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峫發現了石台上吳三醒留下的信息,但他不覺得三叔是那樣會認命的人,所以在和胖子、小哥商量之後,選擇休息之後繼續前進。


    隻不過張啟靈說道,這營地的情況很不對勁。


    裝滿物資的背包沒有拿走,也沒有混亂的痕跡,像是營地裏的人離開的時候都很從容。


    胖子推斷道,留下大量的背包不一定是沒來得及拿、或者離開的時候很從容。


    也可能是人比背包少,也就是說,有很多人都死了,背包是多出來的。


    一陣沉默後,潘子受著傷,他們也沒有立刻離開的力氣。


    在張啟靈的建議之下,他們在帳篷上抹了淤泥來防蛇,吳峫想要守第一夜卻被張啟靈阻止了。


    “你們警覺性太低,如果我們判斷正確,這裏出現的變故將會極其凶險,恐怕你們無法應付。”


    張啟靈道:“今天晚上我守全夜,你們好好休息。”


    吳峫有些心疼小哥餓著肚子跑回來還要熬大夜,但再一想,這人勸也勸不動,但總歸明天會累、需要休息的吧?


    那他今天休息好了,明天就可以頂小哥的班,胖子也道會和小哥一起守半宿,休息好了一起出發。


    可出發去哪兒呢?


    吳峫就問道:“我們是不是去找黑眼鏡他們?黑眼鏡先去找關紹了。


    但我估計,我們就去找我三叔,找到他就都找著了。”


    胖子點了點頭,他倒是看見了關紹留下的紙條。


    剛看見的時候,他還不太確定那是不是少爺寫的,但一看黑爺的反應,反正是差不了。


    張啟靈卻搖了搖頭,說:“我們去找陳文錦。”


    胖子和吳峫都愣了,張啟靈默默的看著一頭問號的吳峫和胖子,有一瞬的走神。


    他確實知道要如何找到吳三醒,或者說,他至少知道大方向在哪裏。


    隻不過陳文錦並不信任除他之外的所有人,並且反複強調“它”混到了隊伍裏,所以不肯露麵。


    想到它可能出現在任何地方,他有些驚訝自己擔心吳峫等人的念頭。


    但念頭起的快,他餓肚子也餓的快,於是很快就找了回來。


    張啟靈的眼神在胖子身邊的狙擊槍上停留了幾秒,不僅是陳文錦,黑瞎子更是點明了這裏有別的勢力。


    狙擊槍的出現無疑佐證了這點。


    胖子嘀咕道:“你還不如說咱哥幾個把林子裏的蛇都殺絕種了,難度幾乎一樣。


    而且文錦說不定還不知道入口呢,小吳找的那筆記,她不是說沒進去就回去了嘛。”


    張啟靈抬眼看了一眼胖子,也看了眼欲言又止的吳峫。


    有些記憶他還沒有想起來,但那些碎片裏,“它”這個組織像蛛網一樣密布,陳文錦鐵了心不露麵,不無道理。


    “陳文錦一定知道入口。”張啟靈說,胖子問道:“為什麽?”


    吳峫也疑惑的看過來,張啟靈頓了頓,他默默在心裏回答,因為她和我說她知道。


    張啟靈眨了眨眼,一時間,他沒想出糊弄二人的話來,但他流水一樣淌過的記憶,卻讓他想起了數次與它的搏殺。


    那些狼狽、倉惶...


    ...或是粘稠溫熱的血液濺在臉上的時刻,就像現在悶熱的雨林一樣讓人呼吸艱難。


    或者說,呼吸困難並不是因為潮熱的空氣,而是濕淋淋的、朦朧的、模糊的記憶。


    張啟靈突然有了幾分淺淡的疲憊。


    看著耐心等待他回話的吳峫和胖子,對著兩雙神情不一、但都單純的顯出兩三信任的眼睛。


    張啟靈發現自己不願多言和陳文錦的談話、也不想再蒙騙眼前這兩個人。


    於是,他簡短說道:“我的感覺。”


    說完就閉上了嘴,一如往常的、靜靜地坐在那裏。


    胖子張了張口,但敏銳的察覺到張啟靈不願意交談,鬱悶的神色浮上眉眼,但也識趣的沒去追問。


    吳峫呆愣的看著張啟靈。


    不知怎麽的,小哥分明還是神情淡薄的樣子,他卻覺得心裏難受、喉嚨發幹,以至於有一瞬間,心髒也好、喉嚨也罷,幹癢到發痛。


    吳峫幾次看了看張啟靈,想要拍拍他的肩膀,或者給他一個男人的擁抱之類的...


    ——我是不是有病?!簡直是莫名其妙...!


    吳峫不敢多想,趕忙扭正想法,和胖子說:


    “胖子,小哥說找陳文錦也是有根據的,她寄出錄像帶給裘德考(阿寧老板)和我。


    讓我們得知了她若幹年前的塔木陀考察,從而促成了這次冒險。”


    “她的目的不就是引我們來這裏嗎?


    那我三叔跟蹤裘德考的隊伍,也是為了搞清楚他們在搞什麽、在查什麽。


    但裘德考的隊伍已經崩潰了,一切都得我三叔自己去查,也就是找到西王母國。


    那這樣看來,寄出錄像帶的陳文錦恐怕就真成了知道最多的人了。


    我三叔這才剛來就找到了路線的線索,沒道理陳文錦不知道。”


    吳峫頓了頓,寬慰了胖子一番。


    話題回溫,張啟靈點出了“它”的存在問題,三人又互相揪了揪臉確認了好哥們兒的“貨真價實”,卻在此時,營地起了霧。


    鼻子裏都是泥土混雜水汽的味道,這霧氣還有些偏藍。


    吳峫覺得這霧氣顏色奇怪,怕是有問題,想去帳篷裏找找防毒麵具。


    胖子和張啟靈則是往身上開始抹泥,吳峫看他倆都沒有要戴麵具的意思,隻好作罷,轉頭回了帳篷。


    一看帳篷裏隻有潘子,再一看守夜的胖子和小哥,吳峫暗恨自己是個累贅。


    潘子是受了重傷幾分昏迷幾分熟睡,他自己明明什麽事兒都沒有卻可以睡一晚上,這簡直是和重傷員一個檔次。


    思慮太多,吳峫也沒睡著,也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他猛地發現自己失明了。


    正驚慌失措間,胖子衝進來給他戴上了防毒麵具,剛剛鬆了鬆神經,胖子就道:


    “小哥被咬了,我得馬上去救他,你待在這裏千萬不要動,到能看見了再說!”


    吳峫當即就慌了神,一種徹骨的恐懼攀上脊背。


    胖子衝出了帳篷,他恨不得也出去看看、幫幫忙,但什麽都看不見,他隻能毫無辦法的待在原地。


    心神淹沒在大片黑暗裏,吳峫完全失去了時間的概念,腦子全是空白的。


    直到眼前開始迷蒙起來,黑色開始緩慢的消退,在光影重疊的、那不被準確測量的幾分幾秒裏...


    ——我好想一睜眼就能看到小哥。


    吳峫這樣想。


    隨即他遲鈍的、慢一拍的意識到,他...不該這樣想。


    不該一直...這樣想。


    ...


    吳峫眼前還有些模糊,他看到了一個人影翻動著背包,鼻尖還聞到了一股沼澤淤泥的味道,還沒來得及查看這是誰,人影一下子就沒了。


    同一時間,胖子又氣喘籲籲的衝進來,還拉著張啟靈。


    一衝進來他們就把所有的燈滅了,帶著吳峫趴到了地上。


    緊接著,他們的帳篷不停的發出悶響,支架也發出承受不住某種外力、脆弱的斷裂聲。


    沒多久,一聲極重的垮塌聲在一側響起,吳峫和胖子臉都青了。


    顯然隔壁的帳篷被搞爛了。


    沒有任何緩解心跳過速的時間,他們所在的帳篷忽然抖了一下,像是被什麽東西插了一下。


    三人都以為他們的帳篷也要垮了,趕忙抱頭防撞,但沒有想到的是,抱頭靜靜等了幾分鍾,劇烈的撞擊聲又在遠處響起,不在他們附近了。


    這樣的撞擊巨響忽遠忽近,伴隨著帳篷不停垮塌的聲音,足足持續了半個小時。


    吳峫一開始還有心去記一下有幾頂帳篷倒塌,後來趴在地上,隻覺得每一頂帳篷倒塌心就停一下。


    他煎熬的好像被轟炸,不知道那炸彈什麽時候掉到他們頭上來。


    於是也隻籠統的記住,足足有十幾個帳篷被摧毀。


    一直到聲響停下,安靜了很長一段時間,三人才小心翼翼的坐起來互相查看。


    吳峫下意識摸了摸眼睛,視力基本上恢複了,雖然還有些模糊,但是已經能看出人物和色彩的輪廓了。


    他向胖子和張啟靈看去,胖子渾身都是血斑,小哥也受了傷,捂著腕口臉色很差。


    這兩人身上都是淤泥,狼狽的像是在豬圈裏打了個滾,吳峫有心想問這是怎麽了,但情況不明又沒法開口說話。


    胖子也是比比劃劃,比了個“穩住、穩住”的手勢,偷偷地撩開簾子去看。


    光線往帳篷裏一灑,吳峫有幾分錯愕的發現,居然已經天亮了。


    霧氣差不多退去,晨曦的光線雖然淡薄,但是穿透力很強,三人躡手躡腳的走出來一看,整個營地都稀巴爛了。


    這地方就像昨晚遭遇了一場龍卷風,偌大一片地,除了遠方那個黑色遺跡,就剩下他們的帳篷還佇立。


    胖子罵了一聲,坐到熄滅的篝火邊上抓耳撓腮的歎氣。


    吳峫目瞪口呆了幾秒,想起小哥受傷了,忙走過去想處理一下他的傷口,就見張啟靈神色滯緩了一瞬。


    “小哥...?”吳峫下意識的喚了他一聲,張啟靈輕“嗯”了一下,尾音有點上揚,像是在問“怎麽了?”


    他的臉色有點發青,吳峫低頭向他手上的手腕看去,“你的傷——”


    “小哥——!”


    吳峫嚇得一把抓緊張啟靈,他剛才話還沒說完,張啟靈就一頭往地下栽。


    吳峫眼疾手快的托住他,讓他支在自己的身上,吳峫低頭一看,張啟靈已經暈了。


    胖子趕忙走過來,兩個人把張啟靈抬到帳篷裏處理傷口、注射血清。


    胖子說:“虧得小哥反應快,一瞬間就捏住了蛇頭,沒讓那玩意咬死。不然野雞脖子那麽毒,估計小哥也得報銷。”


    吳峫有點沒空回話,給小哥注射血清之後,就為他按摩了一下太陽穴,察覺到小哥呼吸舒緩,又捏了捏他的手看有沒有浮腫。


    直到一整套動作做完,吳峫才道:“呸呸呸,胖子你瞎胡說什麽呢,小哥當然厲害著,不可能報銷。”


    “但是,”吳峫又擔心的戳了戳張啟靈微微皺起的眉心,“小哥不能再動了。”


    胖子歎了口氣,轉頭看了一眼還直挺挺躺著的“大潘”。


    “他媽的——”胖子頭痛的罵道:“這一下躺倆,哦,差點忘了,還有一個跑丟的,一個追跑丟的。”


    “這他娘的到底什麽地方?見了鬼的邪門!”


    吳峫也頭痛萬分,抓狂半晌,先問清了昨晚發生了什麽。


    胖子就道,先是起霧眼睛差點失明,他和小哥在找防毒麵具翻包的時候,小哥被躲在包裏的蛇咬了。


    然後他倆想著返回帳篷,就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從四周建築的縫隙裏出現了大量的雞冠蛇。


    這些蛇不動彈,但就是躲在縫隙裏像是在等什麽。


    胖子一屁股坐在地上,托著下巴眼裏都是想罵髒話的暴躁,他說:


    “我他娘的給你防毒麵具之後出去找小哥,跑出去就看到無數的雞冠蛇湧出來、盤繞在一起。


    他奶奶的,野雞脖子像是毛線球一樣抱在一起,有節奏的前進,動作挺快的,但也沒多快,就是——”


    “你看球賽不?”


    胖子冷不丁問道,吳峫腦子一卡,舌頭有點打架,不過胖子好像也沒要他回答,繼續說道:


    “反正就是像踢球一樣,足球,但不是中國足球,你懂吧?”


    胖子涼颼颼的看過來,吳峫搓了把臉,回道:


    “我好像懂,你的意思就是那些蛇很靈活,很快,像是有目的抱團射門、額,我意思是抱團前進。”


    胖子道:“這是你說的啊,胖子我還是覺得中國足球有希望的。”


    吳峫無語,胖子倒是若無其事的看了看帳篷頂。


    “這肯定就是他們先前運走阿寧屍體的辦法。”胖子道:“但胖爺還是想不通它們是怎麽做到的,那蛇潮就像一個整體,是一整個活著的生物。”


    吳峫點頭,這確實太不可思議了,按照胖子這麽說,這些蛇就像一個有組織有紀律的球隊。


    胖子說:“那些蛇肯定是知道我們的存在,但咱們帳篷上塗了泥巴,所以那些蛇沒感知到我們。


    我估計那些垮掉的帳篷就是野雞脖子斬草除根、不留活口、誅九族的手段,咱們不能待在這裏了,我估計晚上他們還來。”


    吳峫趕忙應好,手腦並用的收拾裝備,等到中午,張啟靈醒了,但蛇毒導致他沒力氣,站都站不起來。


    吳峫倒是對背小哥走沒意見,但一看還暈著的潘子、碩大的三個裝備包也是有心無力。


    他和胖子根本不可能帶著兩個傷員再帶著這麽多東西走遠。


    別無他法,一行人隻好撤離到神廟裏,離水源遠一點,看看能不能避開那些蛇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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