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憐蕊娘本以為自己今日要交待在此處了,此時聽到秦沄厲喝,登時一怔。


    當下身子一個趔趄,衣裳掉落。她忙用手臂掩住胸前春光,心中羞憤的同時又匆匆去撿落在地上的半幅衣裳。


    眼角餘光瞥見秦沄已背過身去,不由鬆了口氣,卻又愈發訝異。難道,秦沄原本沒打算對她……還是說,他中途改了主意?


    無論如何,自己總算逃過一劫。蕊娘不敢多說一句,轉身就要朝外走,忽又聽到秦沄冷冷道:


    “站住。”


    她心頭一跳,還是隻能住了腳。秦沄依舊負手站在原地:“你方才在這裏做什麽?”


    蕊娘這才反應過來他已瞧見自己偷偷擠奶水的事,不敢隱瞞,隻得將事情說了。但她自然不會說是白芷所托,亦隱去了王氏的惡形惡狀,隻說是兩個奶娘一個告假一個身上不好,自己方自作主張。


    說罷便忙跪了下來:“是奴婢一時糊塗,府裏的規矩奴婢也知道,還請大爺責罰。”


    她衣襟本隻是鬆鬆掩著,尚來不及係好衣扣,此時一跪,襟口便再次散開,胸口一抹雪白肌膚若隱若現,更是誘人已極,秦沄方轉過臉,見狀,忙又將視線移開,清了清嗓子,淡淡道:


    “罷了,念在你也是為了哥兒,一片忠心可嘉。明日你自去找內院的管事媳婦,就說是我說的,升你做哥兒的奶娘。”


    蕊娘不妨竟有此意外之喜,秦府的下人之中,奶娘與各房的一等大丫鬟一般拿的都是一兩銀子的月錢,這一兩銀子若是省著花,便夠她和兒子一年的嚼用了。


    當下心中喜不自勝,又不由懷疑,莫非秦沄是因為方才之事補償她?那之前到底隻是一場誤會?還是他確實動了見不得人的心思……


    正自思量,一角袍擺已從身側拂過,秦沄看也不看還跪在地上的少女,早已去的遠了。


    蕊娘這才徹底放下心來,身子一軟,才發現中衣早已濕透。她慢慢地起來,又整理好衣衫,等捧著那隻裝滿奶水的瑪瑙碗出現時,已是一炷香之後了。


    白芷四處也找不見她,正急得不行,見她來了如獲至寶:“姐姐,你怎麽這會子才來!”


    蕊娘不好解釋,隻得含糊了幾句,又說起秦沄升她做奶娘的事,白芷不由奇道:


    “大爺竟會管起哥兒的事來了,倒也稀罕。罷了,我就先恭喜姐姐了。”她也知道蕊娘家中艱難,那一兩銀子的月錢,對蕊娘來說可謂是救命稻草一般,又笑著說了幾句體己會,叮囑道:


    “你初來乍到就得了主子青眼,以後行事定要愈發小心。切記萬不可教人知道燁哥兒已經五歲了,否則你還有奶水的事……”


    蕊娘忙道:“我省得。”


    原來這蕊娘也同玉姝一般,身帶一種難言之隱。玉姝是胎裏帶來的熱毒,她卻是無病也無災,原也與常人無異的。


    隻是她十六歲時有了身孕,十月懷胎後誕下麟兒,從此之後,便產奶不止,至此已有五年,始終如哺乳期的婦人一般。


    蕊娘的母親原也會些醫術,年輕時是京裏有名的穩婆,為她診斷多次又延醫問藥,施針也好,吃藥也罷,她那奶水卻總也止不住,到了一定時候便會溢乳不止。


    偏蕊娘又是個喪了夫的寡婦,寡婦門前是非多,若教人知道她有這樣一項不妥處,豈不是那風言風語立時便來了?


    好在她也隻與白芷一家相熟,隻要日後謹慎些,想必不會出甚差錯。


    一時蕊娘忙捧了那瑪瑙碗去了,此處不提,卻說雪軒閣中,玉姝更衣梳洗畢,正欲睡下,淩波方放下帳簾,她招了招手道:


    “明日你拿了錢去書肆,幫我買幾幅畫兒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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