過一絲玩味,“當真是一副好模樣,看著便叫人賞心悅目。”


    皇帝知道她打的什麽主意,有意逗逗她,便笑道:“你喜歡,便讓她進宮做你身邊的女官。”


    麗妃心中一緊,真要讓她進宮做女官,那還不得日日在陛下麵前招搖?


    “陛下說笑了,她可是太子妃的妹妹,臣妾可不能讓她做我的女官。要不然姐姐是太子妃,妹妹卻被臣妾喊來做侍奉主子的女官。這要是傳出去了,還不得戳臣妾的脊梁骨?”麗妃笑著說道。


    皇帝聽罷,指著麗妃笑道:“你啊你!”


    麗妃嬌俏地輕哼一聲,又拿下手上的玉鐲,“這玉鐲便送你了。”


    “臣女多謝麗妃娘娘!”蘇雲露行禮道。


    待坐回蘇雲照身邊時,她才真正放下心來。


    “不必擔心,麗妃娘娘是有些恃寵而驕,可你是官家小姐,她不敢做什麽。”蘇雲照知道她心裏害怕,便湊到她耳邊低聲安慰。


    蘇雲露勉強笑了笑,“謝四姐姐寬慰。”


    蘇雲照點點頭,並未再說什麽。


    眾人的目光早被大殿中的舞蹈吸引了去,一舞終了,王端禮臉色蒼白地起身跪道:“陛下!正值新年團圓之際,臣見各家團圓心中羨慕不已,請陛下重查家兄一案!”


    一時間,大殿鴉雀無聲,不少人為王端禮捏了一把冷汗。


    “你的意思是太子冤枉了你哥哥?”皇帝的話聽不出是什麽情緒,卻無端叫眾人心下一顫。


    “臣不是這個意思,臣以為是有人陷害家兄!”王端禮磕頭懇求道:“陛下明鑒,家兄一生忠君愛國,絕無可能參與到福王謀逆一案中!臣鬥膽,懇請陛下能重新審理此案,查明真相,還家兄一個清白,也讓天下人知曉,我大梁律法之下,絕無冤屈可藏。”


    皇帝沉著臉不說話,貴妃見狀,跪道:“陛下勿惱,臣妾三兄妹感情深厚,二哥是不相信大哥會做出此事來,並無他意。”


    皇帝看向許景瀾,問道:“阿景你意下如何?”


    許景瀾聞言,起身行禮,而後又看向王端禮,道:“稟父皇,兒臣辦理此案時,初入朝堂不過幾年,也許是有疏漏之處。既然承恩侯如此堅持,不如重查此案,也全了王大人對兄長的一片真心。”


    言畢,許景瀾轉向皇帝深深一揖:“兒臣建議,可令大理寺攜同刑部、禦史台官員重審此案。若真有誤判,自當還其清白,兒臣也自去領罰;若無,還請承恩侯體諒朝廷難處,勿讓私情淩駕於國法之上。”


    皇帝聞言,眉頭微舒,點了點頭,聲音威嚴而深沉:“阿景言之有理,此事便依你所言辦理。大理寺卿,你速去安排,務必公正嚴明,不得有絲毫懈怠。”


    大理寺卿起身行禮道:“是,陛下,臣這就去安排!”


    他話罷,便告退了,一同告退的還有大理寺和刑部及禦史台的數位官員。


    “王端禮,如此你可滿意了?”皇帝看向王端禮。


    王端禮叩首於地,聲音中帶著難以抑製的激動:“陛下聖明,臣感激涕零!”


    “隻是,臣還有一事相求。”王端禮話鋒突轉,叫皇帝皺了皺眉。


    “二哥。”貴妃低呼道。


    皇帝長舒一口氣,終是道:“你說吧!”


    “家兄之子羨予自兄一家走後也下落不明,這幾年臣一直在暗中尋他,卻找不到他的蹤跡。”王端禮說道,“臣知此乃罪舉,可羨予是臣之兄在這世上唯一的血脈,臣不忍他流落在外,懇求陛下能請朝江堂幫忙尋找一二。”


    貴妃連大氣都不敢出,生怕惹惱了皇帝,心中忍不住怨王端禮怎麽如此大膽,在年宴上,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說此事。


    “皇帝,”一直安靜的太後突然開了口,“就幫他找一找吧!”


    皇帝聽此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麽,最終隻化為一聲長歎,“既然母後發話了,那朕自然要遵從。”


    王端禮聞言,心中的大石終於落地,他再次叩首,“陛下隆恩浩蕩,臣感激不盡!臣定當銘記陛下與太後的恩德,為大梁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貴妃見狀,也鬆了一口氣,她輕聲細語地對皇帝道:“陛下寬宏大量,臣妾代王家謝過陛下。”


    皇帝微微點頭,目光掃過在場眾人,最終落在王端禮身上,語重心長地說:“承恩侯,國法無私,不容私情侵擾,此次重審,無論結果如何,都需坦然接受。另外,此後朕也不再追究王羨予了。”


    王端禮再次叩首,眼眶微紅,聲音堅定:“臣叩謝皇恩!”


    王端禮這一舉動,弄得好些人疑惑不解,不知他究竟是為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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